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枪与玫瑰
一身睡袍下楼的雷乐看着安琦和几个姐妹忙着拿药箱，一副救人的架势跑向客厅。顺着方向看去，沙发上躺着的人是黑鬼，口角有血，背部的衬衫已被鲜血染透。那几个通行的兄弟放下手里的提物，纷纷跪在了客厅外。
“发生了什么事！”雷乐问道。
“刚刚我们跟鬼哥路过哨站，一个新来的日军少佐要我停下接受检查。鬼哥用枪指着那少佐的头，有个认识我们的日本兵说了几句，我们就被放行。一开始没事，后来我们走了几步，还没离开哨站十几步的位置，就听见一声枪响。我们回头去看，为了不延迟救他，所以没有纠缠。”一兄弟哭着说道。
雷乐转身看着趴在沙发上的黑鬼，安琦从未弄过这样的伤口，下手无措的扭扭捏捏。
“统统不许哭！你们几个马上去药材铺给我买只蛇胆和上好的云南白药，顺便弄些常用药带回来。消炎的为主！”雷乐吩咐道，一众跪着的兄弟站起，抹掉了眼泪跑出大门。
雷乐看着安琦的手在发抖，手里的剪刀也拿不稳，神情紧张地，害怕的瘫坐在了地上。
“给我！”
雷乐拿过安琦手里的剪刀，坐在茶几上就开始撕剪黑鬼身上的衬衫。用药棉沾走枪伤部位的血液，清楚的看着他中弹的部位。手指按压中弹部位周边的骨骼，没有异常。只是弹头擦伤了肩胛骨，拿起镊子夹着弹头，小心翼翼地取出弹头。一枚不大不小的弹壳丢到茶几上，在场的姑娘们无不欢喜的露出笑容，那些跑去买药材的兄弟气喘吁吁地跑回。
“我要你们买的蛇胆呢？”
一个兄弟拎着装蛇的笼子，递到雷乐面前。安琦彻底被吓晕，倒在了茶几边上。站在远处不怕血的姑娘们跑过来帮手，倾倒云南白药到黑鬼的枪伤处，帮忙包扎伤口。
看着装蛇的笼子，雷乐一脸的无奈。他从未杀过蛇，只是知道蛇胆有助于恢复。看了看趴在沙发上的黑鬼，为了兄弟，他算是豁出去了。伸手进笼子，掐住小蛇的脖颈。
“蛇啊，蛇啊，你可别怪我残忍啊。这次我是为了兄弟，大不了你死后我为你吃斋一年。”雷乐小声嘀咕着，手持匕首一剜，一颗蛇胆落入一杯热水中。小蛇顷刻没了抵抗的力气，耷拉个脑袋。
“乐哥？”
“把它埋了，谁也不许打它的主意。”收拾了小蛇到笼子里，雷乐扶起黑鬼，一个姑娘拿着盛放蛇胆的水杯递来。“兄弟，喝了它。”
雷乐扒开黑鬼的嘴，听话的灌下那杯水，整颗蛇胆也被吞下。放下他，所有人忙碌着收拾。
“乐哥，要不要上楼休息下？”
“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过来几个兄弟抬他上去休息，在这儿睡容易着凉，派人时刻关注，要是他有什么不对劲马上来告诉我。”雷乐疲惫道。
“好的乐哥。”一姑娘应承道。
一年除夕夜，姑娘们忙着包饺子，准备年夜饭。雷乐疲惫的躺在床上，等着去往英国的阮玲和去往香港的九妹电话。谁家貌美如花的媳妇出远门不担心，而且一次还是两个，这叫心再宽的男人也纠结。翻来覆去，强迫自己自我催眠……
昏倒的安琦走出客房，看着走廊里有人进进出出，打听之后进到房间。看着黑鬼平躺在床上，手臂上打着洋人的吊水瓶，嘴角发白的有些干涸。
坐在床边，拿过水杯用指头沾水滋润他的唇瓣，细心地让旁站的兄弟羡慕。
“安琦姑娘，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乐哥有什么吩咐。”
“请便。”
放下水杯，安琦温柔的纤指抚握黑鬼粗糙的手掌：“我知道你是好人，姐姐她说的没错。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事。如果你不再拿枪，我想我会考虑看看做你的枕边人。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想照顾你一辈子，在床边！”
黑鬼的手指一勾，安琦刷地脸顿时红透，正要起身去叫人，他指头有力的勾着她的纤指不让她走。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黑鬼弱弱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安琦臊地把脸转到一边，闪躲的眼神不敢正视他。
“也是，我一个大老粗，凭什么要你喜欢我。我有点渴了，能给我点水喝吗？”黑鬼口干舌燥的侧目床头柜上的水杯，咽了咽吐沫，求道。
安琦拿起杯子喂他，他喝不进嘴里，全撒在了床单上。
“我真没用，连口水都喝不到。咳咳！”黑鬼懊恼道。
安琦拿起杯子自饮了一口，唇对唇的喂黑鬼喝水，他脸红地愣在那儿，眼珠直直地看着她，很想开口让她停下，但唇对唇的滋味，甜美的胜过饮下入喉的温水。
夜色温婉，窗外零星的响着几挂鞭炮的声响，久卧床上，黑鬼睡意全无。面前的安琦坐到椅子上，脸红地说道：“刚才的事，别往心里去，没什么的。”
“放心，我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黑鬼轻轻握住安琦的手。
“都说了你别往心里去，我是留过洋的，我不会跟其他女孩子那样要求你负责，真的不需要的。”安琦斩钉截铁的说道。
黑鬼笑了笑，放开了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枚戒指交到她手上：“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说是要我找个心爱的女人给她戴上。”安琦拒绝，他坚持道：“我知道这么突然、这么冒昧的给你这个，似乎有些心急了。但我是真心的，这点你可以放心。慢慢考虑，我不会催你。”
雷乐推开房门，安琦不自然的把手收回，腼腆的起身道：“乐哥，你醒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叫下能下楼吃饭的一块去。”雷乐笑着说道。
“乐哥，今天的事给你添麻烦了。”黑鬼想要挪动身子下地感谢，安琦手疾眼快的走过去按住他。
“身体还没恢复，你想伤口恶化吗！”安琦训斥道。
“就是，身体还没康复，你下来干嘛！快点躺回去。”雷乐学着安琦的语气，添油加醋的说道。
“乐哥。”
“楼下有饺子吃，看来你这边不需要，可以秀色可餐了。”雷乐痞笑着，身子退到门口，探头又道：“放心，我会叫那些人多留些给你们。”关上门。
“乐哥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别介意。”黑鬼解释道。
“他是你大哥，我怎么会介意。你先躺会儿，我去端些饺子给你吃。”安琦安顿好黑鬼，轻轻掩门。
日军的车子停在了公馆的正门，早上经历了黑鬼被枪击事件的兄弟们纷纷认准下车矗立后车门一侧的正是那个开黑枪的日军佐官，开启车门，届时所有士兵肃立站好。
“全体立正。”佐官喊道。
新任虎门大佐的香山田野和几名将官信步走入公馆，雷乐出门亲迎。一众兄弟把手背过身后，枪口准备着随时一枪了结了那背后开黑枪的日军佐官。
“这位是虎门新上任的香山田野大佐，大佐知道雨田君是前任大佐北野一郎的女婿，今天是除夕，特地登门来拜会。”佐官躬身站在一边介绍道。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望雨田君收下。”香山田野伸出手，友好地想跟雷乐握手。
雷乐身后的兄弟纷纷小声嘀咕着香山田野身旁的那个佐官，耳朵灵动了下，微笑着伸出手与之相握。接下来的事，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安琦正下楼走来，雷乐招手要她近前，要了她随身的手帕擦了擦手，转身丢进痰盂盆里，生气地坐在沙发上。香山田野倍感侮辱的站在客厅外，那个佐官上前欲拔刀相向，一众雷家弟兄亮出手枪，指着那佐官。
“あなたのナイフを言えば、これはコマンドです。（收起你的刀，这是命令。）”香山田野呵斥那名佐官道。
“是，大佐。”
“雨田君，何故对我的部下如此没有礼貌？”香山田野走近，手扶在雷乐坐的沙发背上。
“香山大佐，我相信你是一个懂得通关全局的人。我岳父在虎门的时候虽然有些纰漏被调职去了香港驻守。就算是家道中落，我想您也会给我岳父几分薄面，是不是。”雷乐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安琦划着了火柴去点。
“这是当然。我曾经与你的岳父可是战场上的同袍，亲如兄弟。”香山田野官话的演绎着他所谓的同袍兄弟。
“在中国有句老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
“愿闻其详。”香山田野走去一侧的沙发坐下。
“江湖就是人心，恩怨情仇，刀光剑影。”雷乐眼神中透着杀气，锋芒直指那佐官。
“虽然鄙人对支那的语言了解不多，雨田君的话我还真是头一次听。”香山田野微笑着回道。
雷乐不顾香山田野的坐镇，灭掉了指间的烟蒂，起身挥手就对那佐官掌掴了一巴掌。站在门口的日军纷纷举枪对着他，可他淡定自若的全然傲视眼前一切，公馆里的兄弟们拔枪相对，姑娘们吓得挨在一起，不敢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流血事件。
“你！”佐官怒瞪着雷乐，咽着口水，神情从愤怒转到惧色。
“香山大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我并非针对你，只是在教你的属下懂得打狗也要看看主人的道理。”雷乐用枪指着那佐官的下颚，挥手又“啪啪”的在他脸上抽了两下：“这两巴掌是让你学会如何做人，如何做一条听话的狗！”
香山田野猜到了几分雷乐的话意，摆手要门口的士兵放下枪，气冲冲的离开。那佐官吓破胆的小跑跟了出去。
兄弟们去锁门，雷乐冷笑了声，倒拿着枪把唱起时下流行的金曲：“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