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焉和银环怎么也没想到在姒昊鼋的正殿里会出现笑怡的身影,看到后不觉大惊失色,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刚刚受完杖刑,竟然活蹦乱跳的,还活蹦乱跳到帝王帐下?!
笑怡托着一块儿类似于抹布的东西,杵在一群侍奉的宫女旁边,打着瞌睡,全然没有注意到锁灵宫正殿门口射过来的眼神。
她太困了,昨夜偷了一夜果子,没偷着还被一个陌生男人占了便宜,好不容易在暴君手下死里逃生,又被安排到这里打扫卫生端茶奉水,整个没有休息时间。即便身体里的嗜心骨将她受过杖刑后的伤口治愈,但是疼痛后的疲惫还是让她困顿不堪。
“大王!”雒焉很快换了一副温婉动人的神情,接过银环手里的玉鼎,款款走到姒昊鼋身边,“大王不要太操劳了,我亲自煮了一碗粥给大王!乘热喝了吧!”
姒昊鼋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温暖照应,接过来,露出一个笑容。他冰冷的脸上划开这么一抹春阳也是难得。远远望去,郎才女貌,夫唱妇随,温馨的很。
姒昊鼋将玉鼎里的粥一饮而尽,眼角却不自觉的扫了一眼一边站着的笑怡,笑怡很给力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鸟你?姒昊鼋自尊心严重受挫,这个女人难道真的绝情到对他的一切都熟视无睹吗?
雒焉看着姒昊鼋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越发恨得要命,王心里竟然还想着她,这样子守在身边,难保哪天心里一软,灵曦公主重新得宠也是铁板钉钉的事。
银环看到主子脸色微变,忙弯腰缓步走上去。
“大王要不要再喝一碗?老奴去取来!”
姒昊鼋摆了摆手,兴味阑珊。
雒焉咬着唇,忍下这口气,躬身行礼:“大王还要保重身子要紧!臣妾告退!”
“嗯!你好好养着身子,别太操劳了!”
“谢大王!”雒焉紧紧拽着紫色凤袍的边角,匆匆离开正殿。还没走出几步,眼圈就有些微红,三年前姒昊鼋最艰难最孤独的时候,她嫁入帝王之家,处处操持,点点维护,一门心思扑在这个男人身上。
三年了,无数的榻上恩爱竟然抵不过一个仇人部族的落魄公主!
“莫哭!”银环紧跟了几步。
“还要我怎样?我哪一点儿比不上她?家世才貌,哪一样她会比我强?”雒焉很少冲动,此时一贯以来的沉稳优雅荡然无存。
银环也不顾忌主仆之别了,伸手将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丫头拉进了凤辇里,自己随后也钻了进去。
拉着凤辇的是六匹金色飞马,脚步稳健,走的不紧不慢,身后的女官们紧随其后。姒昊鼋有令任何王妃都不得在锁灵宫过夜,除非是姒昊鼋亲自召幸,这是一个无法更改的惯例。雒焉侦查完敌情,也只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嫣然宫。
她曾经试图打破这个惯例,姒昊鼋却以锁灵宫杀气太重对子嗣不好,这样的借口任是谁也不好驳斥的。
凤辇里雒焉喝了银环奉上的安神茶,神情稍稍平复,眼眸里只剩下沉淀过后的恨意。
“王妃切莫着急,”银环劝慰。
“都被调到正殿里了,我能不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厉害,三年前她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三年后谁说不可能呢?”雒焉将玉杯摔在小几上。
“王妃不要忘记了,她是大王的仇人,这个坎儿终究是过不去的!”银环点中了要害,大王待她再好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王妃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伤神呢?”
雒焉安静地看着银环,眼睛里升起希望。
“王妃现在是主人,她是奴仆,高低已有差别,何必担心呢?我已经派螯枝暗中监视她,有什么不妥,还不是玩弄于我们股掌之中的对象?”
雒焉完全静了下来。
银环继续说道:“锁灵宫里处处是我安排的耳目,谁不知道王妃你在宫中的地位,我们明着不行暗着来……”
“什么暗着来?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女人身上的伤口吗?似乎已经好很多了,那可是杖刑啊!我怀疑她是不是魔鬼?”
“王妃多虑了,再怎么厉害也是血肉之躯,不过这件事也确实蹊跷,我已经派螯枝尤其留意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不管在不在锁灵宫,王妃想要让她难过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雒焉脸色挤出一个笑容,是的,姒昊鼋不可能天天看着她,这么一个人,甚至让一个人在宫里活活饿死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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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怡揉着酸疼的肩膀,实在搞不懂,正殿里面怎么有那么多地方要打扫,已经很干净了,擦那么亮干嘛?除了小乌龟,连个鬼影子也很少见,打扫干净给谁看啊?
锁灵宫后面一排排小房子被隔开几个区域,稍稍周正一点儿的是女官和管婆住的地方,笑怡想到螯枝远远躲开这个地方。再往南是一排简陋的屋子,规模很小,是宫女的居所。
外面的哑巴仆从将饭菜缓缓抬过来,放在屋子外面一个露天的石台上,笑怡刚拿好碗筷挤上去,饭菜便一滴不剩。
“不是吧?”笑怡看着空无一物在石台上打转的菜盆和食篮,惊出一身冷汗,又回头看看周围人的神色,都不是善类,她明白了,人家是专门的。
留口汤也好啊!太毒了吧?笑怡铁青着脸,这回真的是饿的!
“你不许住这边!”一个宫女拦住了准备走进屋子的笑怡。
“那我住哪儿?”笑怡的反击有气无力。
“你原来住哪儿还住哪儿呗?”一群宫女将她堵在门外。
“你们……”笑怡咬着牙,“等姐吃饱了再找你们算账!”
“怎么了?”一个女官走了过来。
“您评评理!她们不让我住这屋子!”笑怡看着走过来的女官慈眉善目很是公道的样子。
女官笑了笑:“灵奴啊!你还是回那间茅屋住吧!最近宫里女官增加,也确实没有好的住处给你,你先在茅屋那边将就一下。”
笑怡彻底明白了,这是合起来整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还是小乌龟明面上对她示好背地里使绊子让她屈服,这也太过分了吧?好得也是一国之主,容人之量也太小了。
笑怡诅咒着姒昊鼋,抱着自己的破行李卷再次回到了臭烘烘的茅屋,猪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身边的水渠哗哗响着,分外的孤凉。
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茅屋里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阴冷潮湿阵阵袭来,也没有照明的灯具,笑怡环抱着膝盖,打开茅屋破烂的门,感到一点点绝望,再这么下去自己不是被打死就是饿死要么冻死,总之不得好死,她招谁惹谁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笑怡抬起头,莫非是那个冷飕飕的小强来了?
很快笑怡发现,自己的判断错误,这次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衫的男人。
“谁?”笑怡警惕起来,扶着门框颤抖着站起来,还是饿的,两腿打架。
“呵呵!不认识我了吗?”一个带着黑色雏恶鸟面具的男人走到笑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