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要追着陈阿离去看看,却偏生被兰无疆给扯到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她原目眺望,哪里还有陈阿离的身影。
“别看了,我知道她在哪儿。”兰无疆悠悠吐口,“想不想和我去看看?”
“看什么?”
“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兰无疆轻笑,自信十足。
只是这句话却换不来慕蔷藏的答复。
“就凭你?”慕蔷藏轻嗤,“若你暗算于我,我又当如何?我可不是傻子。”
“你应当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兰无疆背起手,腰板直挺。
的确不是,慕蔷藏心知肚明。
即便要打,兰无疆也会光明正大。
“那我也不去。”慕蔷藏后退半步,满眼中都是嫌弃。
即便不会出手暗算她,可依着兰无疆那小人脾性,万一是设了圈套,想要蒙蔽她,亦或是骗她做什么呢?
如若不然,她又为什么会如此巧合地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她?
兰无疆在背后那么说她,她可讨厌还来不及。
如今要她和自己所厌恶之人为伍,那倒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理由呢?”兰无疆自然不在意慕蔷藏究竟能不能看到,现在转头便离开亦是可以。
只是让她看清陈阿离的真面目,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没什么理由。”慕蔷藏眼眸一挑,“我讨厌你,一定要说,就是这个理由。”
只是实则慕蔷藏心下了然,抛却自己听来的风言风语之外,对于兰无疆,她并未有厌恶之感。
同兰无疆相处之时,亦没有不共戴天的心境。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甩出了脑袋。
对方可是那么恶劣的人,她怎么能被轻易蒙蔽了双眼。
兰无疆失笑。
反驳的理由都这般拙劣,处心积虑要伤害她的人,一定不是慕蔷藏。
“你笑什么?”慕蔷藏看着她那云淡风轻的笑就来气。她一跺脚,愤愤然质问道。
这么正经的场合,她内心还如此摇摆不定,兰无疆竟然还笑得出来。
只是兰无疆却并未回应她的话。
“机会只此一次,你若不应我,便是过了这村没这店。”她看了看不远处,悠悠说道。
慕蔷藏撇嘴看她,面上一副不屑的样子,可心中却已是动摇起来。
所谓真相,其实她自己也好奇得很。
可终究她未说一句话。
“你不去,那我自己走。”兰无疆见慕蔷藏没有动静,便直接回身而去:“有和你说这番话的工夫,我早能干成许多事了。”
一半是以退为进,依着慕蔷藏的性子,应当会上钩。
果不其然,慕蔷藏看着兰无疆离开的背影,思索良久,却是又快步追了上去。
“我是为了防止她做什么坏事才跟去的,这算不上什么。”
慕蔷藏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安慰着自己的良心:“再说,我可不听她的。她不让我去,我偏要去!若是被我抓到你的小辫子,我一定要你好看!”
陈阿离蒙混过慕蔷藏后,却未将丹药直接放入兰无疆房内,而是转而去找了兰温酒。
这番计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万一出了纰漏,后果也是她担不起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好生利用兰温酒这一步棋,嫁祸于人。
只要火烧不到她身上,自然就是好的。
“你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慕蔷藏看着兰无疆躲在墙根后,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藏了起来,低声问道。
“我可没说带你,是你要跟来。”兰无疆轻晲她一眼,“若是想听下去,就乖乖地别出声。”
这人的口是心非程度,倒是和兰温酒有得一拼。
二人翘首以待,只见陈阿离果然便拉着兰温酒到了空地之上。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兰温酒轻扭手腕,挣脱了陈阿离的禁锢。
陈阿离左右观望,见四下无人,便将怀中的盒子掏了出来。
慕蔷藏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便是她才见着陈阿离从慕绝烟房中拿出的木盒。
只此动作,她便对陈阿离生起万分隔阂。
“这个,放到兰无疆房中去。”陈阿离也不多说,直接吩咐道。
兰温酒本就不是好糊弄的人,再加她与兰无疆同气连枝,便更不可能应下。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兰温酒双手抱胸,亦是底气十足。
“你不是讨厌兰无疆?把这个放到她房中去,我保证她会受罚。”陈阿离低声利诱,尽显得意之色。
兰温酒一撇嘴,颇有几分嫌弃之色:“这里是什么?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干。”
见兰温酒执意,陈阿离不禁暗中咬牙切齿。
尽管如此,她还是依言而行,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丹药,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兰温酒定睛一看,故作讶色:“这样成色的丹药,并非是你所能有的……是你偷的?”
陈阿离抬手,将她话茬止住:“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是我偷的?分明是兰无疆所为。”
“你是想让我将此事嫁祸给兰无疆?”
“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里,慕蔷藏已是震惊。
她万万想不到,陈阿离的目的竟然是兰无疆。
分明没见她二人有何争执,她又为何会咬住兰无疆不放。
尽管心中仍有疑惑,但她只看了兰无疆一眼,未曾将这话问出口。
“你凭什么认定我就会帮你?”兰温酒嘲讽般地冷笑一声,面色轻狂。
“就凭你我都不喜欢她,还不够?”
“我是不喜欢她不假,可也不会帮你。”兰温酒拉开距离,“这事万一传开,全天下都知我兰家养出了个贼,日后又要我兰家如何抬头?”
“就是她兰无疆不要脸面,我们兰家其他人还要。”
若是往常的兰温酒,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姿态来。绝世唐门fo
如今百般推脱不受,让陈阿离有些怒意:“兰温酒,平日里难不成你都是在愚弄我?”
此时并非暴露身份的最佳时机,兰温酒眼珠一错,转言说道:“如今倒来倒打一耙?陈阿离,你真当我傻不成?”
“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害我,可若真出了事,还不是我替你担责?”兰温酒眉眼一横,偷梁换柱:“想拿我当挡箭牌,你也要看看兰家人是不是好欺负的。”
原是想独善其身,却未曾想被兰温酒摆了一道。
陈阿离估错了兰温酒,以为只凭对兰无疆的厌恶,她便要比慕蔷藏更好控制。
“本以为你机灵,却没想到,你竟然比慕蔷藏还愚昧不堪。”陈阿离冷声说道,“大好的机会平白错过,难怪你一直被兰无疆踩在脚下。”
她自然不会顺着兰温酒的话说,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只有腾挪兰温酒的仇恨,才可能会让她上钩。
“慕蔷藏?”兰温酒却反其道而行之,替兰无疆套起别的话来:“与她何干?”
“你以为我为何同她交好?不过是凭着她能帮我对付兰无疆罢了。”陈阿离仰天而笑,“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会和兰无疆大打出手?”
“说来也真是好笑,我不过信口挑拨两句,慕蔷藏便都信以为真,当真是愚钝。”
兰温酒吸了一口气,转而问道:“你说这话,就不怕慕蔷藏知道?”
只是听她这般问,陈阿离反而脊背挺直,更加得意:“知道又如何?我知道她的秘密,有了这道护身符,即便是掌门想来我不敢动我。”
说到这里,兰温酒瞳孔一缩。
兰无疆侧眸看了慕蔷藏一眼,她听到陈阿离这番话,亦是绷起了神经,不得不为之好奇。
自知失言,陈阿离赶忙闭上了嘴。
“什么秘密?”她上前一步,颇为疑惑。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她怒目而视,丝毫不畏惧兰温酒。
只是兰温酒偏生吃软不吃硬,她凭空抽出蛇鞭,朝前一挥,蛇头便缠在了陈阿离的脖颈之上。
“说不说?”兰温酒将手上力道收紧,“你若不说,我便现在就带你去见掌门,说你偷窃丹药,看她到底敢不敢动你。”
这般恐吓过后,陈阿离果然态度大变。
她磕磕绊绊,冷汗直冒:“我说就是了。”
“慕蔷藏以孤儿的身份被掌门带回来,自幼长在丹霞教,可事实上却并非是如此,她是掌门的亲生女儿。”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是极为震惊。
只是慕蔷藏即为当事人,自然是最为震惊的一个。
只见她两步冲上,就要当面同陈阿离问个清楚。
兰无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回,按住了她的命脉,迫使她动弹不得。
“不是时候。”兰无疆冷声警告道。
以兰温酒的能力,自然能套出话来。若慕蔷藏上前搅局,反而会把事情搞砸。
“你不是哄我的吧?”兰温酒双目圆睁,蛇头也随之嘶嘶地吐着信子,似乎在彰显她的心情。
“你这般威胁我,我怎么敢骗你?”陈阿离的脖子一缩,离蛇头远了几分。
兰温酒一转眼珠,蛇头随之转动:“那可不敢保证。”
“这是我自魔修处买到的消息,千真万确!”陈阿离一急,将隐情说了出来。
修仙者向来禁同魔修之人打交道,这是千百年来立下的规矩。
陈阿离犯戒,这于兰无疆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把柄。
只是兰温酒却不想止步于此,而是继续逼问道:“接着说,谁许你停了?”
“当年掌门同人相好,诞下一子,便是慕蔷藏。可谁知后来那人却辜负了她,掌门气不过,便亲手将他斩杀,把慕蔷藏带了回来。”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查!”
见陈阿离情绪激动,便也知她所言非虚。
毕竟命在旦夕间,想来她也应当不会耍什么手段。
兰温酒扬手,将蛇鞭收回掌中:“魔修都是些什么人,我可不会去下贱到同他们打交道。”
“今日之事便算过了,我不会帮你做这样低劣之事。你若是执意如此,便自己去做,若不然,便将东西归还原位。”
兰温酒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任凭是她也没想到,陈阿离背后竟然还牵扯着这些故事。
而当前心下最为百感交集的,却是慕蔷藏。
她自懂事起,便对慕绝烟对她的态度百般不满,屡屡冲撞,养成了这般火辣的性子。
只是谁知,这背后竟然还有这番隐情。
此时的慕蔷藏已经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愧疚更多几分。
头一次见慕蔷藏这般样子,兰无疆心下也不是滋味。
她只想让慕蔷藏看清陈阿离的真正面目,却无意撞破她的隐私。
当着他人的面揭开自己血淋淋的过往,滋味自然不好受。
“无论如何,掌门对你都是真心的。”半晌,兰无疆才开口说道:“不如放下前事,重新开始。”
“这件事我不会说,兰温酒也不会说,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世,你大可放心。”
原本她二人之间就是一场误会,误会解开,慕蔷藏对兰无疆的成见便已经消散。
再加之这般的细致入微,更是让慕蔷藏心下一暖。
“谅你也不敢说。”她咬着下唇,小声嘟囔:“之前的事情就算是算了,我保证今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可以安心了。”
说罢,慕蔷藏便转身而去。
在丹霞教修炼期间,慕绝烟亦对兰无疆多加指点,将她当亲生孩子一般教导。
兰无疆自是不敢松懈,日夜修炼不息,三月有余,便自出窍四阶一跃至出窍八阶,到了丹霞教众人羡慕的地步。
目光皆被兰无疆吸引而去,这更让陈阿离愤恨。
自僵持过后,兰温酒便算是将话说开,也同陈阿离划清了界限。
慕蔷藏无用,兰温酒抽身,此时的陈阿离,又成了孤身一人。
上次兰无疆与慕蔷藏拼命般的架势,再加她本就势力强大,导致根本没人愿意伙同陈阿离在同一战线对抗兰无疆。
无奈之下,也只得她自己上阵。
起先便只是些小打小闹,兰无疆在兰府里都看腻了的手段。
故而对于陈阿离的挑衅,兰无疆都只熟若无睹。
既然当年都能对兰家的那群人如此,如今也没什么不行的。
可陈阿离自不是那般轻易便能善罢甘休之人,一招不行,再行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