江城事件后的第三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雨,冲散了笼罩在江城内沉重的阴霾及林家大院中的痕迹。
却化作更大的阴霾笼罩在赤魂宗的宗主与几位长老头上。
因为当天老胡从后山回来,道出了当日由炎炤门弟子亲口说出的秘密。
炎炤门门主陈西关已经在密谋攻打赤魂宗。本来是准备让潘龙与林逸凡等人做马前卒,可是却想不到出了岔子。战争可能会因此拖延,只是就算如此,赤魂宗也不得不早做准备。
也是在同一天,林辰的父亲,林炎醒过来了。
他说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林辰回到了江城,当着自己的面被潘龙杀死了。
几位长老无声的惋惜,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林辰已经命陨的事实。
林炎打理林家家业数十年,又怎么不知察言观色。
如果辰儿没事,应该守候在我身边,只是如今……
想不到我林炎今生竟然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你为何这般待我?为何这般对待我儿?
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林家千余口人命葬送在潘龙手中,却无动于衷;
我家辰儿自幼就饱受同辈与长辈冷眼欺凌,好不容易今时才终于苦日子熬到头,翻了身子。你却又令潘龙扼杀了他,这到底是为何?!
林炎神色悲痛,两行清泪流淌而下。
在宗内弟子的领路下,林炎见到了重伤疗养的林萧。
两兄弟再次相见宛如隔世,偌大的林家从此就剩下他兄弟二人了。
看着还在昏迷的林萧,林炎心中百感交集,当年父亲将林家交给兄弟二人打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惨剧,或许真的只能怨老天无情。
一名弟子以为林炎是为林萧的伤势当心,便告诉林炎:“您不要担心,长老们已经为他服下丹药,伤势再过几日应当就会恢复许多然后醒过来。”
林炎只是点了点头,“劳烦你帮我照顾他了。”
“长老吩咐,我定当遵守。”
此刻在赤魂殿中。
坐着六人,其中下座左右各三人,上座一人。
一直不理宗内之事的四长老罕见的也坐在了长老位上。
三长老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目光有意无意的避开四长老。
宗主道:“四师兄,今日若不是宗内出了大事,我等也不会硬把你请上山来。”
“何事?”四长老脸色不温不火,只是语气稍显不快。
大长老道:“那陈西关野心勃勃,已经在密谋攻打我赤魂宗。”
“什么?”四长老语气微惊,眉头一挑,诧异的看着大长老问道:“你从何得知?”
“唉,”大长老脸上露出哀色,“一山昨日告知……”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陈述了一遍。
四长老脸色阴沉无比,嘴角冷笑道:“来的正好,那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看着四长老的样子,几人心中一阵惆怅。
宗主分析道“陈西关天赋过人,当年已经是养魂境巅峰,这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境界提升多少,到了何种高度。”
“修炼之路,不一定全靠天赋,就算天赋再强又如何。有多少人在凝印境的时候展现惊人天赋,却在初魂境止步不前,又有多少人在初魂境的时候独占鳌头,傲视同辈。却在颠峰之境,乍然而止。说不定他依旧只是养魂境巅峰。”
“老四那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要一直耿耿于怀,毕竟逝者往矣。”
“你让我怎么忘?是的!这么多年是过去了,可是就算到今日,我每夜都能看见她的身影。我做不到忘记,我放不下!就算他陈西关今日站在我面前,就算他达到附魂境又如何?我也要和他拼个玉石俱焚。”
四长老怒睁着双眼,站起了身子,浑浊的双眼中透着无尽的憎恨。
看似空荡荡的衣袍也因为他的气愤而晃动。
宗主连忙劝道:“师兄,你不要太冲动了,稍安勿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四长老神色稍缓,安坐在座位上。
其他几位长老也相继发表意见。
大长老道:“一山提到,炎炤门弟子说与陈西关比起来,潘龙养魂境的实力仅仅只是刚学会拿武器的孩童。所以我推断,陈西关可能已经如你所说是养魂境巅峰,但是也不能排除他是附魂境。”
四长老只是闷着脸听着几人的交谈,不发表任何意见。
炎炤门在陈西关的庇护下,日益发展,门内弟子各个都为虎作伥,仗着炎炤门的名气为恶一方,而陈西关对门人也十分纵容,还百般护短。
这么多年过去,炎炤门也不知道发展到和地步,当日在江城就看到了两名初魂境后期、七名中期和三名初魂境后期的尸体。
为今之计,仅有……
“什么?”
“求援!”
众人惊愕的看着宗主。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当年陈西关觊觎红霞阙阙主红凤凰的美色,不惜发动宗派战争。红霞阙拉上青云门一起对抗陈西关,最后却落得及其可悲的下场。”五长老说道。
二长老也道:“是啊,当年一战,其他宗派各个投鼠忌器,不敢冒犯炎炤门,今日炎炤门攻打我赤魂宗,谁又敢与咱们结盟?”
“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如今炎炤门肯定远胜当年,虽说我赤魂宗如今的弟子精英颇多,但是却没有能够战胜陈西关的实力。当年的红霞阙如果再找上一门宗派,或许就不会落得那个下场。我们完全可以吸取他们的教训,来完善我们的应对计划。”
几人无奈的点了点头,宗主说的在理。如今也没有任何办法了,除非有奇迹发生。
不然陈西关如今可能达到附魂境的力量,自己这班老骨头就算合力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有一线希望也必须争取,不可能让赤魂宗数百年的传承就真的毁于一旦。
商议罢了,长老们将心腹弟子唤来。
殿中前后来到六名中年男子,听闻长老紧急召见,立马放下手头事物赶了过来。
长老们将炎炤门的野心倾诉于众人,众人大吃一惊,却并没有退却。
长老们欣慰的点了点头。
“陈荒,这些人中以你的实力最强,所以经过我与几位师兄的商议,决定让你带着几人去打探一下炎炤门的情况,及时向我们汇报,以作详细应对。”
“弟子遵命!”
宗主点了点头。
“王勤,孙稳,林义,陈凡,翁锦才,你们几人随陈荒下山,调查一下炎炤门的情况,记住你们是我赤魂宗的尖端力量,绝不容失,如果被敌人发现一定要保证生命安全!”
“弟子领命!”
几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在此之前绝对不能像任何人说起此事,以免闹得人心惶惶。”宗主再次嘱咐道。
众人点头应允,这才离开。
大长老道:“我想去一趟紫阳宗。”
“这……”宗主迟疑道:“那般老家伙会答应吗?”
大长老苦笑再三,“又有什么办法呢?总得试一试。”
“既然没事了,我就回去了。”四长老起身缓缓走出赤魂殿。
四长老离去后。
“四师兄还是没有走出那件事。”宗主叹气道。
五长老脸色也有些沉重,“当年如果我们没有听师父的劝,或许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
大长老斥声道:“师父早已逝去了,还提什么。”
三长老苦笑连连,摸了摸自己瞎了的那只眼睛,“其实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只怪那陈西关,只怪那无眼的造化,愚弄我等。”
只听宗主娓娓道来,“我最无法理解的是陈西关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与我赤魂宗发生摩擦,也没有动作,近日为何要攻打我赤魂宗?目的何在?”
众人也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先早做准备吧,日后总会真相大白。”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叫唤。
“诸位长老,林炎求见。”
几人眼色稍变,却还是让其进来。
强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尽管掩饰的那么粗陋。
林炎的神色看上去尽是无法遮瑕的疲惫。
难道他已经知道……
“林家主,实在抱歉,我们几个老家伙只顾着磕唠,却把你给忘了。”大长老面露尴尬。
林炎苦笑,“哪里还有什么林家主,长老叫我林炎便是。”
大长老连忙转移话题,“不知道你可用过膳,要是还没的话,不如让伙房的师傅们给你做点吃的,润润身子。”
林炎摇头拒绝道:“多谢长老的美意,只是林炎好无胃口,只想见见我儿。”
“这……”众人面露难色。
林炎神色更加暗淡,他长叹了一口气。
“林炎心领诸位长老的好心,只是我毕竟是辰儿的父亲,就让我见他一面吧。”
诸人还想隐瞒,却听到林炎又说了一句话。
“让他也能走的安心些。”
“好吧,那明日我就带你下山吧,林辰就埋在林家中。”
林炎身子踉跄,脸上露出悲色。
第二日,大长老如约带着林炎回到江城,也顺便去潘家了解一下,潘龙是否有回归过,但是却发现潘龙好像真的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家紧锁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名中年人与白发老翁站在门口,看着映入眼帘,光秃秃的一个小山包,脚步久久没有动弹半分。
“林辰,就在那里。”大长老指着林辰的坟墓。
林炎好像丢了魂魄,像行尸走肉一样,盘珊着脚步走近林辰的墓前。
‘挚友林辰之墓,友白书寒’
他并没有问大长老白书寒是谁,他只明白,这里面躺着的是自己的儿子。
两行热泪留下,林炎小心的扶正了林辰的墓碑。
可能是因为前日大雨的缘故,打歪了墓碑吧?
大长老静静的站在旁边,天妒英才啊……
惊鸿与白书寒等和林辰一起下山的几人,连同李明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关。
林辰的死让他们深刻体会到自身的实力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