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南攸为什么不高兴呢?青墨疑惑的追上他,正想要开口问,江南攸突然停住脚,微微低头朝后退。
青墨朝前望去,条石铺设的甬道另一头,端庄的行来一位穿着华丽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墨服太监,四个宫女。
相隔太远,看不清长相,却也看得出身份。江南攸和亦尘都退到一旁,青墨也赶紧抓住乱跑的小灰灰拖到一边,心想不知这是皇后还是妃嫔,这下有眼福了。没看到皇上,看看妃子也是不错的呀。
没想到她朝前走了一些距离,一个转角进去了,青墨感到无比失望。
既然人已经拐了个弯儿,他们也不用再回避,于是继续朝前走,便听红色宫墙拐角另一边传来一干宫女齐刷刷的声音:“太后万福金安。”
咦?青墨感到一阵惊讶,刚刚那个,竟然是太后吗?瞧那身形,端庄却不失婀娜,秀秀气气的,哪里像老太婆?
唔……不过,想想以前看过的根据历史改编的电视剧里,还有十多岁就当太后的呢。
出了宫,青墨以为又要飞回锦南城去,没想到江南攸带着他们去租了一辆马车,乘马车在长歌城中一番穿梭,绕过繁华热闹的街市,在一个安静之处停下。两人下了马车,两只兔子也跟着咕噜噜往下滚。
这是一座宅院门口,院门两旁生长着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枝干盘曲,一半伸进院子。院子落了锁,江南攸掏出钥匙打开,推门进去,院子不阔,繁茂成荫的绿叶将院子遮了近一半,将烈日挡在外面,树下凉悠悠的,院中有一口古井,一旁搭着的架子上挂着水桶。
很温馨的一处。
“这是你买的吗?”青墨凑到江南攸身边,“皇上要你什么时候出发去边关?不回锦南城跟侯爷以及夫人说一声吗?”
江南攸进了门之后就直接朝着书房走去,“我修书一封,你代我转交给爹娘。”
“我?你不带我一起去吗?”
“镇守边关,你去做什么?”江南攸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一介女流,跟着瞎闹什么?在家里等我。”
咦?青墨站住身,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啊喂!谁要在家里等你啊!我是说你不带我去,谁来帮我控制体内的魔气?”
江南攸正要推书房门,听到这里默默的放下手,“好像是哦。”
“所以啊,你还是乖乖的自己回去跟你爹娘讲,反正咱们用飞的,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再说这是喜讯呀,你不想让他们高兴高兴吗?”
“喜讯……”他怎么没觉得是喜讯?江南攸嘴角一抽,表情怪怪的,青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问:“怎么?”
江南攸发了会儿呆,摇摇头,“没什么。”他依旧推开了书房,拿出笔墨纸砚摆在桌上。
“你还是不带我?那我就和亦尘一起回断天凌,要杀要剐,随便了!”青墨赌气道。
江南攸无奈的解释道:“我是让师兄帮我带回去!”
“……噢。”
这院子里反正没有别人,青墨就化了形,站在书桌边,将袖子一撸,说:“你写吧,我帮你研磨!”
“好。”
半晌,江南攸提笔不落字,仰头盯着青墨,青墨问:“怎么?我姿势不对?”
她想了想看过的古装剧,忙把袖子弄下来,左手翘着兰花指轻轻拈住袖口,不让它扫到桌,右手极尽优雅的开始慢慢的研动。
可江南攸还是看着她。
“还是不对?我脸花了?……哦~”青墨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红袖添香,场景太美!”
江南攸摇摇头,“你挡着光了。”
没写几个字,小灰灰匆匆忙忙跳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江南攸与青墨聚是一惊,问:“何事?”
“圣旨来了!”
我去!青墨还以为是断天凌的长老来了呢!这感觉,就跟做云霄飞车似的!不过,这圣旨是不是太快了点?前脚才进门,后脚就追来了,难道边关已经打起来了?
江南攸却是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出了书房,亦尘刚好打开院门,就见外面站了好多人。
一个身着墨服的公公手持明黄色的圣旨,笑意盈盈的走进来。“安东将军,恭喜恭喜。”
江南攸不想与他周旋,主动跪下。那太监将卷轴一展,正要宣旨,却瞥见站立一旁的青墨,让他好生惊艳。不过……这女子也太没眼色了。
“圣旨当前……”公公摆足了架势正要训斥,江南攸却清清冷冷的打断他道:“青墨是断天凌弟子,面见圣上亦可免礼。”见皇帝都可以不跪,就更不用说面对一道圣旨了。江南攸跪,是因为皇帝要封他为将军,既封了官,便是俗世身份,自然当有礼数。
公公的话被噎了回去,脸色有些不好看。青墨方才想起自己是化了形出现的,但听到江南攸的话,也就理所当然的站得直直的,见那太监极为不爽的脸色,还冲他挺了挺胸膛。
公公开始宣读圣旨,青墨挠着耳朵,只觉得这内容文绉绉的,不怎么听得懂。宣读完毕,她就听懂一句即日启程。
亦尘也很是不解,方才在宫中还说的是“择日”,这会儿就成“即日”了。皇帝在急个什么?这事儿,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江南攸从容的接了旨。太监又从一旁跟随的人手里接过一个托盘,盘中之物用红布盖住,“此乃将军玉印,江将军还请妥善保管。”
江南攸揭开一瞧,“右将军?”
青墨在一旁轻轻扯了扯亦尘的衣裳,“将军还分左右?那是左厉害,还是右厉害?”
亦尘对她传音道:“我只听说过左右丞相,左丞相更厉害……”
“没有左右将军之说?”
“璃国没有。”
公公轻笑一声,目光里闪过一丝轻蔑,“江将军初涉国事,难免有不善之处,暂封为右将军,也是圣上在为江将军考虑。”
“圣上隆恩,南攸定竭力相报。”
随后,那太监将带来的人尽数留下,自行回宫复命去了。
他带来的人都是一身劲装,身强体壮的行军之人,跟随江南攸一同前往东禹。待他走后,江南攸便安排了那十几人去休息,自己则回到书房继续写信。
青墨亦尘立即跟上,小灰灰也跟上。江南攸在书案后坐定,抬眼看向亦尘:“师兄,你怎么看?”
亦尘深沉的摸摸下巴,“师弟,此四定有蹊跷。”
“不明觉厉。”青墨道。
“且行且看罢。”江南攸叹口气,写好了信,交给亦尘,亦尘走的时候青墨也同他一起出去,随后再变成兔子偷偷跑回来。至于小灰灰,也让亦尘带回断天凌去了。
江南攸本想再逗留片刻,但已经有人来催了,因圣旨上说的是“即日”启程,再耽搁下去,可就要成抗旨了。
启程便启程吧,反正他一个修行之人,又有储物法宝,实在没什么可准备的。
于是江大将军两手空空,就领着只圆滚滚的灰兔子,对一众将士发号施令:“启程!”
“这……”众人面面相觑,然而却只得跟上。
行到长歌城大街上,一个叫高子明的主动对江南攸说,到东市那边找一个指定的马商,能获得马匹。而获得了马匹,又需要干粮。江南攸对这些一窍不通,只得任命这个高子明替他管理处置这些琐事。
四五日后,而另一边,正在东禹的镇守将军成少元接到快马加鞭的消息,得知了圣上新封任了一位右将军。
“呸!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需要左右将军?”
圣上将他成少元打发到这里来守着这个破地,不让他去真正的战乱之地杀敌,便已经是屈才了,现在还搞个左右将军岂不是太看不起他成少元?
来使颇有深意的一笑,对这位将军无礼的粗话并不在意,示意他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成少元一惊,“这位右将军犯了何等罪?”圣上将他指派过来竟然是为了……
不过他虽是粗人,能坐到将军位置,还是有些头脑的。细细一想,便能明白了。
那位安东将军还是定安侯之子,恐怕……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皇帝才会用这种迂回隐秘的方法除掉他。
虽说两人尚未碰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既是皇上下的密令,他也不敢抗命。
又过了十来日,江南攸一行总算到了东禹。一路颠簸,虽然青墨一直是藏在江南攸的衣襟里面,却也受不了这般连日赶路的折腾。要不是带着一帮兵,她与江南攸两个大可以乘坐大葫芦,半日便可跑个来回。可是抱怨也没用,这个时代的俗世凡人都是这样的,交通全靠腿,通讯都靠嘴。
青墨突然一想,江南攸被封了这什么右将军,镇守这个边关不知道需要镇守多久?难不成一辈子?不会今后都摆不脱官职了吧??说起来,她还是更喜欢江南攸在断天凌的样子,而且觉得他这样清冷的性子,就适合修行,做一个高冷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