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忠本以为必死无疑,这声断喝却有如神助,成为了她不可或缺的救命稻草。Www..Com斧子停住,众人的目光朝门口汇聚。几名黑衣长袍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为首一人将银票与银两拍在桌上,“管事的,做生意和气生财,犯得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吗?这位大管家欠的赌债我家主子替她还了,另附赠纹银一百两,请管事和众位姐妹喝杯茶吧。”
银票是大秦第一钱庄金顺恒通的银票,银子是分量十足的雪花官银。管事一见來人通身的气派,便知这些黑袍女子的主子必定非富则贵。这些人说得对,做生意最主要是和气生财。赌场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不是血乎乎的断体残肢。原本沒人给轩辕忠出头,拿她杀一儆百并不为过。而如今既然有人肯替她还账,为什么还偏偏要同她为难呢?
于是,胖管事对那几名黑袍女子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几位,钱帐两清。多谢贵家主人的茶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姐妹会记下贵家主人的慷慨。”说罢便命人给轩辕忠松绑。
轩辕忠受惊过度,此刻还如同坠身于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首的黑袍女子虚扶了她一把,笑着问,“大管家,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侥幸逃脱大难,谁还会愿意在是非之地久留?轩辕忠大步朝门外跑,等出了赌场大门,她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儿,长长松了一口气。
身后,几名黑袍女子跟了上來。轩辕忠也不是个沒眼色的,一边作揖一边感谢道:“多谢几位!多谢贵家主人仗义相救!不知尊上大名,在下想亲自登门拜谢。”
“这个容易,我家主子已经在隔壁街红荔园摆了酒席,为大管家您压惊。”
“这如何使得?”轩辕忠满脸受宠若惊之态。她心中奇怪,这些人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谁?听口音这些人并非本地人。原本她还觉得出钱的人可能是本地想巴结轩辕沐风的官绅,现在却打消了这一念头。那么,无亲无故的,这些人为何要替她还债,还如此客气地对待她?
为首的黑袍女子仿佛看穿了轩辕忠的顾虑,笑了笑说:“大管家不必疑心,我家主子常年走南闯北,平生最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今日巧遇大管家有难便出手相助,这是大管家与我家主子的缘分。我家主子想结识大管家,大管家不是方才也说要亲自谢谢我家主子,眼下正是机会。”
“既然如此,烦请前面带路。”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轩辕忠不去岂非不识抬举?
黑袍女子们领着轩辕忠进了贵安城颇有名气的烟花场馆红荔园。等进了园子,轩辕忠忽然发现园子里很安静,一个嫖客也看不到。
黑袍女子解释着,“我家主子向來喜欢清静,所以今晚包下整个红荔园,免得有闲人打扰。”
“啊?包下整个园子?那得花多少银子?”轩辕忠张大了嘴。
黑袍女子扑哧一笑,“花不了多少。平日里,即便是万八千两的花销,我家主子也都不会过问,免得浪费她精神。况且,她每次出來逛都是包场,我们早就习惯了。”
黑袍女子说完,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附和,反倒显得轩辕忠很沒见过世面。轩辕忠暗想,轩辕沐风也可谓富贵至极了,可她以往陪轩辕沐风去逛秦楼楚馆,轩辕沐风哪里舍得包下整个场子?一会儿自己要见的那位不知是何等不凡人物,平日万八千两都不屑一顾,家财该多么雄厚啊!
正琢磨着,有人推开雅间的门,请轩辕忠进去。轩辕忠迈步往里走,迎面一阵阵优雅的清香扑鼻而來。抬眼仔细观瞧,一个国色天香的美男子正依偎在一个女人怀里,极尽挑逗之能事。
那女子看起來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俊朗,眉目凌厉,穿戴奢华,身上一件小小的配饰便非金则玉,价值不菲。听到脚步声女子抬起脸來,并轻轻推了推纠缠在身上的美男,同时对轩辕忠微微一笑,“轩辕大管家,幸会。”
轩辕忠躬身还礼,“在下正是轩辕忠,不知尊驾怎么称呼?”
“我家主子姓曹。家族世代从商。”黑袍女子为轩辕忠倒了茶,然后在曹焕的示意下带着那名花魁退出了房间。
轩辕忠再度施礼,“多谢曹老板仗义相救,曹老板您的大恩大德轩辕忠一辈子不会忘记的。”
“哎,轩辕管家不必客套。今日相遇也是凑巧,万八千两银子不在话下,你无须记在心里。”曹焕从软榻上起身來至酒宴桌前,“你我相识也是缘分,我这个人最喜欢结交朋友,你如不嫌弃,咱们喝杯水酒,以后就姐妹相称。”
“岂敢岂敢!”轩辕忠假装客气,连连摆手。
曹焕撇了撇嘴,“大管家不肯,莫非是瞧不上我这个商贾买卖人?”
“唉呀!这话怎么说的?能和曹老板您结识是在下祖上三辈保佑,前几世修來的大福气!您别不高兴,在下言语无状,这就敬您一杯!和您姐妹相称在下一千个一万个乐意!”纵然年龄上比曹焕大二十岁也不止,但是在曹焕面前,轩辕忠很认命的把自个儿放在了低人一等的位置上。这个世道有钱就代表一切。轩辕忠发现曹焕比轩辕沐风更有钱,而且还特别舍得大把大把的花钱。现在这么个响当当的人物要同自个儿称兄道弟,自个儿必须巴结好,说不定将來有数不尽的益处。
于是,二人开始推杯换盏。轩辕风试探着问,“曹老板家族生意可不小吧?”
曹焕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还好,托祖上洪福,有些个田产和家业,勉强够吃够喝。”
“曹老板您这是谦虚!看您出手阔绰,买卖一定广布四海。对了,听您的口音,您不是本地人?”一出手万八千两都不皱眉头一下简直可以说是挥金如土,轩辕忠打心眼儿里羡慕崇拜。
曹焕浅笑,“老姐姐耳力不错呀,我是打北边儿來的。”
“北边儿?”轩辕忠继续装傻,“再往北可就是辽国的地界了。”
“是呀,我自小生在辽国。”曹焕边说边摸了摸手指头上的祖母绿,轩辕忠瞧见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曹焕吃了口菜,“不过细论起來,我也算半个秦国人。”
“哦?这话怎么讲?”
“因为我祖上住在康威,康威离秦辽边界不远,我娘娶了我爹为夫,我爹祖籍又在贵安,所以我名义上是辽人,骨子里却流着一半秦人的血统。这不该算半个秦国人吗?”
“原來如此。”轩辕忠笑着寻思。这些年从辽国來秦国做生意的商贾众多,自己也见过十分有头有脸的,却沒有一个像眼前这位曹老板年轻有为、腰缠万贯、出手不凡。她继续试探着问道:“那曹老板这次回贵安是谈生意还是回乡祭祖?”
“兼而有之吧。我爹岁数大了,成天嚷嚷着要回來祭拜祖宗。我这次陪她老人家回來祭扫祖坟,也顺便做做生意。俗话说,做生意的人可不嫌赚钱多。”
“不晓得曹老板做哪方面的生意?”轩辕忠步步深入,想了解曹焕更多的底细。“不怕您笑话,在下是随家主來贵安公干,家主在京城为官,也有些个权势,所到之处官绅们都会给几分薄面。如果曹老板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
“呵呵,老姐姐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客气。我知道你的家主乃是当今大秦朝廷最有权势的轩辕大将军轩辕沐风。”听曹焕提起轩辕沐风的名字,轩辕忠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从黑袍女子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喊她大管家,这说明曹焕对她是知根知底的。只听曹焕又说道:“我一向仰慕轩辕大将军,如果有机会能目睹她的风采,实乃三生有幸。”
“这想必不难,我家大帅还要在贵安逗留一段时日,如果曹老板有时间的话,在下很乐意替您引见。”能把曹焕这样有钱的商贾介绍给轩辕沐风认识,轩辕忠觉得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果然,曹焕对门外吩咐了一声,便有人捧着个托盘走进來放在桌子上。曹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轩辕忠掀开红色的锦缎一看,托盘里分三排放着十五个金灿灿黄澄澄的金元宝。
轩辕忠因为激动都有些结巴,“曹、曹老板,这、这些个......元、元宝......”
“只要能促成我与你家大帅的买卖,酬劳还会翻倍。”曹焕的声音充满蛊惑,不过轩辕忠还沒完全傻到家。她见曹焕一幅志在必得的神情,内心却感到巨大的压力。
“在下沒听错吧?您是说要和我家大帅谈买卖?”轩辕忠见过胆儿大的,却沒见过曹焕这样什么都敢干的,“曹老板,我谢谢您看得起我,可我也跟您交个实底,我家大帅是朝廷命官,朝廷明文禁令不许官员经商,我家大帅身受皇上器重,不能带头违反规矩呀。况且我家大帅平日说一不二,看上的东西总会有人孝敬,她从小到大,还沒遇到什么人敢和她谈买卖。”买卖即是又买又卖,双方对等。可凭轩辕沐风眼前的权势,她想要什么会得不到?就算曹焕富可敌国,她也犯不上屈尊降贵和一个商贾谈生意。
曹焕喝了口酒,“大管家,你这是存心蒙我吧。远的不说,就在五年前,有个叫齐三郎的瘸子不就和轩辕大帅谈了笔生意吗?”
“你、你怎么知道?”轩辕忠瞬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齐三郎最初找到轩辕沐风就是靠轩辕忠牵线搭桥的。贩卖军奴的生意极度隐秘,参与的人除了轩辕沐风和两个亲信之外,其余早就被灭口。
看着轩辕忠忐忑不安的神色,曹焕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别怕,我不仅知道轩辕大帅和齐三郎做成了买卖,还知道如今你们的买卖早就搁置。我实话告诉你,那个齐三郎不会再來了,因为他已经死了。而黑山金矿如今也不再属于辽国北院大王萧琛,从萧琛暴死的那一刻开始,矿山的掌权人就换成了曹家,准确地说,换成了我。”
“您的意思是说如今黑山金矿归您所有?”和齐三郎做生意做了两年多,轩辕忠对齐三郎的背景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她知道萧琛是齐三郎的靠山,萧琛死后,齐三郎再也沒和轩辕沐风联系过,这说明齐三郎真的可能已经受到萧琛的牵连而被处死。
前些日子听闻,大辽皇帝已经改弦更张。轩辕忠抬头再看曹焕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据说萧琛是死于南院大王萧宓之手。能在萧琛死后控制黑山金矿,就说明曹焕的权势绝不似眼前看到的这样简单,说不定她的背后还有......
“考虑得怎么样了?老姐姐,其实失去了那笔生意,轩辕大帅一定损失惨重。我这次回贵安一则为了陪父亲祭扫祖坟,二则便是想要和轩辕大帅谈好这笔生意,共同发财。”曹焕说着将酒杯递到了轩辕忠跟前,“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來。”
“您叫我想想,好好想想。”在沒试探轩辕沐风的口风之前,轩辕忠可不敢对曹焕下任何保证,“您的事儿我记在心里了,您容我两天,我找个适当的机会。”
“有老姐姐这句话,我相信事情一定能办成!”曹焕含笑拍了拍巴掌,门一推,那名国色天香的花魁缓步轻摇走了进來。“好好伺候大管家,要是大管家嘴里有你半句不是,别怪我拆了红荔园。”曹焕笑起來就自有一股威严,如今板起脸更叫人觉得望而生畏。
花魁福了福身,“曹老板放心,奴家一定好好服侍轩辕大管家,绝对叫她满意。”说罢,花魁走到轩辕忠的背后,双臂向蔓藤一样缠绕住轩辕忠的脖子,并朝着轩辕忠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大管家,奴家早点伺候您歇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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