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太平县的路上,张志伟简单地汇报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当然,都是些大家知道的事,去灶香人家的详细,张志伟在车上没说,不是因为不相信司机,是因为这事情才刚刚进入调查阶段,目前只有他和陈市长知情,还不想打草惊蛇,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张志伟分得很清楚。
“张秘书,那堵植物墙被拆的事,市政府难道没人出面干涉?”陈天乐很是介意这事,摆明是在欺负他陈天乐,那可是他陈天乐的地盘,谢宝权还没当东海一把手,触角却伸到他的地盘来了,他相信,就是刘书记在世,也不会如此霸道。
“陈市长,这事嘛,大家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是谢副书记故意挑刺,他事先也没跟我们这边任何一个人打过招呼,昨天就直接带着一群手拿工具的人,来到市政大院就开始疯狂地砍绿植墙,大家奔走相告出来阻止的时候,已经被他们砍得面目全非,说实话,这简直引起了公愤,市政大院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太欺负人,都想着要去和谢副书记理论。”张志伟想起这事都气愤,胸口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像要炸开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和姓谢打上一架方才解恨。
陈天乐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一再容忍谢宝权,最终还是自食其果,曾经有人提醒过陈天乐,说谢宝权是最大的阴谋家,他还不相信姓谢的能有这么大能耐,这次,不仅让他看到了谢宝权超高的胆识,更是让他领悟了谢宝权这个阴谋家的超高手腕,趁他不在东海,直接带着人操了他的老窝,干得真是神速啊!
“和这样的人有啥好理论的,对待非常之人得用非之手段才行。”陈天乐暗自思索,他谢宝权有胆砸,他就有胆让谢宝权再造一垛绿植墙出来,不是多么在乎这个面子工程,是他要争一口气。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都砸到你窝里来了,不以牙还牙,实难出心中这口恶气,在下属面前也会没面子。
“砸就砸呗,他还非得在众人面前控诉陈市长的各种不是,说你身为市长,不替民众着想,只知道自已享乐,天天坐在空调房里享受不说,出门还要享受清凉的绿植墙,是不是出门还得像古代帝王一样让人撑着伞?他说这是严重的官僚主义,谁要是出来阻止,谁就是这一战线的人,要想独善其身的话,最好不要强出头,枪打出头鸟,谁都听得明白,在他嚣张的气势下,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在他走后,我们都默不作声地收拾满地狼藉。”张志伟心情沉重地说。“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那种时候,我们真的好想冲上去和他打起来,可又怕事态恶化,形势如此紧张,万一他去上面告陈市长就麻烦了。”
陈天乐心里阵阵发颤,这是怎么了?不管做什么,姓谢的都要来插一杠子,最终还要扯到官僚主义上来,他谢宝权住别墅,开高档小轿车,那又算什么?真是太过份了!他越想越憋气,憋了一肚子火想发,最终还是忍住没发出来。
谢宝权说的话虽然是唬人,可他要是再添油加醋说给东海的百姓听,也足以损坏陈天乐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不就晒个太阳,多大点事,还得在市政府大院架起一堵遮凉避荫的绿色植物,说大是官僚主义,说小就是自我主义。
虽然不是陈天乐自已所为,可无风不起浪,要不是当初陈天乐建议修堵砖墙来遮荫,也不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转折,下面的人也是为了讨好他这个市长,既破解了风水之说,又起到绿花作用,一举两得的壮举这么快就被谢宝权砸掉了。
谢宝权砸得漂亮,相当于给所有人都打了一巴掌,同时也让那些巴结讨好陈天乐的人看明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东海的老大?谁才是真正的权力主宰。
“这种小人,我才懒得费事去计较。”陈天乐心里是各种生气,但他没表现在脸上,目前也不是与小人计较的时候,解决当下的难题才是重要的,于是放缓了语气说。“张秘书,回头你给各县民政局打电话,通知他们局长明天来市里开会,记住,一个也不能少!必须局长亲自来,不能派代表。”
“好。”张志伟应了声,其实,他心里更希望陈市长下令,让他去报复一下谢宝权,这种气都能咽下去,那今后只能是让谢宝权骑到头上过日子,这还没当上东海一把手就欺到头上来了,这要是真当了一把手,我们市政府这边的人是不是就没法活了?
之后,张志伟就闭口不言了。
陈天乐知道张志伟有些生气,他是领导,得顾全大局,在这多事之秋,不是顾个人面子的时候,得替大局着想,目前,各个养老院的纷争还没解决,要是再出现死人事件,他这个市长也只有引咎辞职。
“张秘书,是不是觉得跟着我有些憋屈?”陈天乐看张志伟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市长,说实话,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发号令,我们市政府这边的人不能就这么活生生地被谢副书记欺负了,那墙是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弄起来的,关他市委大院什么事?这次,一定要回敬他一些颜色才罢休,这不仅仅是关乎陈市长个人的颜面,也关乎到我们大家的颜面,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都欺负到家了,我们还要做缩头乌龟的话,我真的办不到。”
从来不多嘴多舌的司机也附和。“就是,陈市长,只要你同意,我这个小司机也愿意两肋插刀,谢副书记做得太过份了,这事搁谁身上都无法接受,以强制强,要是我们这边人手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叫上一帮朋友帮忙,大家一定会为正直的陈市长打抱不平。”
“这样打来打去、砸来砸去能解决问题吗?”陈天乐只得耐心地启发他们。“我们是政府机关,又不是造反派,你们不为自已前程着想,我这个领导总不能不顾你们的前程吧?大家都是些老实人,我为什么要带着你们做那些明争暗斗报复人的事,难道就为了自已的面子去害大家?别人张牙舞爪,那是一种不自信的行为,只能是通过这种白痴的行动来证明自已,你就让他去得意、去张扬……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看不惯了,会收拾他的,别急嘛!”
陈天乐明白,他这个领导,一定得有领导的样子,不能任由他们胡来,有些事情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对付谢宝权这种人,只能是抓其要害,否则,只能是白费功夫。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张志伟心难平,为弄那个绿植墙,他跑前跑后出了不少力,也是他出的主意,虽然陈市长那天只说了句“干得漂亮”,他可为这四个字暗自高兴了好几天,想不到,一切都是空欢喜。
“忍字怎么写?那可是心字头上一把刀,谢宝权的意图很明显,他是在挑起事端,是要将事态的影响扩大,可大可小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使出浑身解数来诬蔑我们,既然大家都想到这个原因了,我为什么还要主动挑起事端?眼前的事情,是我个人身体问题,我会想办法克服困难。”他从包里取出一个款式新颖的墨镜晃了晃。“小张,你看这副眼镜不错吧?”
“嗯,真不错!”张志伟有些心酸,陈市长这个人就是什么都替别人着想,就是不替自已想想,每次看到他抬手遮刺眼的阳光时,他心里就特别难受,这么大的官,从来没搞过什么特权享受,我们这些手下替他做了点好事,还要被谢宝权诬蔑成官僚主义。
“看看,一副墨镜就解决的问题,以后让大家不要为我的事情操心了,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咱还是大众化,不走个人路线。”陈天乐说着将墨镜戴上。“你看我戴这个帅吧?在省城的时候,戴着它走在街头,可是引来了不少人注目,是不是有点明星范啊?”
张志伟和司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陈市长,你这个商标都还没取掉,当然能吸引不少人看你,真是太老土了!”
“是吗?”陈天乐这才反应过来,他将眼镜取下来一看,果然,商标上面还有一条细绳穿引着。“原来是这回事啊,我还以为自已挺有魅力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陈天乐的幽默和机智再次笑爆张志伟和司机,其实,他这根本就是新墨镜,在省城一次都没戴过,一直戴的是旧墨镜,是为了让车里压抑的气氛活跃起来,省得大家都纠结在报复谢宝权这件事上,以牙还牙也得等待时机,不能刚刚被狗咬了一口,就马上再去咬狗一口,是人也会被传染疯狗病的。
在司机小贺眼中,陈市长一直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平时看到他是忙得不可开交,还从来没发现陈市长幽默搞笑的一面,在面对谢宝权那么阴险狡诈的对手时,居然还能如此豁达和开朗,这确实让人刮目相看,难怪市政府这边的人都十分拥护陈市长,看来,他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为官者能如陈市长这样深得民心和深受下属拥戴,那真的算是凤毛麟角,他一直在尽自已最大的努力,将东海人民带上富裕之路,同时又在跟那些不正之风进行坚决的斗争,即使是惹火烧身,他也要勇敢地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