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看了周末的天气预报，发现连日晴好，便让陆筱蓉在钱州等他。周五下班后，莫凡乘高铁去了钱州，两人难得地享受了一次完全二人世界的周末。从一开始，莫凡就与陆筱蓉约好，这个周末只游玩，不谈半点工作上的事。他知道陆筱蓉初次独当一面，压力自不免极大，虽然他能照拂一二，终究大部分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承担。所以利用休假充分减压，才是最好的办法。
周一早上莫凡才返回浦海，所幸从高铁站出来路上没有堵车，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他刚泡好茶，钟敏涛捧着一叠文件进来了，请他签署。
钟敏涛知道莫凡阅读速度极快，所以就在旁边等着。莫凡签到第五份时停了一下，问道：“林总出差了么？”钟敏涛答道：“是的，今早的飞机。”
莫凡点了点头，将剩余三份本该由林若熙签署的文件看了一遍，签下了名字，并在后面附了个“代”字。
钟敏涛将莫凡签过字的文件整理好，又说：“莫总，据市场部了解到的信息，斯坦达公司在全力跟进富春西区扩改建配套项目。昨天有人看到斯坦达的郭华郭总与该项目的负责人在一起吃饭。”
莫凡缓缓点了下头，说：“做得不错。”
钟敏涛回以一个微笑，抱着文件出去了。
对这个集团内部子弟，莫凡实是非常欣赏。刚踏入职场没多久，为人却很沉稳，而且极懂分寸。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他只汇报看到的和听到的，并不夹杂个人的剖析，更不会给领导做出什么自作聪明的建议。他知道自己的工作职责是什么，这是很多职场菜鸟要花很多年才能学会的。那些急于在领导面前表现的年轻人，最终往往会多蹉跎几年。
富春西区扩改建配套项目，是由当地政府投资建设的。斯坦达公司与该地区领导关系一直很好，那里的大部分同类项目都被斯坦达拿下来了。这其实很正常，斯坦达涉足这个行业，比海天要早得多，老客户当然不少，有些政府资源也不足为奇。
起先海天科贸对这个项目的态度，便是尽力争取，并未有多少把握。现在莫凡要考虑的，是要不要完全放弃竞争。毕竟能够争取的项目还有很多，腾出人手分出一部分精力，并不就是坏事。
其实不光是斯坦达，与齐安、宝锋这几家公司相比，海天科贸在政府项目的竞争中，也是处于劣势的。毕竟那几家公司经营多年，许多关系早已经建立。即便海天集团背后的资源比他们更加丰富，可到底在这个行业起步较晚。在已经形成的利益关系中，贸然挤进去，既不明智，难度也很大。
只有在自由市场端，海天电子与海天科贸的竞争力才能充分释放。之前所参与的项目，便尽是此类，一来保证成功率，二来让销售人员充分建立信心。斯坦达等公司感觉到海天科贸所带来的压力，主要是因为这一类竞争。对于政府主导的投资项目，他们各有地盘，其实是不怎么担心的。
根据市场部搜集的各类信息来看，整个安防设备市场是呈增长趋势的，因而斯坦达等公司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市场份额，但依靠既有资源，总营收上并没有下降。当然，考虑到人工成本等因素的上升，他们的利润肯定是下降了一些，但还远未到切肤之痛的地步。
不过相信那一天并不会太远。
海天电子在研发方面的投入是相当大的，经费支出绝非斯坦达、齐安等竞争对手可比，而且极为重视研发人员的储备，数年前便聘请了诸多业内顶尖研发人员。应该说，这是海天电子最具市场竞争力的核心。虽然目前效果似乎并不明显，但假以时日，技术领先的优势将会突显出来。
等海天电子推出性能更好、价格更低的产品时，市场上将会是另一番景象。当然，一统江湖是不可能的。在激烈的竞争中，有的公司会倒掉；有的公司会求变，提升竞争力，变成海天电子更为强大的对手。
想到这，莫凡做出了决定，继续加入到富春西区项目的竞争当中。虽然最终拿到手的几率非常低，但总要宣示一下存在感。待到十次八次之后，中上一次标也就顺理成章了。
…………
午休过后，莫凡接到表妹沈悦的电话，说是开洗车店的方案做好了，问他要邮箱号码。莫凡说了之后，又听沈悦说：“哥，我有点想考浦海的学校了。”莫凡不由笑道：“不会吧，燕京大学可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怎么临要高考了，倒改主意了？”
沈悦说：“有你跟嫂子在浦海，我要是学校里吃不惯，还有个地方能蹭个饭。要是去了京城，可就没这好处了。哎，怎么办，我可纠结死了。”
莫凡心想，纪小颖有那么好么，连乐乐都对她念念不忘。只可惜要真来了浦海，她就会惊掉下巴了。不过以陆筱蓉的性子，与乐乐相处一定更为融洽。
只听沈悦又说：“其实浦海也有好大学，跟燕大比，相差不算大。要不我就选浦大或是交大？”
莫凡差点给气笑了，说：“你这话要是让你那些埋头苦读的同学听着，非得气死不行。你还是先好好考，然后再纠结吧。在同学面前瞎嘚瑟，小心挨打。”
沈悦说：“我是那种没事爱显摆的人吗？也就是跟你才说说。哼，看你这态度，是不欢迎我了？”
莫凡说：“怎么不欢迎，欢迎得很。”
沈悦说：“好了，不跟你说了，你看看那个方案吧，有问题直接给我回邮件。Bye-bye！”
莫凡挂了电话，从电脑进入邮箱，打开了沈悦发来的方案。姑夫沈成刚对电脑不太会用，这篇东西内容当是他提供的，但编辑排版肯定是沈悦。看过之后，见未有大的问题，便直接回复了可行。他又没开过洗车店，对许多细节也不明了。小问题并不要紧，在实际经营当中，当会自行纠正解决。
随后莫凡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让她把钱交给姑夫去开店。过完年临走时，他给家里留了三十万，十万给父母花用，二十万便是开店的资金。三家合营的操作方案，过年回家时莫凡便给他们定好了，既然是以姑夫沈成刚为主，自然也要由他来主导资金的使用。
处理完这件事，花了大约十几分钟。这也算是在工作时间处理私人事务了，让以职业经理人自诩的莫凡不禁有点小小的负罪感。
刚作了一下自我检讨，乔安娜过来了。莫凡请她在会客区沙发坐下，问道：“喝茶吗？”
乔安娜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谢谢。这是我对公司各岗位人员的初步评估报告，请过目。”
莫凡接过乔安娜手中那份厚厚的文件，翻看起来。只看了几页，便觉得非常有趣。
比如后勤部经理黄岩，列举了许多职员对其人的描述，言出何人并不具名，但能看出，普通职员对其评价多为中性，而管理层则有些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认为他非常称职，还有一部分则说他人品极差，甚至直斥为小人。而乔安娜对他的论述则是：在本岗位上非常称职，成长潜力很小。
还有一些职员，莫凡虽然认识，却并不了解。但看过乔安娜的报告之后，便会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印象。这一份报告，涵盖了公司高管之外的每一个人，乔安娜为此做出的工作可想而知。
莫凡略看了一些，便合了起来，说：“李总，你的这份报告非常有价值，我需要仔细研读。辛苦了！”
乔安娜说：“谢谢莫总的肯定，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想对公司那些有潜力的职员，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培训。”
莫凡说：“我完全支持。”
乔安娜说：“还有一件事。销售部的杨丽扬经理，似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午餐时，我听到她在电话里与人争吵，对方听上去像是她丈夫。另外我留意到，她每天工作到很晚，上个礼拜四，她甚至呆在办公室没有回家。”
莫凡皱眉道：“是么？”杨丽扬家里出什么了事，他当然很清楚，可却未想到似乎变得有些严重。
乔安娜说：“当然，杨丽扬经理的工作还是很出色的。但是，我认为家庭和睦，怀着愉悦的心情来工作，会使效率更高，不是么？”
莫凡点头说：“我完全认同。”老外并非个个私生活不羁，实际上很多传统美国人对家庭的重视程度并不比华人差，乔安娜看来便是此类人。
乔安娜说：“我与杨丽扬经理认识时间还短，有些太过个人的话题，不太方便去谈。如果莫总方便的话，能否与她沟通一下？”
莫凡说：“好的，我会和她谈的。”
实际上他与杨丽扬之间，也没有多熟，早先甚至还有点不愉快。但杨丽扬能在那种时候给他打电话，至少说明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这与熟是两个概念。就这一点而言，他来谈话的确比较合适。
乔安娜高兴地说：“那太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