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只剩下奋力开缺的于家聪。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不停地挖掘着。那金属与石块撞击的声音是那么地清晰,又是那么地刺耳。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时间就这样紧迫而又令人窒息的流逝着;可还是没有接近水面。
“好没有?”山坡下奋力开凿引流渠的于家傲十分着急。
“快啦!”于家聪又是奋力一锄。那泥土随着锄头不停地翻滚着;和着泥士的沙石猛烈地撞击着金属,并继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终于拦路截断的一条宽约一米,长约三米的缺口形成了。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于家聪奋力再来几锄。把临近水面的混凝土一除,那汩汩的洪流便将直泻山底。此时的于家聪没有再犹豫,稍作休息的他,接连猛烈地锤击着、掏挖着。突然,一股猛兽般的渠流顺沟直奔山底。那水流声完全掩盖了主流的吼叫;那是一种约束长久以后重获自由的狂鸣;那是一种挣脱羁绊以后面朝大海的呐喊;那或许更是一种急于得到认可的失声怒吼。……于家聪终于可以放下锄头了;他长吸了一口气,又伸了伸疲惫的腰。可以想象,此时,他的脸上肯定洋溢着成功者的喜悦和胜利者的骄傲。
“来啦!来啦!”于家傲兴奋不已,“家军,家伍,你们俩留着照应家聪,我顺着沟渠先直接导入我们于家沟的几口塘。”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动武!”于家傲收拢好装备,说道,“天亮之前,必须回来!我在沟里的黄泥塘口等你们。记住了!”
“放心吧,家傲哥!我和家伍守着分水口。谁敢乱来,我们崩了他!”于家军得瑟起来。
“于家军,你这个混蛋!要是出了事,我第一个先崩了你!”
“是!”于家军答应得铿锵有力。
随着于家傲的离去,于家军和于家伍也放松了警惕。两人刚开始还四处晃悠,时而用手电晃晃,时而“聪哥、聪哥”的喊喊。可没过多久,他们就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刚才那种见到水流的兴奋劲儿早已烟消云散了;似乎天底下留给他们二个的仅是哈欠。
“家伍,老子眯一会儿。你先看到!”于家军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于家伍得令,刚没走几步。于家军就躲在旁边的树丛中鼾声四起了。于家伍拖着困倦的身子四处打探几下,索性找个角落也放心地合合眼去了。
可说是怪,那是巧。偏偏不该来的却来了。不远处四五把手电的光芒向水流的方向射了过来。机警的于家聪放眼一望,不好!他的心怦怦乱跳。他低沉地喊着家傲家聪,可没有人理会。也许是水流的声音掩盖了他恐慌的救援;或许是惊慌失措让他无计可施。怎么办?怎么办?他居然在渠岸上转悠了好几圈。突然,他扬起锄头,试图把泥沙回填到缺口处。可那涛涛的水流好像今晚故意与他作对。回填一锄,冲走一锄;回填越多,冲得越快。焦急的于家聪顿时乱了分寸;他不知道来者何人?他更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他当前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阻止水流,正如之前如何开启缺口一样。慌乱的于家聪又放眼望了望山下,奇怪!居然没有了光亮。他独自站立在岸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并“唉!”的叹息了一声。不一会儿,理智告诉他,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是真地被人发现,尤其是甘泉村的人发现那可就完了。于是,他就近察看了一下,立刻计上心头。他旋即后退几步,扬起锄头,砍掉几棵矮树;正准备弯身收拾捆绑。突然,可怜的于家聪只觉得背心剧痛,脑袋发懵,眼冒金星,两脚软痛,……;他刚想转身却瘫倒在地,晕过去了。
“龟儿子,哪个这么大的胆子。半夜三更的还敢来偷水。”甘泉村的民兵连长王大贵收起枪把,打开手电晃了晃,又用脚踢了踢,“妈的,还装死!”
这一晃,不打紧,看着那三尺多宽的缺口,居然把他吓了一大跳。
“王猴子(王大贵的堂弟),你往山下看看,水流到哪儿去了?肯定是雨露村的人在搞鬼。”
“连长,刚才在山下听这水声就有问题。看来这雨露村的人要下黑手了。”王猴子说。
“走,我们一起下去,看看龟儿子些整的啥子。”王大贵气愤地说。
甘泉村的一杆人等随着王大贵的一声令下,迅速来到了山底。明显的实事摆在了他们的眼前:这是两个村的分水口,每年放水之时,都是两村的支书或村长带队,要么先放入甘泉;要么先放入雨露;或者一股甘泉;一股雨露。而现在甘泉村的水口完全堵塞,雨露村的汩汩长流。气恼的王大贵居然把手电一甩,破口大骂。(其实,刚开始他还骂他的堂弟疑神疑鬼的,这大半夜的犯不着,可眼前的这一出着实丢了他作为连长的分儿。所以气不打一处来。)
“连长,别着急;这是好事!”王猴子上前耳语道,“你看,这么办……”
“嗯!好!怪不得,爹说你是小诸葛呢!”王大贵转怒为喜。
只见这几个人七利八索地干起活来,旋即迅速离开。没走多远,王猴子突然惊呼:“糟糕!那个人还在那儿!”
“谁?一惊一乍的。”
“连长,那偷水的人呀!”
“嗯!死不了!这么远了,不管了。况且黑灯瞎火的,谁认识谁呀!”
甘泉村的几个人就这样你说我答地消失在黑夜中。可酣睡的于家军于家伍又怎么知道事态发展成这样呢;还有那焦急等待的于家傲又怎么知晓那个封建却又可怜的于家聪是死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