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放过你自己
所以无论付文渊是不是愿意原谅，是不是愿意与他在一处。
此生，他都不可能任由付文渊离开他的身边。
如今这个恨着他的付文渊，在他身侧，他的日子生不如死。
可若是她不在，只怕他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信念。
生不如死，到底也还是活着……
付文渊咬唇，眸中赫然湿润了几分。心底恨着，怨着，可那份深埋于心底的感情一样存在。
这一点，她没有办法否认，否则当年，她不会选择离开。
若是心中并无半点挂念，她完全可以坦荡荡的留在东周，远离他，就是担心自己会日渐心软。
再次将自己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曾经是东周帝王身侧，最优秀的杀手，杀手的心肠很硬，很难被打动。
所以当年的顾清鸿，也是在她身边多年，才让她慢慢敞开心扉。
可真的当她敞开了心扉，全身心交付时，顾清鸿却给了她那样的致命一击。
让她如今存于梦中，都无法切切实实的脱身开来。
被顾清鸿关在顾宅，过得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她绝不想要再体验第二次。
地狱深渊，她掉进去过一次，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如何能让自己再至于那样的险境？
付文渊的思绪，已然是全部沉浸于过去，那些已然被她隐藏起来，不愿意看到的日子似乎又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一幕幕，一件件。
以及，顾清鸿亲手，废了她赖以生存的武功那一日……
付文渊失神，右手在顾清鸿背后恍然落下，一下子掉进了火盆之中。
一股被火灼烧，尖锐的刺痛猛然传来，付文渊痛的惊呼出声……
顾清鸿急忙将付文渊松开，却发觉她的右手被她搁在了火盆之上，手背地方瞬间血肉模糊，她却还不知道将自己的手掌拿出来。
顾清鸿脸色大变，急忙将她的右手给拽出来，一脚将火盆踢得很远，迅速的在他的药箱之中取出银针药物。
一根银针，直接扎在手腕处。
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付文渊的右手逐渐没了知觉。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顾清鸿神色紧张，“温度太高烫坏了，我要帮你将上面的脏污清除，会有些疼，暂时让你右手没了知觉，会好受些。”
低着头帮她处理伤口，却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
付文渊从来不是这么毛躁之人，她出神，连被烫着了都没有太大反应。
更是让顾清鸿揪心。
付文渊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针，脸色陡然巨变，比方才被烫到的神情更加难看。
一时间，喉间好似卡住一般，却用自己另一只手，一把将银针给拔下，“顾清鸿，你走开！”
银针落地，并无半点声音。
顾清鸿瞳孔一缩。
手上的动作也彻底顿住。
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付文渊的忌讳。
当年他便是用这银针，一点点的拔除了她赖以生存的武功。将她折磨殆尽。
双臂垂下，手腕隐藏在衣袖之下，几乎就是要将他的手指折断。
努力用着最平和的声音对她，“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文渊，不用这银针，你受不住这痛楚，伤势不能延误……”
可身子，却是根本不敢靠近付文渊半步。
连她的衣角都不敢碰到半分。
就怕引来付文渊更大的反感。
付文渊扔掉了银针，整个人直接站起来，坐到了床边，离着顾清鸿很远，全然不顾自己手背上的伤势，“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顾清鸿眼睁睁的看着她，眸中的恐惧丝毫不加掩饰，却更加刺痛了他的心。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
只是习惯使然，可更是这样的习惯，才让他如此涩然。
起身缓缓靠近付文渊，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不给她任何居高临下的错觉。
她坐着，他蹲着，会让她少许有些安全感，手上却顺手撕下了一块布条，递给付文渊，“文渊，你不想见到我，就委屈一下，暂时蒙上眼睛好不好？让我帮你处理完伤口我就出去，必然不会在你眼前出现。”
他真的没想做什么，她却不信。
付文渊看着他，这样的顾清鸿，的确没有半点攻击力。
手背上一**的刺痛席卷着她的神经。
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接过顾清鸿手上的布条。
见付文渊有了些正常反应，顾清鸿稍稍松了口气，“你手不方便，我帮你扣上可好？你放心，我不会碰到你。”
除却其他，他是神医。是医者。
她现在只是一个病者。
付文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神，轻轻点头。
顾清鸿得到了允准，轻手轻脚的将布条给付文渊扣上，全程都小心翼翼，没碰到付文渊的衣物。
更是努力避开触碰到她的脸颊。
即便如此，付文渊还是紧张的浑身紧绷。
好容易扣好，顾清鸿扫了一眼她手背的伤口，银针已经是不能用了。
这伤口上的脏污，只能强硬着清除。
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柄小匕首，轻轻挑开她手背上被烧毁的皮肉，小声叮嘱，“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付文渊默然。
她过去身为杀手，受伤乃是家常便饭，纵然松懈了这许多年，这点疼痛她还暂且忍得住。
感受着某人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的面前，付文渊咬牙，终究没有忍住心中所想，“顾清鸿，这三年来，你累不累？”
什么事也不错，什么事也不管，她去哪儿，顾清鸿就跟着。
原先离开的时候，他只是默默跟在身后，渐渐的开始出现在她的眼前。
直到如今，已经整整三年。
顾清鸿凝住心神，完全不敢分心，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她。
他也不清楚如何去回答。
付文渊没听到顾清鸿的回答，眼前蒙着布，什么都看不见，反倒是让她有了几分清醒。
那种面对顾清鸿的恐惧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理智的付文渊。
“顾清鸿，三年了，你三年都没有回去过了。这三年在外，我过得很好。可是我知道，你过得不好。”
顾清鸿呼吸一滞，手上的力道都差点出了错。
“这么久的时间，我知道你已经累了。所以顾清鸿，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