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季节有些凉爽,白浅蓝的生物钟一向很早,起来后,便开始去晨跑。
小时候,她很讨厌跑步,直到做了律师后,被人找上了两回,也开始锻炼起身体来,一跑就是五年。当然,并不是说她为什么会拳脚功夫,只是做这行嘛,难免遇点事,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收钱办事,帮别人免去牢狱之灾而已,只是原告看事情未朝自己心中所想发展,自然不畅快,所以便有找上门来一说。
前几年的时候,她一直在离事务所不远的地方居住,那里房租便宜,又离工作的地方近,她也懒得再换地方,只是有次发现门上被泼红油漆后,便微微在心里提了个警醒。
有天,在她加班后,晚上回家的途中,遇见几个持刀棍的小混混朝她走过来,想也不想的撒腿就开始跑,只是刚开始跑,就悲催了起来,因为长期缺乏锻炼,还没来得及跑上十步,就被那群小混混追上,着实有些让人汗颜。幸运的是,那群小混混也只是收钱办事,只听白浅蓝是这样说的:“不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但是你们拿的钱有多少?殴打公民可是犯法的,更何况还是公务员,放我走,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当然,如果为了逞一时只快,为了一点利益,你们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语气一转,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惊慌,“或者,杀了我,你们敢么?为了一点钱,葬送自己的一生,值得么?”
当时,一席话简明利要的戳中了一群人的薄弱处,也许雇主给的钱少,那群小混混犹豫了几下,终是没有动手,转身离去。
那件事却是给白浅蓝留下了阴影,随后,便去找了一个治安较好的小区,然后了买了她人生的第一栋房子。晚上的时候,也不随便加班,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不过想起不到十步就被人追上的情况,脸色一黑,然后开始锻炼了起来,这晨跑的习惯也就逐渐养了起来。
回到房间后,已是早上七点,洗漱好后,去厨房煮了碗面,她并不喜欢吃三明治,因为今天要去事务所,所以穿的是一套职业装,一贯的简洁大方,长长的头发梳成了马尾扎了起来。
——
事务所是白浅蓝的师兄苏航开的,当时,还是她听别人说起师兄在这里开了间律师事务所,主动联系了他,然后一直在这里工作下去,这些年来,苏航倒是一直挺照顾她,不过这位师兄年底的时候打算结婚了,说是拗不过家里人,没办法。
白浅蓝不由得有些乍舌,但是,也只能默默祝福。
到了事务所是八点半,九点上班,所以还有一半的人没来,大多是都是掐着点来的。
其实这间事务所里人蛮少的,大概十几人的样子,虽然规格小,但是名气却不是盖的,说道事务所的名字,就是金牌律师事务所。
那时,听师兄说,刚来社会闯荡时,处处碰壁,年少时也有些心高气傲,于是便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不过也是幸不辱命,没有砸了这个招牌。
昨晚记得她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说是A市有个姓傅的先生找她,无奈的揉了揉额心,还真躲不掉么?
起身,去接杯咖啡,对她来说,一天的开始,就是从一杯暖暖的咖啡喝起。
手指摩擦着杯子的边缘,微微的暖意,半晌,这案子她下定决定不会去碰,但是她挺期待傅衍笙看见自己的表情,一定,很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倒是让白浅蓝失望了,傅衍笙看见她的时候,并无多大情绪,一贯面瘫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他坐在自己的对面,这给白浅蓝一个仔细打量的机会,上次天太黑,没看清,囧。
他穿的是一身西装,双手扣在一起放在桌上,清冷白皙的面孔,精致的五官组成一副好看的画面,头发比五年前短很多,看起来也比以前更严谨,隽黑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饶是他没有开口,被这种目光一直盯着,总归有些不自在,还不知道说着什么的时候,他打破了这种沉默。
“白…律师。”微微停顿的语气,却让白浅蓝暗暗咬了咬唇。
尼玛,自己在心虚什么,不就是放了他两次鸽子!不对,明明是一次,上次自己站在他面前,他没有认出来关她屁事。
没错,自己没有错!
只是手心里沁出的汗出卖了她,不过想到自己为他守了这么多年,却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有事?”
傅衍笙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诚然,在被白浅蓝放了第二次鸽子的时候,终于去调查,看了她的照片,却发现那是她。
他记得她,在五年前他出车祸的时候,她整整照顾自己一个多月,在医院的时候,甚至每天的午餐都是她做的,可是自己却对她毫无印象,他以为她和哪些虚荣的女子一样,不过她却告诉他,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嗤,他觉得可笑,出个车祸,倒撞出个女朋友来,这种女人,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他对她确实不反感。
至于上次在酒店外,没认出来,绝对是昏了头,这算不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照顾了自己一个多月后,又莫名的消失,不难怀疑她居心叵测。
清凉的嗓音缓缓说道:“一周后,我父亲的案子会开庭审理,我希望你到时能来当他的辩护律师。”
白浅蓝挑眉:“傅先生,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不会插手这间案子,杀人既然已经是事实,那便服法吧,我向来不喜欢在无用功上多费功夫。”
眉目微皱:“还有疑点,我不相信他会杀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不是么?”
傅衍笙看了看她,颇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你要如何才能接?”
白浅蓝并没有搭话,反而打开了自己的抽屉,往里翻了翻,拿出一本书来,这本书的是仓央嘉措的诗集,里面的夹层里放了张照片,是和A市她屋里床头柜的那张一样,思绪不知飘到何方。
傅衍笙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发呆女子,总有股认识很久的感觉,难道,真如她所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不可能,刚刚冒出来的念头又被他压下去,若是真的,他从以前就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可惜,什么都没有。
半晌,听她说:“当我男朋友,唯一的条件。”
轻笑出声,他以为是什么?
“时间多久?”
白浅蓝定定的看着他:“直到你厌烦为止。”这是她给彼此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五年前的车祸,她避免不了,如同失忆一样。而后,当这件案子结束后,两人并没有好的结局,她也不会再为他停留脚步。
“好。”傅衍笙站起来,1.83的身高很是高挑,白浅蓝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抬起来头来,“那么这次的案子有几分把握?”
心突地一沉,手也不自觉的握紧,纵然是失落,却依旧答到:“没有把握。”
“不败的战绩要被终结了么”语气有些讥讽,“别让我失望。”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难过:“我下午会去A市,现在,你可以走了。”
见目的到达,也不便再多留,只得说句:“在A市等你。”
——
打开放在桌上的书,随意的翻了翻,一首诗,《问佛》有几句话,她很喜欢。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
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我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
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
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
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白浅蓝合上书,拿出手机,给陈婉和耿然分别发个短信,表示自己接了这个案子,不管结果如何,她总要一试。
傅衍笙,缘止缘起,皆在一念之间,倘若再也求不得,那便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