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无名抬头看着她急切道:“蓝衣,快去找洛王过来——”蓝衣抹着眼泪就要向外跑去,却又被她反手抓住急道:“药,慢点熬,洛王过来之前千万不可以送上去……”
蓝衣这个时候那里还敢说话,只是死命点着头,起身飞跑而去。
……
苍山,绝峰之顶,霜清寒立在崖边,目无表情的望着正前方;风自身畔掠过,卷起她宽大的袖袍如同震翅的蝴蝶,翩然欲飞,她已纵身而起,朝着崖下而去。
十里银杏林,百丈黄金地,寒露霜降之后的满树金黄已然失去那最鼎盛的时期,耀目的光泽,微风吹过,满树夹杂着灰褐色的枯叶扇子般的齐齐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偶尔一串黄澄澄夹杂着微青的银杏果子,隐藏在稠密的叶子里,放眼望去遮天蔽日的枯褐如同被半梵化的纸屑纷然而落,而那是极致奢华后的最终场景。
霜清寒伸手抚上隐藏在叶屑深处的那粒已然干扁的小青杏,只觉得身体仿佛在瞬间被掏空,往来的风就那么呼啸而过,将她整个人洞穿。
连带着脑子都有些不太清楚,怔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来到荼靡坊。
好奇怪的感觉,全身似是虚托般提不起半点力气,还好上次来被她和千陵洛闹腾出来的苦杏还有,霜清寒上前扒出埋在地下的苦杏,仰首倚在树枝上朝嘴里灌下。
她的手里拎着酒坛子仰天而笑,抬眸看着自树上纷飞而下的黄叶,褐叶,枯蝶般纷然而落。
从始至终,千陵越是她靠的最近的第一个男人,她甚至都搞不明白,自己不知不觉的依靠在他怀里,到底是为了萌包子的药,还是她自己的那颗心早已沦陷?
一片,两,三片……,双眸瞪的发酸发痛不得已只得闭上,然后睁开眼,重新在数。
不敢想,不敢停,她甚至不敢让自己的思绪有片刻的停止,她怕自己一旦想下去,就会忍不住掉头就跑,而置所有于不顾。
若是依着时间推算,烟霏霏的孩子是在她来之间便已经存在,那么,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也不会留下和一个女人共侍一夫,即便是爱他入骨,她也会为此放弃,那是她最后的底限。
可现在的她更不能一走了之,平生第一次,那毫无来由的痛,痛得她无所适从,怎么办?谁来告诉她,该如何解决这一切。
‘扑通——’重物落地的声音自前方不远处传来,霜清寒脑筋瞬间清明,起身蹙起眉头看向那个方向,是人,而且如果她猜的不错,应该是月泠花,可是,她的身上是怎么回事?
霜清寒抬腿自树上跃下,手里还拎着酒瓶子,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凛然杀意扑面百来,竟然是不惜所有必伤一击,霜清寒脚不动身子颤如风中枯叶,摇摇而晃,轻巧的避开蕴满毒气的双掌。
身着紧身黑衣的月泠花难以置信的望向她,怎么可能是她?她又如何能避开自己这几乎是拚尽全力的一掌。
霜清寒心下有事,又喝了酒迷着眼甚至还没看清她的样子,月泠花已在次欺身而上,绕在双臂前的青绫如同高昂着头的毒蛇飞速而来,直冲她的面颊。
霜清寒身子忽绷如直线,随着扑面而来的青蛇缓然后退,双脚如同被定在原地般,身子却是倾成直角缓缓而动。
她动的很慢,而且却只是绕着相同的走向没有半点改变,月泠花甚至能看清她行动的轨迹,可是她的青绫却始终保留在霜清寒面颊寸来远的距离,任凭她用尽全力都无法在推进半分。
月泠花抬头仰天怒喝,两臂如同巨大双翼忽的扑起漫天森冷暴风,带着来自九幽地狱的死亡味道,向霜清寒扑去。
霜清寒将手中的酒瓶扔出,豁然抬头,只见眼前人身上的黑衣已被鲜血浸透,就连她的脸上也覆盖着层层血色。
犹其是她那双已然变得血红双瞳,更是妖异万分,夹着令人心骇的凛然血色。
霜清寒还没觉得怎么样,抬眸看去,反倒是月泠花如同挣扎在地狱里无望的植物,即将要被吞噬,她不禁皱起额头。月泠花赤红双眸忽的骤然而紧,白皙的双手如穿柳之色,自她的背后蓦然间竟然伸出无数如同触般的青绫,瞬间化为蛇头对着霜清寒扑天盖去而来。
绫蛇未到,杀意已扑面而来,四面八方同时是不断伸缩的蛇头,发了疯般朝着霜清寒而去,带是誓要吞噬的疯狂。
“炼海血绫”霜清寒抬眸震惊的看着她,她怎么会修练如此不要命的功法,这种术法无论是攻击或是防守都不是最强,却是伤害力最大的。
犹其是对于自身,当她周身所有的青绫都转变为血红色里,也就是她气绝身亡的时刻,何况她现在还身中剧毒,如此情况下竟然使出如此杀招,看来她是当真不愿意活了。
疯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霜清寒摇头悲叹,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脑子才渐渐清明起来,不得不专下心来先来对付眼前的疯子。
月泠花心下更是惊怒交加,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被霜清寒撞破,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手下无情。虽然她如果死了,越王府绝对不会罢休,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了如此多了,她若不死,自己的身份便在也隐瞒不下去。
所以她才不顾重伤之下,不惜施展炼海血绫,以着她的了解,霜清寒根本就躲不开她三招之内,可现如今,别说她去诛伤霜清寒,在这么纠缠下去,她自己就毒发身亡。
倏然之间,月泠花身上的青绫骤然收回,柔韧如竹的身子忽的朝着脚下而去,已然开始翩然起舞,可是,那却是来自地狱的幽冥之舞,挟带着无比愤怒汹涌而来。
她的每一次挥掌,扬臂,甚至连头上凛凛飞舞的三千发丝,都带着同归于尽的肃杀。
掌风过,霜清寒依然背着手倾身斜过,背后足要两人伸展双臂才能合抱的银杏树应声倒地,她已抬手对着月泠花缓慢而去。
月泠花却觉得犹如泰山压顶般,双膝蓦然而软,朝着地下跪去。
霜清寒悠悠转身,单手竟然还负在背后,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月泠花只觉得身上的内力倏然退去,在也克制不住体内的剧毒,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开来。
有泪水自月泠花眼眶中溢出,如今看来这条手臂是保不住了,她尚是个完整人时,他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存在。何况是以后断了一条手臂的人,她这一生,注定了只能站在他的背后遥遥仰望。
咬牙,双眼之中骤然散发出狠戾之光,月泠花已抽出腰畔的利刃朝着自己左臂齐根切下。
霜清寒立在原地,手中竟然又托起瓶苦杏仰头喝下,银光闪过,她的手便顿在半空中在也切不下去。
霜清寒屈身上前,反转雪煞入手,对着她的手臂轻轻划开,鲜红的血液夹杂着如同捻碎的汁液的青绿色,层层涌出。
霜清寒已拉过身上的白绢缚在脸上,如同口罩般遮去半边脸,双手覆上层珍珠白的碎光,雪煞已经化身为钳子。
她闭上眼开灵瞳查看着月泠花手臂里的情况,有淡淡如同玉米粒身大小的青色圆状顺着血液来回滑动。
睁眼,出手快如闪电,钳子尖已夹出粒青色圆状颗粒扔在旁边悬在半空中的银杏叶上,月泠花如同看鬼般的看着她,怎么可能?
那是千陵皇室中所独有的暗器,风起青鸣,一旦被击中,便会如同跗骨之俎。
北夜数名精英为了解此暗器耗尽心血,最终也不过只是能将人以特殊手段杀死后,梵尸才能取出青鸣,然后在将起销毁,可是竟然能凭空将暗器取出,怎么会这样?
霜清寒已如手如电,将击中她手臂的三枚暗器全都取了起来,当然上面喂了毒,不过那些毒对她可是小菜一碟。
掏出解毒丸给她服下,伸手又将些黄色粉末洒在伤口处,伤口竟然瞬间愈合,从始至终,霜清寒未吐一字,只是快速的解完毒。
然后,起身拎起地上的酒罐子仰头继续喝着酒,晃着身子朝着旁边的银杏树走去,刚被月泠花掌风劈开的银杏树枝一绊,她整个身子竟然朝着地上栽去,手中的酒洒了满头满脸。
月泠花抬手按着额头颇有些不忍目睹,这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连走路都能跌个狗吃屎的人,竟然破解了千陵数百年引以为傲的暗器,是不是她真的老了,以至于目光断浅到如此地步?
月泠花起身走到她身边,眼中急剧而变开口道:“为什么要救我?”
霜清寒从地上爬起来,摇晃着身子看白痴似的看着她,皱眉道:“因为我解的了,自然就救了”
月泠花愣怔,这算什么怎么回事?犹自不死心道:“你都不奇怪,我为什么会中了风起青鸣?”
霜清寒打着酒嗝摇头晃脑道:“因为你孤身独闯了皇宫,要刺杀千陵绝炫呀”
月泠花知道自己应该出手,一掌拍死她,可暂切不说她拍不拍的死,单是霜清寒的语气就让她无言以对,闭眼恨道:“你都不奇怪,不问下为什么吗?”
霜清寒来回晃着脑袋抬步,直直向着旁边倒去,月泠花只得出手拉着她,她已扭头不恁道:“关我屁,事——”
她抬腿走了两步,忽的又转身指着旁边的银杏树开口:“我要是,你,就先去,把身上的血衣换掉,梵毁了”
月泠花看着明显已经醉的差不多的某人,苦笑着摇头,纵身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