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韬将晚膳设在凌云阁,另有宋广梁永等几大管事作陪,齐祝萧一刘秀入住山庄,元老范贵自然也少不了在场,只不见范方一人,其间推杯把盏,醉飞吟月,更是不在话下,所幸两人体内有玄妙的真气护体,酒一入口便自动削减了七分酒气,倒不至于为酒所苦。待到酒过千巡,屋外早已万籁俱寂,朗月高悬。
范韬着人撤去酒席,与诸人一道坐往大厅的几榻上,小昭早沏好了茶水端了上来。范韬笑道:“如我所料不差,投毒之人今晚便有分晓,我们便在这里品茗以待好了。”接着又对梁永道:“老梁,巨野帮的底细你最清楚,这次巨野帮来袭的两百多名好手里,有哪些需要着重留意的人,你现在说与大家听听,以免到时候对上时措手不及。”
梁永应声道:“为了争夺定陶的利益,余无惧可以说是尽起精英,巨野帮近几年来势力扩张迅速,实力雄厚,近千人的手下无一不是江湖硬手,此次来袭,虽说只有两百多人,但全都是精挑细选,百里挑一的好手,藏匿在马安街大仓的三队人马,分别由余无惧最得力的四大干将率队,这四人分别是:白面人屠蒋英、笑里藏刀薛海、透心拐崔明和毒娘子郑清清,郑清清更是有巨野帮女军师之称,这四人恶名远播,武功各有所长,不可小觑,由以透心拐崔明为最,手中一对精钢铁拐,专破内家真气,霸道无比,因此道上的多称他为催命拐,人物俱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对上时绝对不可心慈手软。”
宋广冷然道:“哼,到时候我倒要会会这催命拐。”
范贵皱眉道:“照此情形,同等级数的高手方面我们这边占不了丝毫便宜,相反还略有劣势,老宋老梁自不必说,范方也可应付一人,而我与经商方面事事精明,面面俱到,独武学却只是略通一二,而对方邀来的青蛇帮也颇有好手,帮主杨洪更不是泛泛之辈,我看我们还是早做绸缪,安排得宜此仗便多一分成竹。”
范韬摆手笑道:“贵叔勿扰,此战斗智不斗力,到时我们稳守庄内,坐尽地利,后发制人,定不会吃亏的,况且我们这边还有小一小秀这两名高手呢。”
宋广梁永想起白天两人所展露的身手,闻言都是深表同意的点头称赞,萧一不好意思道:“三叔过奖了,我们这两下怎能算数,别到时误事,那就糟了。”
刘秀也说道:“三叔谬赞,何以敢当,我和小一都是末学后进,初通武技,不能胜此重任。”
范韬笑道:“三叔绝不是酒后戏言,你们俩万不可妄自菲薄,自诩庸手,以你们现在的功力,足可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较长短,差的只是临敌的经验罢了,不信你们问问老宋和老梁。”
梁永点头道:“三爷所言极是,萧兄弟刘兄弟不但身手不凡,真气精纯,招式更是如行空的天马,全无章法,简练实用,又有临敌应变之妙,由此看来两位与武道方面实是天赋过人,不可限量。”
刘秀想到梁永日前对阵时无所保留的指点,心存感形,舒玉真是如何出手的?”
范方举杯喝了口茶道:“自昨日我们推测庄内有内应,便依三爷吩咐,在山庄内七个水井边广布暗哨,片刻不离,因白天人多眼杂,料想其内应要动手也只会在晚上进行,所以直到晚上才将布漏堪在井内深处,不但极其隐秘,就算白天从井外内观,也是看不分明,放的时候也是以打水为掩护,不虞内应暗中窥见。各处暗哨盯了一夜,不见动静,布漏做得极为精细,收折开合,均可做到,所以我们到了今日清晨,又将布漏折与井壁,方便用水,及至收到贵叔传信,得知内应便是范龙要娶进庄内的相好舒玉真,便忙着人在范龙的居室外严密监视舒玉真,她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了如指掌,入夜后,范龙依计行事,随便找了个藉口抽身离开,过不多久,便见到舒玉真借着去寻范龙,顺路在七个水井中的四个内投下早已备好的毒粉,哼,她自以为做得神鬼不知,怎料到一切尽在我们掌控之中。”说着便将那包事物拿出交给范韬。
范韬将其打开放在桌上,萧一与刘秀见这包毒粉色泽暗红,闻起来略觉辛辣,范韬随手倒了一点置入茶里,却见到茶色不但丝毫未变,连那一丝辛辣之味也去无痕迹,制作之妙,让人心惊之余,又不得不佩服其作出此毒的人对于毒理的把握和天赋,实是用毒的高手。
范韬皱眉道:“老梁,可知此毒的名字?”
梁永仔细看了看,才道:“照此毒粉的颜色以及使用后的效果,十有八九便是毒娘子郑清清赖以成名的‘红尘一梦’,此毒虽不是那种中者立毙身亡的烈性毒药,但人一旦中招,便觉浑身酥软无力,昏昏欲睡,融入水中更是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而且药性可以持续到第二天才发作,江湖不知有多少高手都着了此道,郑清清又精于算计,长于谋划,有她助余无惧,实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宋广道:“如若不是小一小秀及早通知于我们,我范家此役怕是伤亡惨重,哼,明晚开战时,第一个就先除掉郑清清这个祸害。”
范贵问道:“这舒玉真照理已然知晓我们庄内七个水井的分布位置,而当时又是绝好的时机,但又为何只在四个井里投下毒药,而漏掉三个呢?”
范方道:“这个我也在纳闷,依我先前所想,她是怕庄内被人撞见,因此才在未尽全功之时急急收手,但细想又觉不对,当时可谓是绝好良机,又已是掌灯时分,有夜色掩护,潜踪极易,不应该就此打住,实在让人费解。”
诸人闻说都是百思不解,萧一问道:“会不会是她发现暗中盯梢的弟兄了?”
范方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而且我看她回转之时没有半点慌张的样子,似乎从开始便是这么打算的。”
范韬望着窗外的月色,沉声道:“看来明日将是一场硬仗。”
在座几位无一不是跑惯江湖的,一听此话便隐隐猜到几分,萧一与刘秀两人也都是才智过人,一点即通之辈,闻言立即明白过来,只听范韬续道:“他们既然只在四个井里下毒,可见他们确实有信心也有有实力对付我们范家,这下毒的手段,目的只是想削弱我们反击的力量,而不是以此为主,乃是想锦上添花,让明日之战更有胜算,哪怕被我们发现,也只是多费一番功夫罢了,他们隐在暗处,又有炼狱教在旁协助,事实上确有能力做到这点,但现在既被我们察觉,先机已失,我们可从容布置,范方,你还是带领手下子弟,在山庄四处便于进入庄内的地方挖掘深坑,布下陷阱,他们如若光明正大的由大门而入,我们便陪他们玩上一把,若是想出其不意潜进庄内奇袭,那就让他们自取其辱,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范方领命,先行离去,范韬又道:“昨日我已说过以其人之道还之,既得了这包事物,自然不可浪费,老梁,你也辛苦一下,将这包‘红尘一梦’,分作三份,投到他们潜伏的马安街三个大仓内的水井里,让他们也尝一尝郑清清的独门毒药。”
范贵最是谨小慎微,说道:“他们既然在暗中居心叵测,自然自己的防范也应严密非常,我的建议是让老宋同去,一来配合起来,行事方便,二来互相有个照应,万一被人发现,动起手来,也可全身而退。”
宋广赞同道:“就让我和老梁一同跑一趟吧。”
范韬沉吟片刻,说道:“嗯,贵叔所言极是,老宋就一起去吧。”说完又对萧一刘秀道:“白天你们比试时,我观你们两人的轻功身法已得你们秦姨真传,尽窥其中玄奥,而你们云步的步法和纵身的身形又略有不同,另辟蹊径,想来自是你们自己钻研的结果,既然如此,你们也一起同去,人手充足,可分头行事,缩短时间,也可减少被人发现的机率。”
梁永点头道:“小一小秀的轻功确是高明,一同前往自是最好不过了。”
萧一与刘秀心里知道范韬有玉成之意,而两人也确想于巨野帮的争斗中多出一份力,便欣然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