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这个地方跟天津有一定的相似,它的节奏是慢的,并没有像上海那样繁忙也不像北京那样拥挤。和张文静,金铭一起在西湖边吃着山核桃,喝着西湖藕粉。看着他俩欢笑的样子,我真心想让时光停在这一刻,可惜只是个奢望而已。
张文静此时吃完了一堆特色小吃,然后油着嘴躺到了我的腿上。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笑嘻嘻地看着我。而金铭正忙着和西湖合影,各种自拍各种嘟嘴。
“浪浪,现在事情这样了,你是不是可以报天津的学校了?”张文静的双眼中满是期待。
报学校这件事我在拘留所里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留在杭州,也不上那个什么破大专了。因为我感觉我高考的分数也就够个三本的分,三本,大专和不上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比不上的多了一纸文凭,比起那种死板的读书工作,我更喜欢让自己闯几年,这是我强迫自己做的决定。而真实原因,依然与我心里的那个结有关。
我要在这片土地上证明自己,证明她的选择是多么错误,这是我唯一想对沈欣实施的报复。
“我不回去上大学了,我要留在这里工作,静静。”
“什么?”张文静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的大腿,“你他妈发烧了?”接着又想对我进行说教。
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冲她摇了摇头:“不要劝我,你知道我的性格。我王浪这二十年就深爱过这一个女的,现在她跟了别人,我要在她的家乡闯出一些名堂,证明自己,要不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我没发现的是,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张文静的双眼暗淡了很多,但是她很快便调整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嚣张的说道:“好吧,小浪浪随便你怎么折腾好了。大不了姐姐大学志愿也报杭州,哼哼,没有我你怎么能闯出名堂。”
我看着此时的张文静,只觉得心里无限的温情。西湖畔的微风吹乱了张文静的长发,张文静仰头一脸微笑的看着我,我看到我的脸庞在她的瞳孔中越发清晰。情不自禁的,我俯下身,轻轻的吻了她的唇。
姑娘,你的心意我又怎会不懂,可是这颗心早就给了她。我因痴情被伤,又怎么忍心再用这颗没有痊愈的心去伤你。
“哈哈,我照下来了哦。就你们两这没羞没臊的照片,我得赶紧发个朋友圈。就叫浪浪和静静不得不说的故事。”金铭在前方拿个相机冲我们一通得瑟。
“我静姐,你说怎么办他?”
“削丫的!”
“得令!”
放肆的笑声不断回荡在西湖边,引得无数人侧目。
不知不觉,天暗了,我们三人漫无目的地在杭州这座城市游荡。杭州的夜晚,少了些喧嚣,却更加深沉。一路无话,连最闲不住的金铭也沉默不言,这样的夜晚,让我整个人的心都宁静了下来。一路跟随心的感觉,我们到达了杭州喧闹的步行街。张文静和金铭如释重负,一头冲向各种小店。这是我们三人第一次一起出来,在这里拍了无数的照片。冥冥之中似乎注定,杭州这个地方,改变了我王浪一生的轨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我们快走到步行街的终点时,路过路边的一个小的原创音乐店,我停住了脚步。
没有你的梦我好不容易才睡着
没有你的家傻傻的坐在电视前
我跑不快无法赶上你的脚步
你说要放我自由却给我更大的囚笼
三年感情你用一句再见潦草结束
留下我一人空守着没有你的爱
可是亲爱的我真的不想说再见
但是亲爱的感情真的勉强不来
Babysaygoodbye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想期待却得到一段空白
BabyImissyou漂到有你的城市
乱了生活远远望你我就知足
一曲终了,我默默的低头点燃了一根烟。张文静从后面抱住了我。
“一切都会过去的,浪浪。”
“我知道。”
我流着眼泪回应着张文静。
“浪子,我跟张文静明天就要回去了,家里不放心我俩,昨天打电话催了,你跟我们一块回去吧。”金铭还在试着劝我回去。
“不了。你俩路上小心点。”
“那好吧。浪子,你自己在杭州人生地不熟的多注意点,你脾气太冲。有事没事多给我俩打打电话,能帮你的我两绝对尽力。”说到这,金铭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钞票塞进了我的兜里,“这是2000,我跟张文静凑的。我知道你身上没多少钱了,你好面,这钱算我俩借你的。你混出头了要连本带利还给我们,知道不?”
我没有推辞,因为我口袋是真没钱了,加一起也就剩了200块钱。我拍了拍金铭的肩膀,没有说话。
兄弟,不是凭说来证明,是要靠行动来品的。
我们三人买了两箱酒,找了个宾馆在房间里喝的烂醉如泥然后沉沉睡去。
我年少轻狂的认为敢闯敢拼就一定可以拼出一片自己的天,所以在以后的日子,我为我今天的年少轻狂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转天,在杭州车站,我站在候车厅外,看着金铭和张文静走进了候车室,心里异常难受。
杭州这偌大的城市终究只剩下沈欣这一个我认识却又不能见的人了。昨日的欢笑仍然萦绕在我的耳旁,我有些孤独。
失魂落魄地走出火车站,突然,身体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那人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便快步走远。
“妈的,人走背字走道都被狗撞。”我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走向了车站旁的一个早点部。
“给我来两笼包子。”
当老板端着两笼包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看着面前的这两笼包子有点纠结。
在天津,我吃包子,吃四个基本就撑了。但是杭州的这个小笼包,我一口能噎进去四个!
“老板,再给我来两笼。”我无力地说道。
狼吞虎咽的吃完四笼包子,肚子里的满足感稍稍缓解了下我惆怅的心情。
“结账。”
“16元。”
在我把手伸进口袋准备掏钱结账的时候,我的表情凝固了。
我翻遍了身上所有口袋,也没有找到我的钱包,那里面有金铭和张文静给我凑的2000块钱。
脑中突然想到刚刚在火车站撞我的那个人,那一瞬间,我确实觉得口袋动了下,但因为当时整个人都处于迷茫状态便也没注意。
再回去找那人肯定早就跑远了,像这种车站的小偷除非是赶上严打,要不根本没法抓住。
“给你妈买棺材吧。”我无奈的嘟囔了句,然后从另一个口袋掏出我仅剩的200元结了账。我极为庆幸没有把我的钱和那2000元放在一起,要不我连这顿早饭都结不起。
心情极度的烦躁,坐在杭州的马路边,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告诉我:你现在钱也没了,也疯够了,该回去了。另一个小人在不停的嘲笑着我的无能。最后第一个小人被打死了。
我迫切的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让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的工作,现在我根本不再想怎么混出头让沈欣对我另眼相看,只想先在这个城市,靠自己,活下去。
上网找了找可做的工作,发现不是要本地户口就是要大学文凭,连他妈当个服务生都要懂方言。最后,我只能开始搜索起了我的老本行:酒水营销。
但是天不如人愿,当我怀着一腔自信告诉菲菲酒吧(杭州一个比较大的酒吧)的经理我有两年的营销工作经验时,经理问我是在哪个酒吧,我说了天津的菲麟酒吧,然后经理跟我说了抱歉,因为我在本地并没有客源。其他的酒吧经理也以相同的理由拒绝了我。没有夜场的工作,我根本不可能攒到钱干别的事,甚至养活自己都是个难题,更别提让沈欣后悔当初的决定。想到沈欣,真的很纠结,对她的爱正在慢慢向仇恨转变,而也正是这种仇恨,让我在背离上帝的路上越走越远。
网上一个杭州附近的小县城的酒吧引起了我的注意,走投无路下,我坐大巴去了L市。.
技佳酒吧,L市最大的酒吧。而此时,我正坐在技佳酒吧的里面,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经理,打扮的很是张扬,脖子上挂了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
“我们这里不招营销了,我们这里缺少爷。我看你条件不错,来我们这当少爷吧。”
酒吧少爷,酒吧的包厢服务员。类似于酒水营销,拿着酒水提成而且每个包厢的客人会给固定的小费。但是这个职业的底线跟很模糊,往保守说可以说是酒水营销的一种,如果不保守一些很有可能发展成为鸭子。老实说,我不想干少爷,但我的内心迫切想向沈欣证明自己。
“咱们这少爷需要干什么,待遇方面呢?”
“少爷主要就是整理包间卫生,帮客人开酒点歌。至于待遇,每个包厢的客人消费的酒水的百分之十是你的,还有就是客人的小费,我们这没有包厢最低小费,所以全靠客人心情,客人越开心给的小费越多相应的你也就赚的多,工资是月结的。”说到这,经理顿了下,看着我笑着说道“我看你挺着急用钱的,为什么不来场子里做男模试试呢?我们这个场子人气还是可以的。”
“不了。经理。”我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诱惑。开玩笑,让我去做鸭子跟各种寂寞少妇XXOO,那你还不如杀了我。“那做少爷需要跟您签什么东西么?”
“这个是需要的。因为夜场的人员流动性较大,所以我们需要签个合同。”经理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我仔细阅读了上面的内容,确认无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准备准备今天晚上来上班吧。”
直到出了经理室,我还不敢相信就这样面试成功了。不管怎么说,工作是找到了接下来就要一步一步向上爬了,我的内心充满了对生活天真的期望,也并没有对这个近乎随便得到的工作有所怀疑。
现在是下午4点,我坐在了技佳旁边的麦当劳里,旁边是我的旅行箱,里面有我所有的财产:一些衣裤。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张文静的。
“喂,浪浪。干嘛呢?”
“没干嘛,怎么了?”
“我也没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自己在杭州过的咋样。”
“第一天还可以,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挺想你跟金铭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想立刻就见到他们,可是我们上午才分开,大概人在脆弱的时候对别人的依赖感会越发强烈吧。
然后我们又开了几句玩笑,便挂了电话。
无事可做时又想起沈欣,又想起三年前家庭变故,父母离异,这件事犹如重锤砸在我的心中,我哭了一个整夜。转天,沈欣如同天使一样来到了天津,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好像在做一场不欢的梦突然醒来,我们就这样轰轰烈烈的相恋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强行终止自己不再去想这个女人,也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和她做过的那些愚蠢的事,因为我怕再想下去控制不住我回头找她的冲动。
在麦当劳的沙发座椅上眯了一觉,醒来已经八点半,该去技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