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可是却挣脱不了,“我到现在还是很需要你的照顾,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长不大。可是阿黎,我真的想通了……当我看着那个我找了整整六年的妈妈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百感交集,可是我竟然哭不出来,是因为太想念了,还是因为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爱她了?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生命真的很渺小,而我们得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我现在只想好好去珍惜我所拥有的,我不再计较那些过去了……我也不想为了自己内心的仇恨,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见他始终不语,她终是逃脱了他的怀抱,转身打算离开。黎川看着她什么行李都没带,只一个人空着手要离开,不由喊住了她,“你要去哪?”
她没有顿住脚步,而是打开门道:“去找我爱的人,和他在一起。就算和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看到林如意的那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她觉得内心痛苦且备受折磨,可是她哭不出来。仿佛是因为这一世的眼泪,都在她留下那封书信后流尽了。
她一直记得她的音容像貌,更记得她那令人赞不绝口的好厨意。钱昊荣去世之后,她们有很长一段时间相依为命的生活着,所以她更为珍惜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六年后她终于出现,却是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
钱小暖真正下定决心放弃,是通过后视镜看向白凤年的时候。出租车驶出医院后正巧遇上一个红灯,她便借着等待红灯的间隙,望着那个落寞且孤单的身影。明明隔得这么远,她却好似能够看到他眼底的苦涩和无奈。
和黎川分别后,她直接打了车回家。走到门口,却发现客厅的灯没开。她以为他还没有回来,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可是心想,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来了这里,再没有回去的理由。
她俯下身去按密码,可是按了三次都提示密码错误。
他竟改了密码!
她干脆按了几次门铃,响了三四次后才终于有人前来开门。
白凤年边捂着嘴咳嗽,边将门打开,沉重的眼皮搭着,连睁开都觉得困难,待看清来的人是她时,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又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认半天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发个烧连脑子都烧坏了,居然以为真的是她按门铃,还跑出来开门。”
他边自言自语着,边往后又退了两步,接着竟转身把门直接关上了。
钱小暖目瞪口呆的望着冷冰冰的木板,趁他还没上楼,连忙又摁了好几次。
白凤年再来开门的时候,眯着眼睛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我也很想你,可是亲爱的,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所以等我身体恢复好了再来找我吧,现在乖乖消失,听话。”
她伸出探向他的额头,竟是滚烫的温度,“你发烧了!怎么回事?”
白凤年的眼神往她身上移了移,看到自己脱给她的外套此时还披在她身上,不由打了个喷嚏,“可能是着凉了。”
他穿着单薄的衬衫在医院门口整整冻了一个小时,怎么可能不着凉。
他以为她只是负气坐出租车离开,很快就会回来找他。
上帝!他真的越来越蠢了,是因为陷进爱情里太深了,所以才会连这种期待都开始有了!
“有没有吃药?敷冷毛巾了么?有没有熬点姜汤……”她拎着他进了屋子,边机关枪似的一句句问着,怕他不听话,又自己手忙脚乱的要去翻药箱。
他在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咧开嘴笑了,上前直接把她抱进怀里,声音里满是幸福,“你让我抱着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
她回过身抱住他,不由说了句,“天天就知道数落我,还嫌弃我不会照顾自己,你看看你把自己照顾的多好!”
只要她担心他,他就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可能最近太累了,所以免疫力不太好,退烧就好了……”
她忽然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他怔了怔,“你在干吗?”
“希希说这样的话,可以把对方的病过到自己身上。”
他不由扬唇笑出了声,“白痴,这又不是感冒……”
但骂完之后又立马住了嘴,将脸往她面前靠了靠,“我好像也有点感冒,所以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能不能再试一次……”
见他病成这样还有功夫逗她,她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乖乖回床上躺着,我去给你煮点姜茶。”
谁知他长臂一挥,又将她勾回到怀里,“只要抱着你睡一会就好了,姜茶等醒了再喝。我真的好累,想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她望着他祈求似的眼神,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任命的点头答应,跟着他回了房间。他将她抱在怀里,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游移,时不时地说上一句,“瘦了好多……”
她的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敲打着,“因为整天想你的原因,一想你就会掉眼泪,可能是哭了太多次,所以才会瘦下来。”
他闻言又是吃吃地笑着,她见他身体稍微舒服了一些,方才道:“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么?”
他摇了摇头,轻阖着双眼似睡非睡的样子,“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为什么回来,会回来多久,我现在都不敢去想。就好像今天早晨能在雪城的旧房子里遇见你,对我而言就好像奇迹一样。我也想奢求你能留在我身边久一点,但我不舍得勉强你,让你为难。所以你只要像现在这样静静地躺在我怀里,什么都不说也可以。”
她的指尖顿了顿,望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柔声道:“你好像,真的很爱我?”
他始终阖着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爱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卑微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感激道:“谢谢你这么爱我。”
他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幽扬淡然,只觉浑身上下都放松了,“那你想不想报答我?”
“以身相许?”
“不用……我哪敢期待这么美好的事。你明天多陪我一天,或是多陪我一个小时就可以了。让我能多看你几眼……”
似乎是倦极了,他边说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她躺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脏富有节奏的跳动着。嘴唇翕合,片刻,待他睡熟了,方才无奈道:“对不起。”
……
白若水的葬礼在十天后举行。
仪式简单且低调,她喜欢大海,白阳铭原本想要举行海葬,可是郭丽不同意,她不愿自己的女儿死后,骨灰在海面飘散无踪。
因此最后仍是选择了土葬,在递花时,夏希希看到白若水平静地躺在棺材中,好似她生前并没有经历多少痛苦。
葬礼那天,很多人都忍不住内心悲悸痛哭着,包括年迈体衰的白海川。可是夏希希没有落一滴眼泪,出事故那天,她已经哭了太多次了。
白晟秋怕她触景伤情,葬礼刚结束,便要送她回家。她摇头拒绝,说学校还有几节课,她不想翘课。白晟秋只得开车将她送回了学校,待两人告别后他离开,她一个人走到教室坐下,却看到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学校下午有奖会,所以停课半天。
一个人混混沌沌地坐上出租车,当车停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到了叶允闻家门口。
她一个人搭乘电梯到他家门口,打开门轻车熟路的走进他家里。
叶允闻坐在阳台上喝着啤酒,窗外阳光灿烂,万里无垠。
“医生说你不能碰酒的……”夏希希上前想要夺下他手中的啤酒,可是想了想,又将酒递了回去,“喝吧,但别喝太多了,不然身体该难受了。”
他将喝光的啤酒罐扔到垃圾筒里,随口问道:“葬礼,已经结束了么?”
她点了点头,“为什么你没去?”
他神情黯然地苦笑,“她的葬礼只能由白家的人参加,你之所以能去,是因为受到了晟秋的邀请,加上白家人都知道你们是朋友,可是我要以什么资格去呢?”
“你是她最爱的人,为什么你没资格去送她最后一程?”
他摆了摆手,“现在我什么都不愿再多想,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夏希希见他心神俱疲的模样,下意识地问了一声,“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看着我的眼神说过话了么!若水走了,我也很难过,可是叶允闻,我更难过的,是我发现你好像也离开我了!一个多月前,在雨山的时候,你突然说什么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那件事情之后,你连个解释都不给我。每次遇见我,只是打个招呼就直接走人!我一直很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明明说好一辈子都不会和我分开的,不是么?”
他静静地望着她,眸光流转,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雨山酒店的那个晚上。在灯光明亮的浴室里,他替她吹干湿漉漉的头发,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数落她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让他不省心。下颌的轮廓让她怦然心动,还有眉宇低敛时垂下的睫行,细长的一片,让她痴迷且眷恋。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办法抗拒他的眼神。
每当他看着她,她总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穿透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还没有开口,夏希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白晟秋,她尴尬地咳了几声,接通后却听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刚才又开车回你们学校了,听其他学生说你们今天下午有奖会,所以停课半天。”
“嗯……我到了学校才知道这件事……”
“你现在人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我在学校图书馆看会书,晚上直接回家了。”
撒完这个谎,白晟秋也只得应了声好,让她记得早点回家,便挂断了电话。
良久的沉默后,他忽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替她打开门,“去图书馆看书吧。”
“可是我想陪你坐一会。”
“那你为什么刚才要对晟秋撒谎?”
“我……”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叶允闻不再说话,用另一只安然无恙的手牵着她,一直将她带到玄关门口,“楼下左边有个出租车站点,要是累了就直接打车回去吧。”
夏希希望着他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却被他直接关上了。
她沮丧地站在门口,转身刚想离开,谁知道门又再次被打开,叶允闻拿出一件昵绒外套递给她,“披上,别生病了。”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刚想说谢谢,却又听叶允闻道:“别来找我了,你不想对晟秋撒谎,而我不会对他撒谎。如果他问我你在哪里,我会直接告诉他真相。”
夏希希不敢再让他直接将门关上,不解地问他,“你是不是还在因为若水的事情而内疚?我姐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的,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要在家里陪着你,照顾你!”
可是叶允闻却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隔天一早白凤年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望自己的手臂,当他看到怀里躺着的人时,这才放下心舒了口气。
钱小暖感觉到他的动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白凤年正好整以瑕地望着她,她慵懒的道了声早安,“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早餐?”
他握起她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吃你好不好?”
她皱了皱鼻子,又伸手探向他的额头,确定退烧了方才安下心来,“我煮红豆粥给你吃好不好?”
他孩子气的在她颈间呵着热着,嗓音沙哑的诱惑着,“好……”
她伸了个懒腰,打算起床,谁知却被他连着被子一带,压在身下,“不过在吃红豆粥之前,我要先吃些点心。”
她脸带笑意,见他那样霸道,不由又咧开嘴笑了。
真好,凤年。
回到你身边,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我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而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从来没有否定过我。你可知,对于你的这份信任,我是多么的感激。
我知道前路仍旧坎坷,我也知道我们需要面对的事仍旧困难重重。
但我不怕了,真的。
为了你,我愿意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和计划。
因为是你让我意识到,纯粹的爱情里,不该有算计。
我爱你白凤年。我们一起走到最后吧,就算这条路没有尽头。
钱小暖走后,黎川整整一夜未睡,坐在她房间的窗台发着呆。
她的房间有一个宽大的窗台,她在上面铺设了暖垫,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台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她很少会回来陪他一起住,一是为了避人而目,二是因为她的生活异常忙碌,要去出版社上班,还要照顾夏希希。
这幢别墅建在半山腰,从市区开车到此,最少也要两个小时。黎川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世界喧嚣所扰,所以大多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待在这座别墅里处理公务。
在做他助理的那几年,她很少在外露面,但总是将他吩咐的任务处理的滴水不漏。有的时候忙完了外面的事,便会在这里留夜。
他专门替她布置了这个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她的喜好准备的。但她来的次数,却少得可怜。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黎川第一次感觉到了孤单。
以前他也总是一个人,住在这宽大却寂寞的房子里,可是只要她的一通电话,他的世界就会变得鲜活起来,就连山上连日阴雨绵绵的天气,都会莫名晴朗。
因为她走了,彻底走了,所以他才会觉得他的世界什么都没了。在这世上,他只信她,只能信她。而这个占有了他全部信任的女人,却丢下他走了。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梳妆台,上面没有任何护肤品或是化妆品,在他印象里她好像从来没有化过妆,永远都是素面朝天的样子,偏偏天生的好皮肤,哪怕是在夏天也像是吹弹可破的样子。
她的长相是一种耐人寻味的美,不似霍琦洛得天独厚的华丽,明明眼睛鼻子甚至连嘴唇都是普普通通的样子,可是在那一张脸上,嬉笑怒骂都有了色彩,让旁人看着都会被她感染。
她喜欢简单舒适的穿着,衣柜里摆满了他替她买的衣服,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穿过。宁愿穿着他的白衬衫在房间里晃荡,也不愿去穿那些高级订制的成衣。
若不是他的存在,或许她会一直这样单纯而简单的活下去。
他告诉她什么是仇恨,让她开始像他一样,不再憧憬未来,更不懂得享受现在,他们人生所有的存在,都只是为了复仇。
所以他微蹙着眉宇,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好像是第一次给她过生日那次。
十九岁的年纪,正是最美的年华。可是当他端着生日蛋糕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哭了。她说她好久都没吃过蛋糕了,她伸出指尖捻起一片奶油,放在嘴里反复回味着,吃了一口便忍不住吃了两口三口,没多大一会功夫,一个六寸的蛋糕就被她解决了大半。
蜡烛后来委屈的插在半边蛋糕上,因为没了平衡,摇摇欲坠的样子。许完愿吹完蜡烛,她却又拿了火柴将蜡烛重新点燃,然后一脸恳求的望着他。
她说十二岁以后她就没吹过蜡烛了,也好久没许过生日愿望了,所以问他能不能再吹几次蜡烛,把那七年欠下的愿望统统许了。
他当然无法拒绝,于是看着她那天反来覆去的将蜡烛点燃再吹灭。她许的愿望千奇百怪,却都平凡的要命,让人听完之后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些愿望,黎川大多都忘了,却唯独有一条,他记得格外清楚。
她是笑着许完那个愿望的,许完愿后睁开眼睛一脸笑意的望着他说;哥,你猜我刚才许了个什么愿望?
他点了点她的脑袋,回了声;还能是什么?一会是希望彩票中五百块,一会是希望养个小兔子,这次难不成是希望能养只小猫小狗?
她摆了摆手,“才不是呢,这可是最后一个愿望,宝贵的很。我刚才许愿希望哥能找到一个能陪你度过下半生的女人。”
他将她脸上沾着的奶油擦尽,柔声道:“我下半生得养你,哪还心思去找别的女人。”
“这样啊……”听他这样说,她毫不掩饰爽朗的大笑起来,随后毕恭毕敬地朝他鞠了个躬,正儿八经的说了句,“黎川先生,小女子的后半生就拜托你咯。”
他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不听话的拿着蛋糕想要恶作剧,他见状忙往后退了两步,“你要敢往我脸上涂试试看!”
“我还就想试试了!”她说完,抱着剩下的半块蛋糕追着他满房间的跑,“我不会浪费的,涂你脸上之后我都会舔干净的。哥,你跑什么呀……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我只是舔舔你而已……”
他跑不过她,最后被她逼到墙角,只得举手投降,妥协道:“好了,我怕了你了,不许涂太多听到没……”
她狡黠的点了点头,随后用指尖抹起一片奶油,本以为会蹭到他脸上,谁知她却把指尖的蛋糕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把剩下的那半块蛋糕统统拍到了他的脸上。
他当时就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她早脚底抹油溜走了。他张牙舞爪的跟在她身后一阵狂追,把脸上的奶油全蹭回到她身上。
两个人就那样笑闹了整整一个下午,偌大的别墅不再空空荡荡,到处都是她的笑声,闹声,喊声。那样吵吵闹闹的,他却不觉得烦,只觉心口冰冷的那一块地方,被她的笑容和声音全部温的暖暖的。
后来他和她一起在浴室里洗脸,洗到一半她忽然照着镜子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哥,你说我长得这么漂亮,以后你会不会很头疼啊?”
他一头雾水的望着她,“你长得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
“以后上门提亲的人肯定会很多吧,你想啊,万一他们为了争我打起来怎么办?你肯定得去劝架吧,总不能让他们打的头破血流后对吧。”
黎川没空搭理她,继续艰难的洗着脸上的奶油,嫌弃的哼了一声,“你想太多了。”
见他这样无视她的‘美貌’,她嘟着嘴嚷嚷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找一个比你对我还好的男人,然后嫁给他,给他生七个孩子,还要跟他养十只猫八只狗七只兔子五只鸡!”
他继续无视她,拿着毛巾用力帮她擦着脸颊两边的奶油,“你当你是猪啊,还生七个!”
“七个多好啊,名字也好取,就叫哆来咪发索啦西……哈哈,哥,我是不是特聪明。以后哪个男人娶了我得多有福气啊。我这么聪明,长得也漂亮,再过两年胸部曲线也会越来越性感。最最关键的是,我有一个这么有钱的哥哥,就算我未来老公穷的要命也不用害怕,大不了回家让老哥你养我们!”
她一发起花痴来就无可救药,好不容易把她脸上的奶油擦干净,他把毛巾扔到一边,拿出爽肤水倒在化妆棉上替她轻轻的涂着,“养你一个就够我头疼了,你觉得我会这么善良,替你养你那个没用的老公,还有那一堆吵得要命的七音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