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荆棘突生②(1 / 1)

这一眼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说不想他,那是假的。他的到来让我内心涌起小小的激动,我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你是什么人?”师父拦在柴胡前面,阻止他向我靠近。

“蓉儿和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柴胡特别激动,他脸上神色怪异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有别的什么,他很失态的一把推开师父,冲到我面前。

师父被推的踉跄几步栽在桌边,茶杯落地,茶水四溅。我看在眼里心中抽痛,推开柴胡去扶师父。回头冷冷望着他:“我不是让你走吗?离开这里,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说这句话时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此刻我只能斩钉截铁,一刀两断。

“怎么会没关系?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柴胡伸手过来拉我,我看到他眼里的期待和柔情。

“别碰我!”我激动的打开他伸来的手,“你杀大牛哥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我愤怒的口不择言,话已说出口才想起师父还在旁边。

师父的目光上下打量柴胡,他突然拉着我后退几步,手中小小木棍指着柴胡,声音哆哆嗦嗦,不可置信:“你是日本人!”

柴胡听到这里连忙将枪藏在身后,这是唯一可以识别他身份的东西,面对看着笃定的目光这一刻他怕了。

“好你个端木蓉!竟然联合日本人害死我儿!”张大嫂第一个冲进屋,拿着菜刀就要砍我,师父伸手去推,可他已是花甲之龄哪里有虎背熊腰正当壮年的张大嫂有力气,张大嫂痛失儿子已经是疯癫魔怔之人,此时用尽全力的一刀生生砍在师父肩膀上,鲜血横飞,血珠四溅!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谁都没反应过来!

“啊――师父!”我被突然的一幕吓得惊声尖叫,悲恸地大哭着,颤抖,战栗,摇摇欲坠地站立不稳。扶着师父的同时整个人也跟着师父瘫软在地,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泪水真的会如瓢泼大雨一般遮住眼眸看不清眼前之人。

张大嫂犹不死心,认准了我是杀他儿子的凶手,兴奋异常拔出刀后再次向我而来,这一刻我也不想反抗,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砰――

枪声响彻整个村子,霎时间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张大嫂被一枪打穿头部栽倒在地,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鼻中涌出,竟是死不瞑目!

“蓉儿,快走!”师父口角流出血,我连忙扯下一片裙角,死死按住他肩头,可那血像大河决堤一般流淌不止,在地上,在我的身上,怎么也止不住!

“止血粉!止血粉!止血粉啊柴胡!”我尖叫着如何也不死心,我是医者,这都是小伤,我可以的!我一遍遍在心中默念。

我是医者,从来没想过师父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怪我!都怪我!眼泪混合这鼻涕流的到处都是。

“蓉儿,快离开,我终于能去见你娘了……”师父颤抖着抚摸我的脸,目光是如父亲一般的宠爱。他期待去见母亲,笑着满足的闭上眼睛。

“不要……师父!”我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发狂似的将柴胡递过来的药瓶扬手打翻在地,白色粉末很快和地上血迹融为一体。

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一个亲人也以这样的姿态离开我了……

“蓉儿,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柴胡神色严肃,手中的枪紧紧握住,一把扣住我的肩膀试图拉起我,可我就像一摊烂泥,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不多时门口涌来一大群人,看到屋里情况他们打着火把尖叫着,吵嚷着。

“好你个端木蓉,老婆子白日里告诉我你在外面偷人我还不信,这会儿你竟然联合外面的野男人杀人灭口!”田大叔第一个冲进来指着我的骂道,“村长,你要为我老婆子做主啊!这种不贞不忠的贱女人不能留!”

“是啊!是啊!浸猪笼,祭河神!”

“浸猪笼!”

“祭河神!”

……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这一刻他们忘记他们生病时是我和师父没日没夜上山采药免费为他们医治,他们忘了去年瘟疫横行之时是我和师父不顾自己生命安危挨家挨户熬药看诊,这一刻他们只知道我不贞不忠。

人群被这血腥的一幕点燃怒火,一个个纷纷拿起周围找到的武器跃跃欲试。柴胡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背影将我笼罩,像一堵墙却堵那些人看我的异样目光可终究是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巴。

他也不说话,面对暴怒的村民端起枪对准话最多的田大叔。

田大叔经常去城镇进货,他一眼就看出柴胡拿的是那些人口口相传的日本枪,“他是日本人!是他杀了大牛!”这一刻的他好像变得特别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柴胡的身份。如今妻子和儿子都死了,他歇斯底里疯了一般抢过身后人手中镰刀,仗着自己是铁匠力气大,第一个冲上去。

柴胡枪里已经没了子弹,只能与田大叔赤手空拳,众人见柴胡没用枪也猜到了什么一拥而上。

混乱之中我也被人绑了起来,我的灵魂好像已经离开身体,周围发生什么都好像与我无关,呆若木鸡的看着师父被那些人踩踏着。

终于柴胡也双手难敌四手,我们两个被绑着一路送进一间村里留下来专关犯人的屋子里。漆黑的屋子里传来阵阵恶臭,我和柴胡背靠背绑在屋子正中间同一根柱子上。

村长留下几个壮年守着屋子,其他人便去休息了,他们说明天再来处理这件事情。

“村长!”看着那些人即将离开连忙开口:“村长,师父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求你帮我好好安葬……”我声音嘶哑,声音越来越哽咽,越来越小。

我知道,村民如此愤怒我是没有机会再去安葬师父了,他们绝只想让我死,我扯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身子往门外看:“村长,我还有钱,就在床底的柜子里,师父他什么都没做,看在他这么多年为村民看诊的份上,求你了村长!”绳子勒的我整个手臂都在发麻。

良久,我等的近乎绝望,门外才传来一个老者声音:“周大夫我会好好安葬。”

得到村长这句话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村长在村子里德高望重,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人都走了,门被关上,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我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我以为我爱的人,至少会将我明媒正娶。

“蓉儿,对不起,是我没用……”柴胡开始自责。

“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怪他、怨他、气他,我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打他一顿。

“我想你了。蓉儿,我想你就来找你,这一个月我都站在上山的那个路口等你,盼望你来。蓉儿,我爱你,我愿意放弃身份和你在一起,过你说的桃源生活。”柴胡声情并茂,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话却让我很感动。

“蓉儿,我们一起走,我们一家三口。”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热,而我的手死死握紧拳头,还在发抖。

说道一家三口时我整个人都怔住,我死了,我的孩子也会随我一起死,他还是那么小的小不点儿……

我怕了,我的孩子是我的血是我的肉,我身为医者怎么可以放弃他?一只小兔子我都会竭尽全力如医治,为什么会狠心放弃孩子,他是个人啊!

越想越可怕,我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我死死握住拳头,柴胡被我的表现吓到,尽量扭过头来看我,可柱子太大他只能看到我一片衣襟。

“蓉儿,别怕别怕,你有我呢!我还在这里!”他安慰我抚摸我的手背,试图让我放松下来。

“好个一家三口!”门突然被推开,月光下田大叔拿着手臂粗的木棍阴恻恻推门进来。明明笑着却比地狱恶鬼还可怕,“你们一家三口,而我已经妻离子散!”

“你要干什么?别动蓉儿,有事冲我来,你的妻子儿子都是我杀的!”柴胡挣扎着,这个男人在那些人走后又回到这里,定不是好事。

“放心,你的妻儿死了就轮到你了!哈哈哈哈!”田大叔笑得张狂,恐怖。

田大叔拿着棍一步步靠近,阴冷的笑容如入疯魔,我害怕的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重重的闷棍狠狠敲打在小腹,我疼的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却因为被绑着不得不直立承受腹部被击打的痛苦。

“田大叔不要,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祈求着看着他,“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又是一棍击打在腹部,剧烈疼痛让我再说不出一个字,腹部是人全身最软弱的地方。

我疼得冷汗淋淋:孩子,你不能有事。

“疯子,住手!别伤害蓉儿!”柴胡急切开口,竟然还冒出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我想那就是他们日本话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给我的大牛陪葬!贱人!不要脸!”田大叔一棍一棍狠狠打在我肚子上,口中难听的之言一句接一句。

这一刻,肚子隐隐作痛,依稀这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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