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觐迟疑了,按理说,遇到这事,她应该把人“请”出去才是,可这人委实吓人,她有些拿不准了。
眼见男人要闯上楼,她一咬牙,招呼道:“打出去。”
话落,一票打手钻出来,个个人高马大,气势足,他们伸手,比着中指,要男人识相地滚。
“来苑阁找茬,没毛病吧?”有人讥笑,扭头对着同来的伙伴说道,大刺刺地咧嘴,发出“啊”地一声惨叫,隔空飞来一重物,压得他喘不过气。
同伴咧嘴,“嘶嘶”抽气,他也就看见男人一拳头揍飞一胖子,胖子再压死他朋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眨眼的工夫,地上直挺挺地摊了一溜儿的“尸体”,雪觐瞪圆了眼,风刮脸,云压顶,高了她一头的男人在和她近距离接触,几乎是面贴面的,她气闷,头晕,恍惚中看见男人气势汹汹地逼视着她,阴狠地开口……
她两眼一抹黑,软趴趴地栽了。
余下人听见男人说:“我不打女人。”
这事……
男人要上楼,大伙给行了注目礼。
底下闹得人仰马翻,楼上却安静得渗人。
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敞着大门,摆了一张红漆檀木案几,灼着一壶清茶,躺了一名大红和服的妖异男子。
“你竟然还敢来!”狭长的眸子睨向来人。
“这世上从来没有老子不敢去的地方。”秦风一脚踏入大门。
“脱鞋!”
“……破毛病。”赤着脚,盘腿坐在康斌甫对面,秦风单刀直入,“我来就想问问,那丫头,你要怎么办?”
“这是我和她的事。”康斌甫垂着眼眸,晃着茶盏,不咸不淡道。
“这分明就是老子和你的事!”秦风瞪眼。
“呵,”康斌甫轻笑,“你有资格吗?”
“康斌甫!”秦风气得不行,“老子有没有资格,老子心里清楚,但你呢?你清楚吗?你对那丫头,你知道吗?”
“秦风,别跟我讲大道理,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想着支配我,总之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他娘的别后悔!”撂下话,秦风大步转身。
康斌甫冷冷地睨他:“来了还想走?”
……
吸毒的事还没理顺,幽灵灵又迎来了新状况。
她贩毒了,被贩毒了。
听着打娘胎起就没见过的男人一口一个“是她,对,就是她”,激动得跟寻找革命新道路似的,幽灵灵极度配合地点头:“对,是我,那个借给你三百多万的人。”
“额……”李大潜噎住了,好半天才吊着眼嚷嚷,“我什么时候跟你借钱了?”
“那我什么时候卖你毒品了?”
“你……你就是卖了!”
“撒谎!”暴喝咋起,惊了所有人一跳,值班的警员不悦地看向门口,在瞧见自家上司做小伏低的姿态,忙收敛了怒容,迎上去。
笔挺的身躯,铿锵的步伐,这人强大的气场瞬间压迫了一屋子的小心脏,他目光犀利,直逼李大潜:“以你三千的月薪,加上你老婆每月两千的打杂费,过过日子还可以,可要吸毒完全不够,你是哪来的钱买毒品?”
“我、我我……”
“带下去,审。”
李大潜窒息,被架走了。
全程,幽灵灵都是看着热闹,翻着白眼,一双眸子落下来,她全当看不见。
曹中书眼珠子向下滴溜着她,出乎意料地没有借机训斥,他揣着手慢声道:“时间宝贵,快着点儿。”
幽灵灵还没回过味儿来,门外进来一人,专克她的人。
曹中书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临关门前那一瞥,幽灵灵看见了,也看懂了,意思再清楚不过——等死吧!
“什么时候的事?”缪君息问。
“啥?”幽灵灵一脸无辜相。
缪君息笑,拉过椅子,和幽灵灵并肩坐着:“叶寻说,这是新型毒品,还未在市面上流通,那么你是在哪里染上的?南漠还是惊魂?”
叶寻你大爷的!
“那是一段不容回首的痛苦历程,呐,缪缪,你一定不舍得揭我伤疤的,是吗?”
“是啊,叶寻也说了,这三月内,你并无注射毒品的迹象,三月前的南漠,你失踪的那一晚,想来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高兴了吗?非得把人的内心血淋淋地扒开摆在你面前,这下你高兴了吗?
“不高兴了?”缪君息问,摸了摸幽灵灵的脑袋,眼神泛柔,“这事过去,我带你去见我妈吧。”
幽灵灵捂着小心脏,这下真不高兴了!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究竟哪个环节出现差错了?
“不想?”缪君息难得正视她的情绪,并且给留了余地,“我不逼你,但丫头,你想要的是什么,你真的清楚?是不想还是不敢想,希望你能分清。”
幽灵灵怔愣,甚至缪君息起身她都没反应,直到热乎乎飘着香的食物被塞入怀中,她才回过神来,及时瞧了缪君息的背影一眼。
……
陆家别墅,临海而立,充斥着浪漫主义色彩,同时也正演绎着浪漫时光。
热浪沙滩,一对秒人,这样的组合,想想都充满诗情画意,尤其,女主角莫澜,那可是个无时无刻不如诗如画的人儿。
“阿昕,安姨说要给我们办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除了姐姐,我不会娶别人的。”
“阿昕,你说我们要在哪里举行婚礼?爱琴海?巴黎?普罗旺斯?”
“姐姐不会喜欢这些的。”
“阿昕,你说我们到时候把所有人都请上好不好?”
“姐姐被带走是不是因为你?”
漂亮的杏仁眼里碎满了冰渣子,薄凉冷寒,下一秒,又化作了细碎的星光,笼了雾的委屈。
“你便是这样想我的?”
“不该吗?”安子昕呆萌地反问。
“阿昕,你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你问问自己,你还认得现在的你吗?别再让安姨伤心了。”莫澜的声音很轻,但敲在安子昕心头的分量却不浅,毕竟搁了一个安夫人,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安子昕瓷白的娃娃脸渐渐皱成肉包褶子。
正在这时……
“哟,我的好表妹,这是在和妹夫培养感情呢?”沙滩热裤,骚包墨镜,陆之胜慢悠悠地晃荡到两人近前,手指顶着墨镜驾到额头,露出狭长的桃花眼讥讽地逡视在靠得极拢的两人之间,“恭喜啊,成功小三上位。”
莫澜的脸煞成了调色盘,青青紫紫变化自如。
“表哥怎么会在这里?”她隐忍地,死死掐着掌心。
“怎么?真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这话说出来,合适吗?”陆之胜低头,两指轻轻一捻,捏死一只小飞虫,笑着拍了拍莫澜的肩。
转而对上安子昕,摇头道:“妹夫啊,你可看仔细些,千万别栽在某些人的皮囊下。”
“大舅哥去哪?”出乎意料,安子昕竟乖巧地应了声,叫得亲密。
陆之胜瞥他,这称呼真是……妙得很,他喜欢,这妹夫,他认下了。
勾着的指头吊着一顶泳帽,他笑着邀请:“游泳去,一起?”
安子昕眨眼,不带犹豫地点头:“好啊。”
他放下手中一口没动的橙汁,朝莫澜道:“姐姐的事,记得告诉我。”
“咔”,指甲应声断裂,剥离出底下红艳艳的血肉,血是一丝丝渗出来的。
陆?早晚会改的!她姓什么,这片土就姓什么!
神色莫测地看着两人走远,莫澜反手推翻那杯橙汁,踏着一地狼藉,她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面上忽而架起随和的笑意。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