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晏南舒所说,“叶幽”是燕宁从墓地中捡回来的。
但若说是燕宁捡了“叶幽”,倒也不全是这样的,毕竟当时的燕宁已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燕宁还未封侯位的时候,曾被宫中兄长陷害,出去宫门时,被那位兄长买通的杀手捅了一刀,丢到了乱葬岗去。
作为一个将死之人的燕宁,就是在那时候看见“叶幽”的。
不知道是那杀手经验不足太过紧张还是杀人太多突发慈悲,他给燕宁留了一口气,也就是这一口气,保住了燕宁的性命。
“救救我……”燕宁在潮湿的坟地中,似乎是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强烈的求生**让他向那个影子伸出了手。
不过,伸出手后,他就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他醒来后,是在一间更为潮湿阴冷的房间里的,像是坟墓一样的房间。
“呀,你醒了?”燕宁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嗯……”燕宁有些模糊地应了一声,强撑着自己抬起身子来,却觉得胸口一片刺痛,复又跌了回去。
“你伤得很重呢,还是别乱动吧。”不大一会儿,一个女子走到了他的跟前,声音听着很是温软,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感情。
“请问……”燕宁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雪白色的身影,却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可是小姐救了我吗?”
“不过是看你快死了,搭一把手。”女子坐到了床沿上,听声音却是像笑了,“不知道救你可有什么报酬吗?”
“这……”燕宁听了这话,一时间感到有些难堪,“不如小姐帮我递封信给晏府的老将军……”
“啧啧啧,”女子却是不屑,“我一个平民女子,有什么理由递信给当朝重臣呢?公子可是说笑了。”
“这……这……”那时燕宁最不擅与人交流,又遇了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人,更是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公子也是大户人家,不如叫小女子在公子府中安个家如何?”女子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燕宁的伤处,冰冷的指尖和温热的皮肉,叫燕宁禁不住皱眉轻哼。
“不……不知小姐这是何意?”燕宁努力稳住急促的呼吸,问了女子一句。
“小女子也不求太多,就做公子一个侍妾吧,公子只要赏小女子一个住处就得了。”女子说起这些话来,从从容容的,一点儿听不出玩笑的感觉,“若是公子答应了,小女子这便为公子治伤;若是公子有难处,小女子这便将您送回您原来躺的地处。”
分明已经变成了威胁,但是燕宁却没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若是再回那乱葬岗中,他是必死无疑的,现在……无论如何,还是要先保住命的。
“好……”燕宁略有些无奈地回答。
后来,女子便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法子,叫他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哟哟,公子醒啦。”燕宁醒后,听见的还是女子的声音,不过这次他却是看清女子的容貌了。
女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容貌很是普通,说不上好看,也谈不上难看,不过是中人之姿;但是身段看着极柔媚,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很是好看,神态间带着一股勾人的味道,叫人见了她,眼睛便挪不开了。
“可是……”燕宁坐起来话还没说几句,就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了好半天这才止住,“可是小姐救了我?”
“不错。”女子走到他近旁,“公子可还记得与小女子的约定呢?”
“记得……”燕宁含混说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便叫我叶幽吧。”女子细想了一下,这才报出了名字。
“叶……幽?”燕宁点了点头,“那我既已经答应了小姐的要求,还要请小姐告诉我此地位于何处,我好来向小姐提亲。”
“不必这样麻烦了,公子只管带着小女子一同回府吧,”“叶幽”女子却摇了摇头,拒绝了燕宁,“小女子无父无母,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这……”燕宁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叫女子笑了起来。
“公子却是为难了?”
“这……这倒是没有的,”燕宁勉强笑了笑,“既然小姐不在乎这些,那便随我一同走吧。”
“就这样,当时的洛侯便将那位叶幽小姐带回了宫中,后来封了爵位,那位小姐也是一直跟着的,”晏南舒讲完了故事,轻舒了口气,“说来也是奇怪,自打那位小姐跟在了洛侯身边,洛侯便再也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了。”
“那……大姐呢?”
“大姐?大姐到了适婚的年纪,老北帝本想是将大姐赐婚给别的皇子,只是父亲为了朝北帝表示自己的忠心,这才求着北帝促成了这桩姻缘。”晏南舒似乎不大想说这些,敷衍几句,便也过去了。
“那……我与大姐并非双生子,为何容貌却是一样的?”羲夜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都是亲兄弟姐妹,你问这话……却是什么意思?再说,你从前怎么不问这样的话呢?”晏南舒听了羲夜这话,责怪他道。
“……不过是因为偶然注意到大姐长了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羲夜叹气,“算了,这话当我没说吧。”
“哪里就一样了呢?大姐是养在深宫的女子,细皮嫩肉的;而你一向在战场上风吹雨打,一身糙皮,你倒是说说,哪里像了?”晏南舒打趣他道,“你可还有什么事要问?我瞧着天色不早了。”
“那就再问最后一句吧,”羲夜道,“北帝的性子……似乎是变了不少,这是为何?”
“毕竟是做了帝王的人了,性子要还是像以前那样似的,才叫人发愁吧?再说,帝王家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呢?你只做好你一个臣子的本分便够了。”晏南舒有些疲倦地说道,“今日过了,便别再问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倒弄得我像是个长舌妇一样。”
羲夜听了晏南舒的话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便起身走了,“大哥好生休息啊。”
“你也早些休息吧。”晏南舒也站起身来,朝羲夜回了一句。
“你们两个是讨论些什么?说了这么长的时间?”晚些时候,莫衿便也进来了,看着晏南舒一脸倦色,便有些心疼地问道。
“不过是些闲话罢了,”
晏南舒轻轻揉了揉眉心,“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这样爱打听旁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