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战友(1 / 1)

“嗯!他跟爷爷以前是战友,也是忘年交,我妈妈怀我的时候,爷爷曾问他白家的长孙要取什么名字好,他就跟爷爷说,叫凤年吧。”

“我爸真是偏心,让你当个睥睨天下的神兽,却让我当个遍地可见的小麻暖。”

“傻丫头,等你长大了就你明白了,平凡永远是最大的幸福。”

她只记得哥哥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记得他总是很温柔,记得他总是爱笑,映衬着那明朗的阳光,瞬间就将她生命中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学校的夏季假期还有两周即将结束,届时他只得收拾行李去赶回美国的飞机,却又不愿匆忙离开,便提出要带她去旅行。她自然高兴不已,期待不已的坐上前往威尼斯的飞机。

那座水上城池,她只在电影和书中看到过。如今身临其境,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这段旅途,可是让他和她都意想不到的,是这场旅程还未开始,就不得不仓促结束。

因为一声枪响,原本平静繁忙的小镇忽然骚动起来。替他们划船的船夫也吃惊不已,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只得拼了命的将船划出枪响区域。谁知道其他的船只也纷纷想要逃离,一时间狭窄的水岸变得拥挤异常。

白凤年将她护在怀里,刚想请船夫慢些行驶,身后的一条船却忽然翻倒,船上的两名游客和船夫都跌进了水里。

他刚想跟钱小暖说小心,谁知枪声又近了几步,他回身望去,却看到一个身中数枪的男人无力的从桥上跌落进水里。尔后是四五个手持机抢的男人疯狂的朝水面扫射起来,因为先前的翻船意外,有四五名游客都跌入了水里,还来不及逃出来,却都无辜的被子弹击中。

开始有失去呼吸的尸体浮出水面,钱小暖看到一这幕惊讶的往他怀里躲去,紧紧闭上眼睛浑身都颤抖不已。

白凤年刚想安慰她,谁知船身猛烈摇晃起来。他一边抱着她,一边试图稳住船身,结果经不住迎面一艘船的撞击,船身从起初的倾斜变得愈发不稳,到最后还是翻进了水面。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游泳,只得用力握着她的手想将她带出水面,却又想先之前那几名游客的遭遇,耳边仍有枪声不断回响,水面有子弹用力划过的痕迹。他只得努力想带她游得远一些,再浮上去。

可是她却拼了命的挣扎,显然是屏息的时间太长,快要无法呼吸。

白凤年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却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拼了命的借用水中的阻力将他往下拽着,然后自己用力将他抱住。

他还没回过神来,却看到她的背后有一抹黯淡了的红色飘动。

那抹红色像是一个断裂的丝带,一缕缕地从她背后溢出。

那是她的血。

她方才,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了一颗子弹。

他只觉自己所有的意识都变得混乱不清,似乎有滚烫的热泪落了下来,可是落进水中,瞬间便消失不见。他几乎要在水中大声挣扎呐喊以此来发泄他内心的恐惧,可是水中却有一艘水船划过,船尾的铁板重重撞到他的后脑,他只觉一阵剧痛,眼前是有着阳光遮射的湖面,他的手拼了命的握住她,想要往水面游去,却因为疼痛而失去了意识。

钱小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

她背后的子弹幸好因为水面阻力和角度,只是射穿了皮肉,并无大碍。

可是白凤年的伤却严重的多,后脑的损伤程度用了半个月才勉强开始复合。最令医生头痛的,是他的记忆明显有了变化。他刻意删除了近期的许多回忆,从两个月前出发去雪城开始到去威尼斯旅行的记忆全部不见了。

所以他不再认得她,更不记得关于她的一切。

他只知道,当他醒来之后,病房里每天都会放上一束新鲜的豌豆花。

林如意是在钱小暖十四岁那年冬天改嫁的,林如意嫁给夏亦锋那段日子,她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因为她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可惜好景不长,这段幸福最后消失的那么迅疾。白海川一直暗中派人想要接济她们,但她从不肯接受,白海川也知道她生性倔强,因此也不再勉强。

后来夏亦锋去世,林如意也不知所踪。她毕业后带着夏希希去了a,只为离他更近一些,却从未想过,在某些年后,他会娶她。

当初白海川出于为孙子考虑,请求钱小暖暂时回雪城休养,暂时不要打扰凤年。她流着眼泪在病房外望着他,最后却只能决然离开。

白凤年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特别悲伤的女孩,下床走到她面前,问她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她却只是倔强的问他,“你可以等我长大么?”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她却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你可以……等我长大么?”

等我长大了,再去爱你,好不好。

现在记不起来也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会去找你的,到时候我会帮你,会让你记起一切,记得在雪城有一个叫钱小暖的女孩子,很喜欢很喜欢你。

喜欢到,甚至可以牺牲性命。

最后,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愿意等你长大,别再哭了……”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想努力止住眼泪,可是一想到此去一别,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他,她顿时觉得更加难过。

强迫自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她甚至没敢最后好好看他一眼,因为她怕自己记得太清楚了,会在那上千个日夜里,拼了命的想念他。

他不曾失约,十年后他真的兑现了当初的诺言,他娶了她。

但他仍旧不记得十年前他们的相遇,所以他不知道,在他消失的两年后,她遇见了一个长的与他有着七分相似的男孩,他们那么像,像的每当看到陆思翼,她都觉得,白凤年就在他身边,从来不曾离开过。

有一次白凤年为了保护她,在白海川面前假装不爱她,和要她离婚时,白海川说了一句;不止是我欠他父亲的,还有你欠她的。

当时钱小暖就知道白海川说的是什么事。

她一直以为白海川缄口不提,是因为他也已经忘记了。

只是那些经历过的伤痛怎么能轻易遗忘,她忘不了,是因为子弹的灼肤之痛。白海川忘不了,是因为源自亏欠与愧疚。

这场梦漫长的过了头,她听到耳边有人喊她,“小暖,又做噩梦了么?怎么哭了?”

她从梦境中猛然惊醒,看到白凤年蹲在沙发边正焦急不安的看着她。她哑着嗓子问他,“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怎么不回床上睡?我打电话你也不接。”他边说着,边抱着她送到卧室的床上,却又觉得她脸颊绯红,探过头摸向她的额头,果真滚烫一片,“最近降温,你体质本来就不好,还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虽然都是数落的话,但仍然忙碌的找来药箱,翻箱倒柜的着退烧药。

她握住他的手,双唇因为干涸有些疼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允闻说你在开会,什么会议这么重要,开到现在才散会?”

白凤年将她的手放回到被窝里,叮嘱她稍等片刻,随后替她倒了杯温开水,看着她将退烧药吃下去,方才开口道:“黎川晚上打电话给我,说同意你提出的条件。我觉得不可思议,就想约他到公司谈一谈关于油画的事情。”

“他说了什么?”

“他说那幅油画是他爷爷当年为了记录某件事情而画的,两幅画放在一起就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她只觉头痛欲裂,半个身子都倒在了他身上,想起他今天失约的事,低声道:“明天再听吧,我觉得头有些痛。等把黎川的事情处理好,你可不许再失信于我了。好么?”

“嗯。让你一个人在家苦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疲惫,“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可不可以陪我睡一会,我好困,可是不抱着你,怎么都睡不着……”

白凤年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他自己也奔波了一天,因此很快就和她一起熟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当他睁开眼时,却没能发现她的身影。

餐桌上摆着早餐,还冒着热气,想来她应该也刚出门不久。

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亲爱的,前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野餐吧。

他笑着将字条放进口袋,只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有她在,他就可以百毒不侵。

钱小暖走到别墅区的公路上静静等着,三分钟后,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入她的视线,车门打开,她径直坐到后座。

早已等待她多时的黎川取下墨镜,将还热着的早餐袋递到她面前,“起得这么早,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菠萝包,在西雪街那家店买的。”

西雪街的面包店每天十点才开始正式营业,而现在天初亮,不过早上七点。

他一定又动用了什么手段,只为让她吃到喜欢的东西。

“有一件事,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了。那天在酒店,我被人下了药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黎川的视线移到窗外,显然不愿再提起这件事,“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我不已经告诉过你了么,什么都没发生。”

见他眼神闪躲,钱小暖只觉心下一沉,“黎川!你不需要骗我,我现在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而已。如果你不愿说,那我就直接去找霍琦洛。”

如今黎川的声音也高了一分,“你到底想确认什么!”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的话,说得极慢,每一个字对她而言,都好似凌迟一般,“我是不是真的被那帮禽兽了?你确实救了我,但还是来晚一步……我之所以昏迷两天,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你派人替我做了缝合手术,对么?!”

天渐渐黑了。

她忙碌了一天,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忙些什么。她望着电脑上的表格,里面填写着一串串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往来账目。

指尖麻木的将她所记下来的所有信息一条条的输入进电脑,她知道这些数据有一天会成为白凤年的致命伤,她也知道是自己亲手把她推向地狱的,这些她全部都知道。

可是……

她却只能这样做。

早晨在车上发生的一切,至今仍旧历历在目,她记得凌川强忍内心的愤懑,让司机停车,待司机下车离开后,他方才转过身愤怒地望着她,声音极尽克制隐忍,“我的话就这么不可信么!为什么那件事情过了这么久,你却非要质疑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亦觉得心力交瘁,大声回了一句,“因为我没办法相信!因为你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因为你从来没有彻头彻尾地和我解释清楚!”

“好,那我现在就和你解释……”

“那天我这样吻你的时候,你没有过躲……因为你需要这个吻,明白了么?我就算再早赶到,也没办法抵抗你身上药性发作时候的痛苦,医生最快也要十分钟才能赶到,我见不得你这么痛苦,你明白么?所以我……”

她紧抿双唇,冷静的让人感到可怕,“到哪个程度了!”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她再次追问了一声,“我问你我们这间做到哪个程度了?!”

他似乎有着被人蔑视的屈辱感,冷声道:“这对你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非常重要!”

“那你希望我们到哪个程度?”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到底……做到哪个程度了?”

他冷冷地一笑,“只有吻而已。”

她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些缠绕在他心里的阴霾终于消散。

“听到我们没有上床,你好像很庆幸?”

她侧过头不愿再望他,“我希望我们是永远的兄妹,也是永远的朋友。”

凌川望着她决绝冷然的侧脸,蓦地回忆起了从前,“我们以前很快乐,也很幸福。”

“是么?”她望向窗外愈发明亮的太阳,却一点都幸福不起来,“你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连笑都不敢么?你知道和你在一起,对我而言有多煎熬么?”

“你……很怕我?”

她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因为太爱你了。”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觉得在你面前笑都是不对的,因为你几乎没有笑过。

因为爱得太久,看着这么痛苦的你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觉得自己备受煎熬。”

黎川,我们都活得太累了。可是,却只能继续这样疲惫的活下去。

因为所有的后路,都被我们亲手葬送了。因为无路可退,所以唯有如此前行。

……

她记得白凤年所有的一切。

记得他对她好,也记得她对他的伤害。如果说白海川欠她的,是这一世都还清的债,那么白凤年欠她的,则是这一生都还不完的情。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接近他,嫁给他,每天和他朝夕相处的。

当她决定加入那个计划的时候,没人能明白她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黎川曾告诉她,“你要记得,如果计划失败了,我不会去救你。”

那时的她已然麻木,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

她知道她选择的这条路有多么凶险,也知道面对那个她曾经深深爱上的哥哥,她需要做出怎样残忍的事来。

她曾无数次的向白凤年暗示过,有朝一日她会离开。

可是白凤年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她的暗示,或许是因为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光让他退步了,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敏锐的预测未来,更没办法去细想眼前的形势。

他变得不再分秒必争,他只想腾出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可是如今在他们面前的阻碍却那么的多,他们拼命的扫除,可是一个消失了又有另一个出现。起初是辰雨瑶暧昧不明的示好,之后是霍琦洛的回国和绑架,再之后又冒出一个和他有着相似dna的孩子。

她不知道她还需要披荆斩棘多少个关卡,白海川才能够对她足够的信任,而非像表面上那样安详和蔼的与她聊天说话。

这场博弈,只有先赢了白海川,才有可能赢下全局。

若被白海川看出了破绽,那么他们之间所布局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

……

身后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见她一脸疲惫,望了眼手表后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她将电脑上的数据保存,茫然地起身,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一步步的转身离开。

可是没走两步,手臂却被他猛地握住,见她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不由担心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依然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但她越是这样,黎川就越不会放她离开。他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强迫她与他对视,声音低沉道:“钱小暖!记住你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你的仇人,你在出版社那几年真的写小说写太多,所以连现实和童话都分不清楚了么!你以为爱上自己的仇这种事情可以在你身上发生么!给我打起精神!”

她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可是却无能为力。

她指着那台冰冷的电脑,强忍着眼眶中的眼泪大声喊道:“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该做的,难道还不够么!用这些见不得人的账目去威胁白凤年还不够么!我记得我在做什么!是你说的不是么,我记性这么好,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我知道白海川对我父亲做了什么,我也知道白家人对我做了什么!可是我求求你,求你不要无时无刻都在我耳边说这些事好么!我就算再冷漠再麻木,但被人提起之后我也会觉得很痛很疼!”

她几近歇斯底里,可是他的声音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还不够!这些远远不够!你要做的,难道只是让他们感到痛苦而已么?那你经历的那些事情,还有我经历的那些事情,都统统算了么?都要一笔勾消了么!钱小暖,不要事到如今你才跟我提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没资格!”

再抬起眼眸时,她的眼中已经满是眼泪,她甚至不敢眨眼,因为她太害怕在这个男人面前落泪了。什么时候,她连哭,都是假的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是阿黎,我只是……我只是搞不清楚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得这么辛苦,如果爸爸在的话,他会告诉我这一切是对的还是错的,而现在我分辨不清楚。我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走,因为前路一片黑暗。你那么聪明,那你来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这场戏我演不下去了!我好累!我不想再骗他了!每一次看着他,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明明要亲手将她推向地狱,现在却每天和他说那些甜言蜜语……”

黎川的手在她喊他阿黎的那一瞬间,惊惶失措的松开了。

他看到她脸上满是泪痕,看她哭得那样伤心,肝肠寸断。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场葬礼,她一个人跑到殡仪馆的角落里,抱着一个小木雕歇斯底里的痛哭着。

可是他听说,那天去世的人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当时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为了一个并不相熟的人哭成这样?

他远远望着她,却好像看了曾经的自己。因为爷爷的去世,而痛哭流涕的自己。因为需要承担起这份庞大的家业,必须要舍弃一切的自己。

他的手颤抖地抚向她的脸颊,想替她拭去眼泪,可是指尖落在她的脸上,却触碰到一抹滚烫的泪滴。

面对她的无助,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把她抱进怀里,紧张地抱着,抱得那紧,甚至害怕只要他一松开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哽咽着望向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楚楚可怜的哭泣着,“阿黎……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不然的话,为什么一想到要和他分开,我的心就那么痛。一想到他未来要承担那么多痛苦,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裂开一样。”

他认识她整整十二年了。

她从来没有为任何人任何事哭成这样过。

从来没有。

五年前,为了这个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他们重新策划了未来的人生。为了让一切合情合理并且不被任何人查到一丝蛛丝马迹,他放任她疲惫且艰难地生存着,明疼的要命,却强撑着没有伸出一次援手。

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已经放弃了五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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