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玉佛放生
飘飘雪花，悠悠情思，望穿了秋水，望断了天涯人的归路。九妹看着身后那群孩子的纯真无邪的脸庞，仿佛整个世界停滞在那一刻，雷乐抱着她说要带走这些孩子时的情形。那一刻，她的心里本来有怨，但是转念又想，如果不是他的决绝，如果不是他的君子豹变，这些孩子可能已经被日军运去东北成了试验品。
手中的信封，沉甸甸。拆开只见一块玉佛跟一张字条：“此去香港路途艰险，万事小心。半路会有香港保良局的人接应，你只要把孩子交妥，上五叔的船跟高利财转道去香港新界北，我给你的地址好好安顿，一切妥当，待时机成熟时我会南下与你会合。乐。”
戴上玉佛，九妹心如止水，不再多想会否能等到雷乐南下会合的那一天，撕毁了那张写满字的叮嘱，抛撒当空。暗忖道：“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公船驶入公海，早已等候多时的五叔跟高利财开动了船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几艘快艇迅速的包围上公船，快艇上的人个个蒙面且身手矫捷，相似受过严密训练的特种部队。登上公船，负责船运安全的日军纷纷枪膛上弹，正顺着方向去寻找人影，那些人神出鬼没的登船，统统使用的是冷兵器近身刺杀。
九妹站在船头扼住，脖颈上的玉佛提示了那些登船的杀手，避开了锋芒搜搜着日军的残部进行歼灭。
一个杀手拿着手电筒向大海三闪，一艘小艇匀速靠近，小艇上上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高利财拿出手电筒对着公船上的杀手三闪，杀手指天回应，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
九妹捏着脖颈上的玉佛项坠，才知这是雷乐与接头人间的暗号。看到了高利财登船，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
“妹姐，你没事吧。”高利财关心道。
“我没事，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乐哥从香港找来的杀手，也是乐哥安排他们去加拿大负责船运安全的船员。那个洋鬼子是个船长，等下跟院长他们交代下，咱们就去香港吧。”
“好。”
院长跟义工们被杀手带到船头，九妹支开杀手。
“九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院长害怕道。
“这些人都是乐哥安排护送你们去加拿大的，那个洋鬼子是船长，到了那边就麻烦院长一切从头来过。阿财，拿一百万美金过来。”
“是，妹姐。”高利财走去船头，招手小艇上的人去拿钱箱。
“九姑娘，你跟雷先生的大恩大德已经是对我跟孩子们的最大恩惠，我怎么可以再要你的钱，不行、不行的。”院长推诿道。
高利财提着钱箱到院长跟前，打开钱箱，九妹点了点头。
“这些钱不是给你的，是给那些孩子的。乐哥交代过，等这些孩子长大了，要是他们愿意可以安排他们回来报效祖国。拿着吧。”
“谢谢九姑娘。”院长接过钱箱。
“妹姐，时间不早了。”高利财提醒道。
“准备开船。”
上了小艇，九妹转到渔船上，杀手们开走阻碍航道的船只，划破的平静水面，波浪滚滚。公船上的孩子们纷纷跑到船头向渔船的方向招手，虽然看不清那些孩子的脸，但从他们的呼唤声中，浮想到他们的表情。
九妹感动的微笑着，挥摆着手臂跟那些孩子说“再见”。多年前，她还是个孤儿的时候，也曾有人这样跟她道别。此刻她已更换了角色，本想跟他们说声“永不分离”，但命运只会将他们无情的分开。她的身影就像是夜行的帆，孩子们的目光是河流，有挽留，有不舍。分开不过是暂时的别过，人世间难得的是友情，更宝贵的却是自由。
“孩子们，你们以后要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知不知道啊！”九妹大声喊道。
孩子们稀稀拉拉的回应吵的让她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流着泪，高利财递来手帕，是雷乐常插在口袋里的那条。九妹凝注视线，转身拿着手帕扼住。
“这是乐哥叫我随身带着的，他说这种场面，女人肯定会哭，很麻烦的。”高利财笑着说道。
“想不到他比我婆妈。”九妹口不对心的说道。
九妹摆了摆手，走进船舱休息。
在阳台上，雷乐熄灭了指间第八根香烟。黑鬼带人去郊区安葬了那受重伤的女子，折返回公馆。站在花园里仰视。他没有垂下视线，只是对着当空弹指烟灰。一众兄弟走进房间，那些被救的姑娘们各个梳洗打扮后，变回漂亮的容貌，沙发上只有一个女子没有梳洗，所有人都排斥的离她很远。
黑鬼只身走近：“你就是安琦？”
“我姐姐的后事都还妥当吧？”
“嗯。”
“无以为报，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安琦跪在黑鬼面前，低着头，说罢连连磕头。
雷乐从楼上下来，坐在酒厨前拿了两个杯子斟满酒。
“乐哥。”一众兄弟唤道。
“乐哥。”黑鬼走去酒厨前躬身道。
“回来了。”雷乐冷冷地说道。
黑鬼见雷乐的表情甚是冷峻，担心会是不好的事情发生。一个兄弟把密室里的电报机跟文书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电报机坏了，替我问问她能不能修。”雷乐余光扫在安琦的身上，吩咐着黑鬼。
“是，乐哥。”
黑鬼走回安琦身边，她看着电报机并不陌生，但是对于如何修理还欠经验。看了看，摇了摇头。
“修不好吗？”
雷乐拔枪放在酒厨上，黑鬼下意识的拉起安琦到身后。客厅里的那些姑娘纷纷闪到一边，怕被误伤。
“我知道你是留过洋的，要想证明你不是特务，就告诉我，你的来历。”雷乐拿着枪走近。
“乐哥！有话好好说。”黑鬼维护道。
“鬼哥，我没事。”安琦前走两步，拿出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介绍自己，雷乐虽然能听懂个大概，但对她说的西方贵族学校不甚了解，勉强地收起枪。那些一旁冷眼观望的姑娘们松了口气，着实为她捏了把冷汗。
“安琦是吧？”
“是。”
“好好打扮打扮，三天后我带你们去香港跟我的岳父北野一郎见见面。”看着姑娘们各个害怕的摇着头，不愿意前往。雷乐又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去陪日本人睡觉，我只是想在香港开间贸易公司，我需要管理公司的文员、接待贵宾的前台、迎宾的司仪、端盘子倒水的服务员。仅此而已。”
“乐哥，我们真的要走吗？”黑鬼问道。
“虎门的公烟馆不是北野家的重心，香港才是。兄弟们哪个不想去香港的，我可以把虎门的生意交给他。”雷乐看了眼身边的黑鬼，他低着头。“黑鬼，我知道你是土生土长的虎门人，对这片土地有着独特的情怀。要你背井离乡跟我走，你肯定会有不适应。索性你就留下来打理这边的生意，安琦帮你一定没问题。”
“我的命是大哥的。刘森刘老板死后，我就立誓要跟着乐哥你，现在正是你用人之际，我不可以这么没义气独自留在这里而不帮你。”黑鬼跪在雷乐面前。
“好兄弟，谢谢你。”雷乐扶道。
明灯照亮厅堂，兄弟们各个义薄云天的看着雷乐，那些姑娘们也各个眉宇间露出喜色。不愿被奴隶的人们总是向往着自由的生活方式，不用清早醒来睁开眼就去排着长龙去领那六两四的斗米，还要向哨站里的日军鞠躬，担心自己随时被发疯的日军抓走打靶。
长夜漫漫，又是一年除夕夜。一大清早，黑鬼就带人上街买了些高价肉质和新鲜的蔬菜，两个兄弟一人捧着一袋白面，喜气洋洋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哨站里的日军想要盘查，他们胳膊上的袖带清晰的缝制雷字图案，新来的少佐不知情况，命令他们站住，派人上前搜查。
“你地，留下检查。”少佐指着黑鬼说道。
两个日军上前正要盘查，黑鬼拔枪指着那少佐的额头，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还敢检查我身上的东西。”
认识黑鬼的日军附耳对少佐解释，黑鬼一把推开他，握着枪叫阵。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雨田君的手下，得罪了。”少佐向黑鬼鞠躬。
黑鬼得意的笑了笑，带着众人离开。没走几步，那少佐在背后拔枪，一枪打中他的后心窝，猝不及防，他转过身重重地倒地。
未免发生冲突，兄弟们商量了下先带着黑鬼回去复命。那日军少佐趾高气昂的摆出一副大将之姿站在众士兵面前，哈哈大笑中，不忘说声“支那猪！”
“支那猪！”何等的侮辱，兄弟们没有冲动，记下了这仇恨，怒视了那少佐一眼，飞快的跑了起来，抄近路回公馆。
看似在午睡的雷乐并没有真的睡意，只是静静闭目养神，反复的想着密室里的那个男子和假的刘倩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这么久，而不被察觉。兄弟们大呼小叫的推开门，将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