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也没有防备这人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正巧脚下有水,被他一推,顿时失去重心,身子向边上一滑,就往水里倒去。
“王八蛋!敢算计你苏爷爷!”
苏瑾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给我一起下……”
然后就是咕嘟嘟的水泡声和那湍急的河水的哗哗声。
死一般的寂静。
余明愣在原地,实在没反应过来如今这个状况,该怎么处理。
“将……将军……”那推苏瑾的侍卫面色惨白,目光惊惧。
“这…怎…怎么……”
自己本是想将苏瑾推下去,可是谁知道这苏大人居然拽了晋王殿下一起进水了,这下可好了,两个人现在竟然一起被水冲走了。
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算他谋害皇族?
想到后果,他吞了口唾沫。
“咕咚。”
这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我去叫人!”另外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往回奔。
“站住!”
那人一怔,回过头来就看见现在阴影里的余明神色莫辩。
“不要慌!”
余明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今天晚上我们没有来过这里。”
“将……将军?”
“我今天受了重伤,体力不支,早早的就歇下了。”他抚摸着自己受伤的手,目光森冷。
“而你们,就在练兵场,哪里也没有去,也没有看见晋王殿下和苏大人!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那些侍卫对视一眼,立马明白这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式。
这河水这么急,这么深,保不准这晋王殿下和这苏瑾,已经被淹死了。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只要自己这边不出声,就没有人能怀疑到他们头上。
“咕噜噜……”
苏瑾刚从水面上冒出个头来,又被水流卷下去,她有些茫然无措的在水里扑腾,然而这流向实在太急,不由自主的顺着水不停地被卷起抛下。
她的命,就要这样悲剧的结束了?
河水冰冷,冲得她手脚渐渐麻木,四肢也渐渐僵硬起来,苏瑾只觉得呼吸困难,窒息感也逐渐加强。
失去意识前,苏瑾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就是做了鬼,也要回来复个仇再入轮回……
“哗啦!”
突然之间,领口一紧,水势剥离,苏瑾浑身一轻,只觉得像是活过来了。
“咳咳咳。”她朝着水面,不停地咳嗽。
“啊,活过来了……”
“哦?还没死?”
脑顶上有人轻飘飘的开口,然后领口一轻,刚说了几个字的苏瑾,又被捞起她的人松手丢进了水里。
“咕噜噜噗!”
“哪个鼠辈盼着爷死?”
手撑着一块半露出水面的石头,苏瑾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跪坐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去看。
因着没有树枝遮挡,此刻月色明亮,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正坐在河水之中。因着地势平坦,这水又在前方分出了支流,所以这里的流速很是和缓。
面前没人?
那身后!
她立马转头。
“鼠辈你……”
身后,月色大亮,那“鼠辈”背着手,立在水波中央,静静的看着她。
大抵因着在水里挣扎的缘故,萧衍那从来都扣的整整齐齐的衣襟半解,水珠从微微裸露的胸口上滚过,那肌肤却比水珠更透亮晶莹,而一抹精致的锁骨,浅浅延伸入半敞的衣领内,引人更欲探索衣领内的风光。
月下美人,极致诱惑。
“嗝……”苏瑾吓的打了个嗝,低下头去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唔,早上画的半边眉毛此刻已经被水冲洗的所剩无几,尾端的色泽甚至延伸至了眼角,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个索命的小鬼。
她叹了口气。
为啥同样是在水里扑腾出来的人,萧衍看起来就这么贵气惊艳,自己就这么狼狈不堪?
“苏大人,本王有些不明白。”
萧衍低下头来,如玉的容颜半边显在暗昧的月色中,半边沉在昏黑的山影里,只一双眼眸明光辉映。
“为什么你非得抓住本王往死里整?”
苏瑾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话什么意思啊?
“殿下怎么这么说?在下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萧衍冷笑一声。
“是啊,你做了什么本王会陪你在站在这里?”
对啊,为什么萧衍陪她站在这里?
她记得她被人推下水时,伸手去拉了……
脑海里灵光一闪,苏瑾突然回过味来了,顿时捂住自己的嘴,热泪盈眶的抬头看向萧衍。
“我没想到……”
她呜咽着。
萧衍神色不动,依旧垂着眼看那水里哭唧唧的少年。
他不信苏瑾这个麻烦精会当即认错。
“我没想到……真的……”苏瑾捂着脸,“您居然会为了救我……自愿下水……”
萧衍冷哼一声,脚下一踢,水花狠狠地拍在了苏瑾的脸上。
“哎呀!”正咧着嘴假装哭泣的苏瑾顿时喝进去不少水,“您这是做什么呢?”
“让你清醒一点,不要总是做梦!”萧衍转头就走。
“诶诶诶,殿下等我一起呀!”
苏瑾赶紧爬起来,跟着萧衍的步伐。
“滚远一点!”萧衍斜着眼睛看她。
“殿下怎么这么说呢?”苏瑾笑的死皮赖脸,“好歹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相互帮助嘛!”
“那很抱歉,”萧衍回答的很认真,“我记得清楚,今天晚上就是因为帮你,我才和你一起成为这样可怜的蚂蚱!现在我觉得自己行动,不再干涉你,我活下来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苏瑾瘪了嘴,有些尴尬的摸着自己鼻子。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想拉那个推她的人下水的,谁知道拉错人了呢。
萧衍没再理她,自己淌着水往岸边走去。
身后水声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萧衍也再懒得甩掉她。
看来这个苏瑾不仅是个麻烦精,还是个粘人虫!
这里的河面不是很宽,不一会儿两人就上了岸。
“我们现在往回走吗?”苏瑾觉得夜里十分寒冷,抱着自己发着抖,又看了看自己到处都是血痕的脚,皱了皱眉。
靴子自从被萧泽扒了她就再没穿,在河里摸爬滚打这么久,不知道是被石头还是树枝刮的,这样下来,只怕走不了多远的路。
萧衍立在原地,抬眸看了看,便迈腿往岸上走去。
苏瑾不介意萧衍不理她,还是兴冲冲地跟上。
一看这位殿下就是经验丰富之人,跟着他必然不会有危险。
两个人边走,萧衍边从地下捡起些树枝握在手里,苏瑾在后面伸着脖子瞧见了,立马也学着他的样子,捡了好些木头。
就这样,两个人找到一处洞穴时,已经抱了好些木柴。
萧衍率先进去,确定没有危险后,将木柴堆在洞里,一转头就见苏瑾也有样学样的将木柴堆好。
还算有点用处。
他暗想,掏出怀里的火石一打,点燃了一部分柴火。
然后,他又从没烧的里面选出几根较长的有分叉的,找到一处比较柔软的地面一戳,立了两根杆子,然后拿起最长的一根搭在上面。
“脱衣服。”萧衍头也不回,说的干脆。
贴着火刚觉得暖和点了的苏瑾顿时吓的一抖擞。
“你……你要干嘛?”
听出她声音里的恐惧,萧衍皱了皱眉,“你的衣服湿透了,不烤干吗?”
“不烤不烤。”苏瑾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我烤火就行。”
萧衍没再开口,自己闭了眼在地上打坐,不一会儿苏瑾就发现他的衣服居然干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功?
苏瑾瞪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那架子。
既然他自己能烘干,那敢情……这架子是为她搭的?
苏瑾有些感动的捏着棍子翻了翻火。
这样和谐的环境持续了半个时辰,当萧衍再次睁眼时,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