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粗哑的低咒之后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一双还泛着水光的眼睛淬了毒似的投向刚地上四脚乱爬的人形物体。
“干嘛干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耗子半睁眼睛到处寻摸,一大脚板丫子毫不留情印上那张眼屎未净的脸,拖长的哀嚎声中“咚”一声往后载倒。
“干你妈!”艾氏无影脚全力发功,一顿乱踹把地上的耗子踹得满地乱爬呼天抢地。
左右乱滚中昏迷了一夜的耗子脑袋终于进驻几丝清明,昨夜的迤逦风光倒带似从脑子里刷刷扫过……艾扬的喘息、艾扬的低吟、艾扬的高潮……脑壳立马被一道直冲而上的热血憋得通红,旋即,大脚之下的杀身危机激发出来的的求生本能大败老么子情事过后的尴尬娇羞,一把抱住艾扬大腿,仰起涨红了的脸,诚挚无比地说:
“我会负责的!”
“吼!”艾火山爆发——
三分钟后网吧老板疯狂拍打包间小门。不绝于耳的惨烈哀嚎中透过隔音不良的门板让网吧内全体熬夜上网昏昏欲睡的网虫精神为之一振,纷纷站起来围观。网吧老板哆嗦着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110!110!XX网吧,这里杀人啦,你们快来啊——”
“嘭”一声,随着液晶屏幕在抗击主机的重力加速度后裂开不可挽救的裂痕,功夫大师艾扬同学终于真元耗尽,把主机一扔,长吐一口浊气便盘坐沙发上抱元归一。
五脏六腑受创甚重的半死耗子把自己从地板上掀起来,咳一口鲜血,匍匐着开了门:“老板、咳,我没事儿……”
老板飞快看一眼包间,一瞬间深深为之震精。
为了防止那些死孩子偷内存条而用铁条焊死在铁柜里的主机被生生拆了出来,并一角嵌入液晶屏幕中双双陈尸在撒满键盘按键的地上……
“我家电脑……”造的什么孽竟然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艾扬一脚踹到耗子屁股上。
耗子哆嗦着奉上钱包……“里面有卡,密码123456……”倒地咽气。
老板接过钱包,微笑退场了。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谁报的警?谁报警?!”
没人回答。
警察:“妈的,耍警察玩儿呢!”走人。
“跟人提一个字,我就灭了你!”
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艾扬体力尚未恢复,跟耗子在网吧吃了两大碗方便面,进食过程中艾扬一直以致命威胁加肢体动作调整耗子的胃口,耗子伤势频频发作痛不欲生。
在网吧里窝里这一夜,拆了人家包间的贵重设备还惊动了警察,两人一趾高气昂一垂头丧气地前后走出包间时老板就点头哈腰地紧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直到把人送到网吧那条街的路口,看见两瘟神消失在拐角才松一口气顺便去决定买点蜡烛香纸去去晦气。
一路捂着眼睛鼻子额头左闪右避,耗子把钥匙插宿舍门时愣了一下,艾扬见状一脚踹开宿舍门——
一地乱撒的衣衫,长衫、汗衫、长裤……
净身出户而且不见了一夜的某地主少爷光着大腿和膀子坐在冷飕飕的地上直哆嗦,面对面的童学贾也剩一裤衩坐地上,两人眼袋发黑、手里撵了一把牌直勾勾看着对方,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你们两个!”艾扬河东狮吼。
童学贾和何君清正较量到关键阶段,谁输这一盘就脱光扒净成了光杆司令,正憋着一口气儿呢,被艾扬这一吼气就泄了,连忙把牌一扔胡乱抓起衣服往身上套,跟那什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抓个正着似地。
何君清翻看童学贾的牌,撅着嘴巴嘟囔:“表哥耍人不带你这样的,你瞧我都要赢了。”
“你昨晚死哪儿去了?”艾扬的火气大得能把宿舍烧着了,童学贾连忙从旁边窜了出去,出门前挺好奇地瞅了眼鼻青眼肿的耗子,耗子急忙把他拱了出去,关上门处理“家事”。
何君清小朋友承受着表哥大人的怒火,挺无辜地眨巴眼睛,“我到楼下碰到你同学,在他屋里玩牌,后来他屋里人要睡觉,我一回来看见你们没在就又把他叫上来玩牌。”探头瞅瞅耗子,被那副尊容吓了小跳,忙问:“你们昨晚哪儿去了?”
“被狗咬了。”艾扬一屁股坐床上。
变种了的耗子羞愧满面。
“啊?打防疫针了没有,疯狗症很毒的!绝症哦……”何君清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盯着羞愧之余红着一张脸的耗子,拖长的语气别有深意。
绝症?没准他已经一头栽到绝路上无药可救了……耗子哀戚地想,看着艾扬偏过头使劲生闷气,何小朋友又一脸饶有兴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声喃道:“我先刷牙啊,你一会儿上课不?”头两课已经过了,拖这位爷的福,他旷课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
艾大爷哼都没哼一声,拿出自己的睡衣裤抢先进厕所里。
屋里就剩一夜没睡的何君清跟耗子大眼瞪大眼,两对黑眼圈争相辉映。
艾扬课是不上了,他耗子还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指指自个儿那床,“一会儿你睡吧,我上课。”
没想何君清摇头,语出惊人:“我一会儿回去了,床还你。”说着从艾扬开了没关的柜子里拎出一套衣衫往自己身上比比,然后对这柜门的穿衣镜整理。他跟艾扬体格差不多,虽然黑眼圈多少给白瓷似的漂亮脸蛋抹了黑,但是整体气质还是叫一个高雅脱俗,越发得那小脸蛋精致起来——很少男人担当得起精致二字,偏偏这两表兄弟做到了,基因真是个TMD强大的东西。
耗子多少个日夜祈祷的愿望成真,还是有点愕然,“这么快?不多留一会儿。”我的姑老爷您可走好了别回头……
何君清忽然正色,在镜子里面直直瞅着耗子,瞅得耗子心里起毛。
“我哥他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话儿你听过就算了,别跟他较真,他挺心疼你的。”
耗子一听就在心里嘀咕“就算是豆腐心也是黑心豆腐”,听到最后那句,耗子从脚趾头到头发尖打了个颤,然后咧了嘴就想笑,又牵了嘴角的伤,哼哧哼哧扭曲起来,像做了一个嘲讽的大鬼脸。
打是疼骂是爱,从这身伤来看,艾扬确实够疼他的,快把他疼死了。
何君清从镜子里收回目光,用手指梳理一头乱发,嘴上没停歇:“你别拿我说的不当一回事儿,我表哥多好一人,聪明又漂亮……”
越说越过分了这小子。耗子觉得很有必要维护自己的性向,打断了何君清义正词严地表决:“我喜欢女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一不一样不是嘴巴说的。我遇到个也说自己喜欢女人的,结果跟我好上了。”何君清想了什么,眼神凝聚着镜中的某点,渐渐迷蒙起来。“……不过说到底他也就一俗人,明明自己没信心,反过来怀疑我。哼,老子什么人……”
“你怎么了?”耗子忙问。
何君清头一扬,“老子就在大伙儿面前给他来个法式深吻!”骄傲得跟过气英雄回想当年勇一样。
“然后呢……”内情啊内情,玻璃小子强吻学生会长故事原版是这样的。
骄傲的气焰一下蔫了,何君清一耸肩,忙不在乎道:“就你看到的,他怂了,我退学了。”冷淡的语气,掩饰的是眼中的伤痛。耗子透过镜子看得分明,心中恻隐了一下,看起来离经叛道的玻璃小子原来是惨遭情伤的悲情小子,谁没比谁好过。
“总之——你别给我怂了!”悲情小子调整了心情,表情又欠扁起来,语带威胁道:“我哥可不比我心软,他要记恨一个人,一辈子都不够恨。”
耗子闻言一哂。这话就不用强调了,上错床的某狼人不就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到现在都还没能从旧情人那儿见过好脸色。
不过,何君清这老半天唇舌是白费了……随便说去吧,反正,他,跟艾扬是不可能的。
卫生间里头的水声停了,何君清乍舌,“跟你说了这么久都把我耽误了……”把自个儿衣服胡乱塞行李袋里,“……先别跟他说我借了他衣服。我走了,多谢款待。”重重拍了一下耗子肩膀,拖着行李一阵风也似地跑了。
一分钟后艾扬头发湿漉漉地出来,出浴后的苹果香味清新自然,水汽熏蒸过的脸色红润晶莹。耗子自然而然地扬了嘴唇,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
“你表弟回家了,把你衣服也穿走了。”谁是主子耗子骨子里明白得很,第一时间就把何君清给出卖了,枉费方才人家跟他一番推心置腹。
“那臭小子!哪一次不从我这儿顺衣服走!”艾扬用毛巾揉着湿发坐到桌前,耗子不用命令就自动自觉找出电吹风和梳子伺候主儿吹发。一主一仆配合自然,早前的矛盾烟消云散了似。
呜呜的电吹风声中,艾扬问:“方才你们说了什么?”
耗子开玩笑的口吻如实道来:“他说你心疼我呢,还说他跟那个学生会长原来有一腿。”
艾扬梳理头发的动作顿住,忽然仰起头来看着耗子,“你信他说的话吗?”
电吹风的吹拂下,艾扬的头发变得干燥,本来柔软的发质滑不溜手,耗子一边用手指梳理一边看着从指间流走的头发,浅笑,“我不太信。”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热风把艾扬的眼睛也吹干燥了似,竟没有一点水泽。
耗子一侧头,“你方才说什么?”电吹风声音太大,耗子没听清楚。
艾扬的脸一扭曲,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又不得不忍住痛一样,忿然夺过电吹风,“我说我自己来!”
耗子皮笑肉不笑地退开几步了。
……他没听清楚……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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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又及时,分量又足,怎样?大伙儿还满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