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烈日高照,瞬间就变得阴云四布,陈天乐到达太平县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起雨来。
太平县的主要领导并没有出来迎接,而且,县政府也是一片安宁,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闹事发生。
陈天乐十分的疑惑,甚至还怀疑自已来错了地方,可一看太平县县政府几个字,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张秘书,给齐副市长打个电话,看看他在什么地方?这里太奇怪了,难道集体不上班,静悄悄的,一个活动的人也没看到。”
“会不会都去太平养老院了?”张志伟说了句。
“你看这个大院里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他们能集体去太平养老院?就算他们都去了,那个地方未必容得下他们这么多人。”陈天乐指了指。
张志伟立即拨打齐正山的电话,一接通,他还没吭声,齐正山的声音就响起来。“张秘书啊,陈市长到了吗?”
“刚到太平县政府,你们在哪里?”
“我们、我们……”
张志伟听到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齐正山的话也听得不是十分的清楚,他大声地说。“你们究竟在哪里?在太平养老院吗?怎么那么吵?”
齐正山看了看左右,只好从包房里走出来,“张秘书,你带陈市长来雅堂座火锅店,我们正在这里吃火锅。”
当齐正山在电话里叫张秘书的时候,李曼妮就注意到了,她也跟着齐正山从里面走出来,齐正山回头看到她时,只好用手捂住手机话筒,冲李曼妮笑了笑。“李总,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吵,我出来透透气!”李曼妮漫不经心地说。“是不是你们陈市长到了?”
“嗯。他在太平县政府那边,估计十分钟后就能到达这里。”
“那你接电话,不打扰你了!”李曼妮紧张地尾随着齐正山出来,就是为了躲在一边先看看陈天乐。
带着一丝欣喜,她悄悄躲在暗处,看着那条进来的必经之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管怎么说,她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和天乐站在一块,甚至还能同桌吃饭,因为她是今天的救世主,她是替他摆平麻烦的恩人。
李曼妮抚着自已的胸口喃喃自语。“天乐,想不到我的钱终于派上用场了,虽然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可我发现,居然还可以用钱解决你仕途上的麻烦,只要是为你好,让我家产散尽都无所谓。”
刚刚呢喃完,谢宝权的出现又让她脸色难堪起来,“你、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谢宝权幽幽的目光盯着她。“外面小雨纷飞,景色如此怡人,我出来看看风景不行吗?”
看着谢宝权还很夸张地耸了耸肩,她双唇微张,脑中却再也挤不出任何附和的词汇,看得出来,他这酸酸的样子,一定又是因为天乐,自已出主意让我帮,帮了又在那里酸不啦叽的,男人也是善变的物种。
他拍了拍她苍白的脸。“怎么?害怕吗?是不是听说他要到了,你就特紧张,特害怕,你不是做梦都想着与他亲近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你坐他身边,尽情享受你的爱情吧,要不要我在对面给你们抓拍几张恩爱画面?”
“你瞎想什么呢?”李曼妮皱了皱鼻,“今天明明吃的是火锅,哪来这么大的酸味?”
被李曼妮这样一奚落,谢宝权脸上出现落寞的神情,“曼宝,要是有一天,我也遇到了麻烦,你会不会也跟对陈天乐一样为我排忧解难?”
“你能有什么麻烦?”李曼妮将他推开,嫌他挡住了自已的视线,一会,天乐进来她会看不到。“依我看,你是个专门找别人麻烦的人,麻烦又怎么会找上你?等你将来当了市委书记,你应该还会拿着这个职位去找更多人的麻烦,我说得对吧,谢副书记?”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但不感激我,反而出言讥讽我,既然这样不相信我,那就不要帮我,去帮你心上人好了。”谢宝权蛮不在乎地说。“你以为做领头羊真有那么好吗?看看你的心上人,估计现在是焦头烂额,他一定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把事情摆平了,这事要认真追究起来,责任还在他身上,虽然是我们好心办成了坏事,谁让他是管事的市长啊,东海现在又没人领头,我这个副书记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出了命案,上面的领导只会问陈天乐的责,跟我姓谢的毛关系都没有。”
“别出事就推得一干二净,你这样的办事能力,我真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帮天乐,要是落井下石的话,我岂不是成了害人精。”李曼妮隐隐感到不安,谢宝权跟她拿钱时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有钱就马上把所有棘手问题都解决,既能让天乐放下负担,又能助谢宝权一臂之力,以后有谢宝权这种能随机应变的人罩着,天乐那顽固不化的性格就会少吃亏。
“你觉得还有第二个可相信的人选吗?”谢宝权是吃定了李曼妮。“你的底细我是一清二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能跟别的男人说?还是别的男人能跟我一样不介意,完全接受你这样的女人?”
“你……”李曼妮气得无语,扬手想要打谢宝权耳光,一眼看到陈天乐带着张秘书走进来,看到他气宇轩昂的走路姿势,她扬起的手迅速成了打了招呼。“姐夫,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看到李曼妮和谢宝权在一块,陈天乐不觉皱起眉头,他甚至连话都不想和她说,可又不得不开口教训她几句。“李总,你是生意人,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官场的事,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别进来瞎搅和,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识趣的话,赶紧给我回东海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陈天乐看也没看她一眼就朝齐正山走去。
李曼妮气得直跺脚,什么嘛,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居然如此尖酸刻薄地说她,要不是她重感情,又怎么会在这种场合,什么他还要翻脸不认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着陈天乐走远,她眼里居然盈满了委屈和伤心的泪水。
看着陈天乐的背影,一抹惆怅在她心里越拉越长,似乎还在呈麻花形状,将她的心揪得越来越疼。
是啊,她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她自已也不禁在心中嘲笑起自已的荒谬行为,明明可以开支票让谢宝权处理好这种事情,她却偏偏要来自取其辱,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已犯贱,为了多看他一眼,她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已悸动的心,还是随着谢宝权一同来了这里,来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找人骂她。
谢宝权在旁边偷笑,他喜欢看到这样的情景,陈天乐越是讨厌曼妮,他就越是开心,他这种变态的快乐完全是建立在李曼妮的痛苦上,脸上泛起无以平复的兴奋,堆满讨好笑容的脸凑到她面前。“人家都走了,你还舍不得啊?舍不得就追上去啊,反正他今天也要和你同桌吃饭。”说到这里,谢宝权还阴阳怪气地笑了。“说错了,应该是同一口锅吃饭,这事,估计你惦记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心思被谢宝权戳穿,李曼妮有些恼羞成怒,她确实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要不然,她也不会大手笔将雅堂座整个包下来,美其名曰请太平县县政府和县委的人吃,其实是想和天乐吃一锅菜。
“谢宝权,你别太过份!”李曼妮恨恨地说。
“是我过份,还是你自已太过份?”谢宝权朝四周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了,估计大家都去吃免费的火锅了,谁还来理他们两个,他上前一步,在李曼妮脸上揪了下。“你有钱也不用这样挥霍,曼宝集团的钱也有我一份子,凭什么要用我们的钱去请一些不相干的人吃喝?就为了吃陈天乐的那点口水,你就任意挥霍属于我俩的财产,明明今天是该太平县这些领导请我们吃饭,你却偏要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对,我知道你爱陈天乐,可他爱你吗?他为你做过什么吗?这些年守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他,这些年给你温暖的是我,也不是他,这些年让赚得盆满钵满的是我,也不是他……他除了骂你、嘲笑你、讽刺你、看不起你……他为你做过什么?”
男人和女人吃起醋来,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连谢宝权这样阴险的人也沉不住气了,他今天实在是忍无可忍,这女人为了吃陈天乐的口水,居然做了如此大胆的决定,他不是心疼她的钱,是她的行为刺痛了他的心。
正常人都不会想这么深刻,只有谢宝权理解李曼妮,这女人嘴巴一翘,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已经成了李曼妮肚里的蛔虫,她的一举一动都能清清楚楚,如果她说请大家吃饭喝酒,他完全不会介意,这大夏天的,非得请大家吃什么火锅,可谓心思真是不一般,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天乐已经进去了,再不进去,一会人家吃完就得走了,李曼妮很不自在,拉了拉酸溜溜的谢宝权说。“好啦,别闹了!你又没喝酒,发什么酒疯,不就吃个火锅,废话一大堆,自已思想龌蹉还要冤枉别人,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怕外面吃东西不卫生,吃火锅起码是经过高温消过毒的,吃起来放心啊!”
李曼妮能在他面前否认自已的真心也是一种欣慰,谢宝权不闹了,乖乖地随她一同进去,至少,她没在他面前公开承认自已的行为,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听起来也比真话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