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多天,过年了。初二,云昭回云家的时候,终于又见到了云莲和那个越长越可爱的小娃娃。
当然,也见到了云珑和云明。
这次,云昭是强烈的感觉到云珑变了,变化真大,那突如其来的热乎劲让云昭很不习惯。
逮到一个可以放松的机会,云昭正想去看看六姨娘,不巧的是,云珑突然诉起苦来,她用帕子揩着眼睛的下面,一副如泣如诉的模样,倾诉道:“六姐、小九,你们都不知道我的苦楚!嫁人后,真是受尽委屈,这会子我才总算明白了。你们把我以前的那些胡闹,就当作是小孩子不懂事,好不?若是你们也和我疏远起来,那我可就……呜……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云昭沉默着没答话,云莲连忙安慰着云珑。
人总是要遇到挫折,才会迅速地长大和成熟,云昭此时理解云珑的感受,但是她也不是圣母玛利亚,虽然不记仇,但是也不会随便发好人卡呀。
听着云珑继续倒苦水,云昭并没有投入感,只是觉得着急,在心里数着时间,偏偏又不能没礼貌地打断云珑,或是撇下她们就离开。
等着丫鬟们进来沏茶的时候,云昭就悄悄地对小顺眨了眨眼睛。
小顺见云昭故意眨眼睛,立马呆愣住了,满副心思都来思索云昭想要做什么?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少奶奶想要去看望六姨娘!早就把礼物都准备好了的!肯定是想要自己帮忙制造一个机会,然后单独去和六姨娘见见。
小顺考虑仔细后,心情有些激动,走到云昭身边,故意凑在云昭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装作模样很为难的样子,站在云昭身后扭捏了几下。
最会体谅人的云莲发现了小顺的异常,立马关心地问:“小九,怎么了?”
云昭装模作样地支吾道:“想去看看六姨娘。”
因为是小顺先悄悄告诉了云昭几句话,然后云昭才说想去看六姨娘,所以云莲就自动理解成了:是六姨娘让丫鬟来捎话,喊云昭去见她!
云莲连忙体贴地说:“小九快去吧!她肯定是想你了。”
云昭如释重负,先礼貌地向云珑道了歉意,然后脚步匆忙地就离开了。
走在路上,云昭开心地看着小顺,轻声夸道:“越来越聪明了!”
小顺一脸得意地偷笑,走路连蹦带跳起来。
云昭来到六姨娘的屋里,六姨娘先是傻呆呆地像看仙女下凡一样地看着女儿,满脸惊讶,然后压抑不住欢喜,忍不住就抱住了云昭,激动地诉说道:“我天天想你!但是又见不到你!”
云昭感动得泪光闪闪的,拍着六姨娘的背,安慰她道:“见不见到面,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都要记得保重身体,我虽然不能来看你,但是如果知道你过得好,那我就少了担心了。反正我也过得挺好,你也可以放心了!等我有机会,我还是能来看你的。”
六姨娘含着眼泪点头答应,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把云昭放开,然后喊着丫鬟沏茶,吩咐把自己屋里的吃食、干果都摆在了云昭面前,目光殷切地盼着她能多吃一些。
云昭知道,自己不能在六姨娘这里坐太久,会引云夫人不高兴的,于是先吩咐了六姨娘身边的丫鬟们都退下,接着让小顺把准备好的包袱拿过来,亲手递给六姨娘,轻声嘱咐道:“你平时少做些针线,别把眼睛熬坏了。我准备了一小包碎银子和几件我用不着的首饰,并不值钱,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碰上吃不饱和要买药的时候,就拿出来花了,别让自己受苦。里面还有一大包点心,有荷花酥、山药糕,我很喜欢吃,就特意带给你来尝尝,你拿着招待其他几个姨娘也好,你们平时把关系处好了,关键时候还能互相帮帮忙。”
六姨娘一边听,一边只是点头,泪盈于睫但又十分欢喜的模样。她此时感觉云昭真是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听听,还会教导她怎么做事呢!比自己这个大人还要懂事许多!她欢喜极了!
云昭走后,六姨娘就按照云昭说的,让丫鬟们把其他几个姨娘请来,把那些名贵的点心装在盘子里,招呼大家一起享用,一边眼泪汪汪地告诉几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姐妹:“孩子现在大了,比咱们还要懂事得多呢!”
姨娘们长期处在云夫人和井嬷嬷的打压之下,心里都怀着一股酸楚,听着六姨娘的话,她们的眼眶也有些潮湿,然后最年轻漂亮的七姨娘就带头打趣起六姨娘来:“六姐姐也别瞒着我们了,可不许藏私!快说说,咱们懂事的九姑奶奶还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姐姐了?让我们也都高兴高兴啊!这大过年的,偏偏就我们这小院里冷清,连开荤都难!也就只能咱们自个儿乐呵乐呵了!姐姐快说说!说说!”
其他几个姨娘也都凑趣地来起哄,让六姨娘把好东西拿出来瞧瞧。
六姨娘显得很不好意思,她是个老实人,不会耍滑头,只能哆哆嗦嗦地把云昭给的几件首饰拿出来给姐妹们观赏,不过银子倒是没拿出来。
几个姨娘都夸云昭好,六姨娘便高兴得合不拢嘴。
云昭带来的几样糕点都是几个姨娘平时吃不到的,在她们眼里,这都是好东西,大家高兴地吃着,说说笑笑,坐在六姨娘这里享受着难得的热闹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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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从姨娘们的院子出来,正走到云府最中心的小花园时,一个孩童突然就像一头小牛犊似的朝云昭撞了过来,嬉笑着抱住云昭不撒手了!
能这样嬉戏玩耍的,除了云家十少爷云易,还会有谁?
云昭笑着拍拍云易的大脑袋,宠溺地道:“十弟!你又调皮了!”
云易仰起小胖脸,期待地问:“九姐,你还记得我不?”潜台词是:你记得给我准备新年礼物了吗?
云昭忍不住哈哈大笑,故意摇头来逗他。
小孩子果然上当受骗了,拉耸着大脑袋,很难受的样子。
云昭又拍拍他的大脑袋,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衣袖里把一个装着银锞子的绣花小荷包拿到他的眼前,逗得云易笑眯眯的,很是欢喜。
云昭太了解这个小弟了,别人或许是爱玩、爱吃,而这个十来岁的云易却是最爱钱!送什么东西,也没有送钱更能逗他高兴了!
云昭把装钱的小荷包塞到他的手里,亲切地道:“好了,你把钱收好了!别乱花!知道么?”
云易乖乖地点着脑袋,熟练地把荷包收进了衣袖子里,像是收藏宝藏一样认真。
云昭看着他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笑,牵起他的小手,一起往云夫人的院子走去。路上,同父异母的姐弟两个欢快地聊着属于小孩子的事,比如哪一天突然吃到什么好东西了,什么时候云老爷突然夸他聪明了,还有他的玩伴突然遇到什么好玩的糗事了……欢快的声音滔滔不绝地从云易的嘴里发出来,让云昭觉得比音乐还要动听。
快乐的情绪感染着周围,后面跟着的丫鬟们也都个个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