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抱怨(1 / 1)

白若水曾和她抱怨过,说叶允闻是那种看似亲切,但实则很难接近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对夏希希而言,跟叶允闻在一起的时候,比任何时刻都要放松自在。

他一路将她抱回到房间,又打电话让酒店总务送来医药箱,亲自蹲下身替她处理伤口,“疼也要忍着,这种程度的话,必须要用药水先消毒,不然很容易发炎。”

夏希希咬着牙关,拼了命的不喊出来,一张小脸因为疼痛憋的通红,叶允闻终于消完毒,见她那样紧张,不由伸手抚向她的脸颊,轻轻抚摸道:“已经好了。”

她睁开眼,看向处理完的伤口,又看到他那样深情款款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阵悸动,随后努力站了起来,“若水一个人睡我不放心,我去陪她。”

叶允闻心想这样也好,便提出要抱她过去,却被她一口回绝,如果让白若水看见他们这样亲昵,她那脆弱的玻璃心肯定又要碎了一地,“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的。你今天被我们折腾着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叶允闻沉凝片刻,随后却没有放她走,而是嗓音沙哑道:“如果不是很着急要走的话,陪我坐一会好么?”

她点了点头复又坐下,拘谨的划着手指。

“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要是用钱能买到喜欢的人就好了?”

听他这样问,夏希希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这个问题了,便诚实以答道:“这是若水说的。她以前一直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可是她刚才发了条信息给我,她说要是能用钱把叶允闻买回家就好了。”

他闻言脸上却没有其他表情,而是侧过头凝望着她。

那一刻夏希希觉得所有的灯光都黯淡了,及不上他眸宇中的辉煌,灿如星辰的瞳孔,倒映着她略显慌乱的轮廓。

他忽地开了口,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却带了一丝虏获人心的暧昧,“你记不记得看完流星雨第二天,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点了点头,“你当时说没考虑好要让我干吗来着。”

“现在我考虑好了。”他们坐得很近,近到叶允闻只要探过身,就能吻向她的距离。

她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安,思绪混乱的问他,“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他的脸缓缓垂下,离她又近了几分,声音里莫名多了一丝伤感,一字一句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雪城本就是座小城市,但早晨却格外热闹。

大约六点多钟,白凤年就被屋檐上的暖鸣声吵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钱小暖右手支着脑袋,似乎已经打量了他很久。

他哑着嗓子道:“早安,老婆。”

她俯身在他脸上印下温柔的早安吻,“早安。”

他似乎还没睡醒,一把将她揽回到怀里,嘀咕地抱怨了一声,“我们把你的床给换了吧,换张大点的双人床。”

她在他怀里坏坏地笑着,“我还以为床小一点,我们能贴得近一点你会更高兴呢。”

他皱着眉毛想了片刻,还是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见,“还是换大点的好。万一以后吵架,也用不得睡地板。”

她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准备让他收拾一下起床,“赶紧起来了,我带你去吃早餐。”

他又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以前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也觉得很饱,最近可能是被你传染了,睡足八个小时才起得来。”

白凤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却春光灿烂的乖乖穿起了衣服。如果每一个早晨都是这样被骗醒的,他也心甘情愿。

刚走到[老地方]门口,明叔就眼尖的认出了她,笑着招呼她进到屋里。边让其他几个人把靠窗的位置腾出来,边叹着气怨了声,“你这都多久没回来了,干爹还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呢!”

“这段日子工作有点忙,所以没时间回来看您老人家,这两年身体还好么?”

“哎!年纪大了,还不就那样。腰一弯就容易折,手也擀不了面,一使劲骨头就疼。还好我家那个兔崽子孝顺,辞了城里的工作愿意回来学功夫,接我的班。不然的话,这店开到我这一代关了,我以后到地下,也没脸面见我那些祖宗。”

“明叔你这话说的!”钱小暖正跟明叔聊着,明叔这才得了空去扫了眼白凤年,这不扫不要紧,一看便惊讶的喊了声,“这不是白少爷么!这都快十年没见面了吧!”

白凤年比他还惊讶,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认得我?”

“哎!我人是老了,眼睛可没花!现在连针眼都能穿呢!好像也就十年前的样子,有一阵子,好像是个夏天,热得人都冒烟的那段时间,你不是每星期都陪着我家干闺女来我店里吃面么!你口味清淡,连盐都要少放二两!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钱小暖支着脑袋,一脸幸福的望着他,朝明叔咧开嘴笑了笑,“明叔,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这就是你干闺女的老公。”

“结婚?”明叔的震惊再次扩散开来,“你这丫头,当年还偷偷跟我说以后要嫁给白少爷,没想到还真的心想事成了!”

白凤年听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完全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其他客人召唤明叔了,明叔才依依不舍的跟钱小暖暂时告了别。

他刚走没多大一会功夫,两碗阳春面就被端了上来。显然明叔的儿子继承了明叔七八成的功力,面条筋道细长,汤汁鲜美味浓,还有那嫩黄的煎蛋,全部是她想念许久的味道。

白凤年完全没心思吃面,而是追问了一声,“为什么那个老头认得我?”

钱小暖夹了一串面条吹凉了递到他吹边,“先吃完东西好不好,你感兴趣的所有事情,我待会再慢慢跟你说。”

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乖乖低头把那口面咽了下去。只是才吃了一口就发现味道比他想像中的更加美味,而且这个味道他总觉得似乎在哪吃到过。

钱小暖望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又见他迫不及待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不由笑了起来。原来人就算失了记忆,但对味道的感官仍然没变。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他赞不绝口,一口接着一口吃着,“你怎么不早点带我过来,真的好好吃。”

“你以前也很喜欢吃,所以每星期都会不惜坐四五个小时的车来这里,只为吃上一碗明叔做的面。”

面馆人声嘈杂,她静静地望着他。忽然有一种时空停止的错觉,再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男人变了,那是十年前的白凤年,青春飞扬的容颜,陪着十四岁的她谈笑风声。他和她说起在哈佛的见闻,把她逗得哈哈直笑。

若所有的时光都停止在那一刻,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她或许就不会再遇见黎川,也不会知道仇恨是什么,更不会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得的钱小暖。

白凤年怔然的放下筷子,望着她的眼睛除了不解和疑惑,更多的震惊,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道:“我记忆里遗忘的那个人,是你么?”

银杏叶仍旧零落着飘飞,她指着银杏树最上方的枝桠,“看到那只白色的球鞋没?”

他抬头依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真看到一个破旧的白球鞋,或许是因为年代过久,经历了风吹雨打,所以更显斑驳。

她想到往事,觉得当时的自己可恨又可笑,“有一次你突然要提前回a,好像是接到一个很重要的电话,非走不可。但原本你答应过要陪我去后山的小溪写生的,我求了你半天,你一直和我说抱歉,一边收拾行李,我一气之下不肯让你走,就偷偷把你的球鞋扔到树上了!可是后来你还是走了,穿着拖鞋走的。”

他听完也不由笑出了声,却又听她指着庭院正中央的石桌问他,“还记得这个么?”

他低下头,看到有一行字隐蔽的刻在石桌的边缘,他仔细望了一眼,随后念了出来,“夏天一起吃西瓜,冬天一起堆雪人,冬天一起看日出,春天一起放风筝。食言者肥!白凤年写于2004年夏。”

她蹲在他身后,指着那些经过十年风霜依旧清晰的字体,喃喃道:“这些都是你答应过我的,后来你走了,走得好远。我一直等啊等,等了三年,后来我遇见一个男生,他长得和你很像,他把你曾经答应过我,却没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

“那个男生名叫陆思翼,我们曾经约好要一起私奔的,但临走的前一晚,他母亲来找我,说希望我能放过她的儿子。她说那是她儿子唯一一次回到白家的机会,她希望我能成全他。她差些要跪在地上求我,我哪能不答应。第二天我偷偷地去机场送那个男生,我多希望能去抱抱他,跟他说虽然我没能爱上他,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他陪我度过了最煎熬的那两年。”

钱小暖看着他脸上翻来覆去的表情,继续缓缓说着往事,“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很多年后我们再遇见的时候,他换了一个名字和身份,他叫白彦祺,他成了我的小叔。而那个说要食言者肥的家伙真的胖了呢,我听侑子说他大学三年级的时候胖得像个大鱼丸。”

白凤年终于将所有的记忆都对上了轨道,想起她之前在餐馆说起的事,理了理思绪道:“所以我们十年前就认得,因为在威尼斯发生的枪击事件,我伤到了后脑,所以忘记了你。”

“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我们认识,还有这么多回忆,你甚至为了我差点死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那样对你……”

钱小暖走到石桌边上坐下,桌面已经飘满了金黄的银杏叶,“所以我挺生气的,后来我不是洒了你一身的红酒报复了么。我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办法让你去记起以前发生的事情。你带我来雪城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是用你最喜欢的食物来勾回你以前的记忆,或许你想起来之后,心里也不会觉得那么难受。”

“虽然很多细节还是很模糊,但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会做那些梦了。”他握着她的手,只觉命运捉弄,“如果十年前我们没有分开的话,或许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曲折坎坷。”

“谁知道呢,没准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你反倒觉得腻了,然后再也不想见我了。我觉得在这样一个时间和你遇见,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或许更配得上你。你可能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了,那时候你逆着光,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衫,我觉得那件衬衫的白色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你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动作,微笑的样子,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呢,我那时候一直在想,以后我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你离开后,我总是会一直想我们在一起时候发生的事。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不敢走出房间,因为这个家里,外面的街道,后山的溪流,就连门口的路灯下面,都全是跟你在一起的回忆。我走到街上,看到所有穿白色衬衫的男人,觉得那些男人的背影都是你。有的时候甚至会荒唐的叫住那些人,等他们转过身,我就会心灰意冷的和他们说抱歉,我又认错人了。”

“那段时间真的特别恨自己,为什么记性这么好,为什么记得了就忘不了。又到底是为什么,在我最美好的时候,我喜欢的人不在我身边,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那该多好。可能是因为被你喜欢过,所以总是很难觉得有人能像你一样那么爱我。”

他静静听她说着,却又觉得脑海里那些被遗忘的回忆渐渐清晰起来。

或许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因为在他的后颈被击中之前,他一直以为她死了。

因为太过悲伤,因为太过绝望,所以他强迫的命令他的记忆中枢遗忘了她。如果从来没有认识过她,那么就不会因为她的死而感到痛苦。

有一片叶子落在了她的头上,他将她抱进怀里,“现在你在我身边,那就够了。”

她亦紧紧回抱住他,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那句话我对你说过么?”

“什么话?”

她踮起脚尖去吻他,“我爱你。”

她的指尖悲凉的划过他的脸颊,看他幸福且满足的微笑着,她的心却在流泪。

白凤年,如果我们最后不能在一起,你一定要先离开我,因为我怕我做不到。

回到a已经是晚上七点,白凤年也收到了关于白晟秋咖啡馆被烧的事情,和钱小暖吃完晚餐后,便开车去了现场,看有没有地方是可以帮到晟秋的。

白晟秋正焦头烂额的处理着现场,因为是昨晚就连夜赶回来的,大部分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和保险公司确认理赔的情况。

白凤年为了以防万一,甚至打了电话让上官侑也赶紧来一趟。

白晟秋显然没想到上官侑会来,脸上的表情一时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朝上官侑打了声招呼,“阿侑,好久不见。”

上官侑看了眼被烧得支离破碎的咖啡馆,一脸悲伤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哎……你肯定心疼死了吧,这可是你的第一家咖啡馆,装修的时候,还是我陪你一块弄的。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弄的,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看我不削死他!”

白晟秋知道他一向心直口快,“你有这份心我先领了,不过真没什么地方得让你这个大律师处理!我怕我连律师咨询费都付不起了!”

“开什么玩笑,秋秋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是找到了纵火的家伙,直接打我电话,看我不告的他倾家当产!”

白凤年已经看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使唤了声,“差不多行了,你有功夫在这危言耸听,不如看看能不能帮忙跟进一下警方的调查进度。”

上官侑回瞪了他一眼,随后跟白晟秋打了声招呼,竟真的走到负责警员那里去确认现场情况了。待他走远了,白凤年方才回过身看着他,“有查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么?”

白晟秋了点了点头,“街角对面的监视画面里查到一个人,晚上十一点左右一直在这附近徘徊。”

“是你认识的人么?”

“不只我认识,哥你也认得的。他叫许凌,是二哥的助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白彦祺指使的?”

“我还不能确定,但许凌肯定有很大的嫌疑。警方今天想去找他录口供,可是他今天没去公司上班,也不在家里。”

白凤年一脸不解,“可是彦祺为什么要派人烧你的店呢!”

“可能是在威胁我吧……”白晟秋不由攥紧了拳头,“保险部二期工程大部分是由我爸负责的,可是他这两年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二哥想夺权,但我爸不肯。我爸以前也不愿让我掺和进家里的争斗的,但最近有意让我去接手这个工程。”

白晟秋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白彦祺为了不让他接手白俊武的家业,才派人放火烧了他的咖啡馆!

白凤年安慰着朝他道:“这件事我会尽快去查的,你别太担心!”

“我没事!咖啡馆没了再重新开就是,我唯一担心的,是二哥最近这么多大动作,是冲着你来的。”

“不用担心,他有再多本事,也伤不了我。”

之前几年他一直让着白彦祺,因为他觉得他们始终是兄弟。但若那个家伙真敢惹到他,他发誓绝不会让他好过!

……

白凤年忙碌完一切回到家时,已经快要接近十点。

他下车后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家里的灯竟然暗着。

只要钱小暖在家,那么就一定会有一盏灯是亮着的。他心里隐约不安起来,忙按了密码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却又见玄关处没了她的鞋子。打开灯,冲到二楼卧室,他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般久久动弹不得。

房间里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她的衣服,她的护肤品,她喜欢看的书,甚至是她爱吃的零食。浴室里她的牙刷,她的发带……

所有的一切她都带走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原来从昨天开始,她之所以这么反常,是因为她在和他告别。

她所有的话里都有着暗示的,是他自己忽略了的。

他像发了疯似的在别墅里喊她的名字,拿手机拨她的电话,却永远都只是关机。

绕了三四圈,仍旧没有她的身影。他能发现的,只是越来越多和她有关的物品消失了,不见了。脚步忽然顿住,他转过身望向阁楼的入口。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走了过去。

月光透过窗口洒在地板上,他将侧灯打开,却发现窗口下方留着一封信。

颤抖的打开,原本还希冀着能有三四页信纸的,但当他翻开信纸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张纸上写着寥寥数句话;

亲爱的;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字放在卧室的桌上,希望你会尽快签字。我必须要离开了,你不用派人找我,因为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见面的。

对不起,我爱你。

他狼狈地跌坐在地板上,手中的信纸从指尖滑落。此时此刻,他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走了。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生生拿刀划开,见不到伤口,却血流成河。

他紧紧地捂着痛苦不堪的心脏,本以为能忍住,可是却不受控制的哭了出来!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哭过了。十年前在威尼斯枪林弹雨的水里,他眼睁睁看着她没了呼吸,痛苦的哀嚎着,却唤醒不了她。

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痛苦过,压抑过,悲伤过,绝望过……

可是他从来不曾为了哪个人歇斯底里的痛哭过。

唯独她,唯独她每一次的离开,都让他崩溃,让他觉得这世界灰暗的再也没有任何颜色。

……

可是白凤年从来都不曾想过,他们这么快就会再见面。

一个月后,叶允闻说黎川的助理打电话约他吃午餐。他不知道黎川突然找他到底有什么事,便准备了一下,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定的餐厅。

正当他翻着文件百无聊赖的等待时,餐厅的门却被人推开。

他抬眸,看到那个他想念无数次的女人,此时勾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朝他走来。

待他们走得近了,白凤年才终于意识到,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他的妻子钱小暖,在失踪一个月后终于出现,却挽着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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