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
不远处,小男孩欢呼着朝槐梦说跑过来。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小男孩兴奋地跑到槐梦说的面前,欢喜地叫嚷着。
他找到什么了?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未来,我们的未来,我找到了!”
槐梦说歪着脑袋瞅着小男孩,等待他的说明。
小男孩喘着鼻息,回答道,“事情有点复杂,我说了你也未必能完全理解的,总之,我知道这个大杂院是绝对撑不了多久的,然而我们的未来,我一定会牢牢地掌握住的。”
槐梦说皱了皱眉头,她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我被人收养了。”小男孩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对槐梦说讲道。
槐梦说闻言,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他不是非常讨厌被人收养的吗?
来不及产生的疑问,小男孩接着对槐梦说讲道,“你知道吗,我原本真的是非常讨厌被人收养的那种事情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收养我的这对夫妇,他们的家境很不错却一直膝下无子,而且他们是很想要小孩子的,也就是说,按照各个方面的条件下来看,即使让他们养育两个孩子的话,这个可能性会是非常大的。”
说到这里,小男孩的口气变得缓慢了下来,声音伴随着无可奈何的阻塞,“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我保证我会尽快回来接你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一定会倾尽全力让他们喜欢上我的,只要他们对我寄生了感情,我就有足够的筹码能向他们提出我这辈子的唯一心愿,就是把你也接过去,最后,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小男孩哽咽着说出这番话,他真正说不出口的实情是在这世上的任何一对夫妻都必定不会愿意去领养一个毫无相关的哑巴女孩!
沉重负担下的真相是冰冷却现实的,但若还要由他的嘴里对她亲口说出来的话,就一个年幼的孩童而言,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槐梦说听完小男孩说的话,赶紧拿出小册子,快速地写出一行字句,告诉他,她并不想被人收养。
小男孩一看就对她说道,“不行!哪怕我不想承认,事实就是现在的我们离开大人的话是肯定活不下去的。”
谁来教教他,两个才十岁的孩子到底要如何凭靠自己无力的双手独立生存下去,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活活饿死,那还不如把他的肉直接割下来给她吃的疼痛,还能觉得较轻一些。
槐梦说又迅速地写出一行字,任性地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无论到任何的地方都一定会有办法一起活下去的。
“不行!不行!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小男孩痛苦地大声吼道,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槐梦说高举着小册子的双手失落地垂下了,他不愿意,他愿意的是被陌生的人领养,贪恋着温暖的家和舒适的床,还有美味的食物,以及会好好疼爱着他的家人。
小男孩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过激了,他伸手拉扯了一下她的小衣袖,就像往常他惹她生气了的时候一样,可槐梦说没有理他。
见状,小男孩难过地硬是握住槐梦说的双手,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你相信我,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需要和他们培养感情让他们更加地喜欢上我,很快的,我想大约只要一年,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足够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的!”
槐梦说抽离出自己的双手,沉默着走开了。
印象中,那个离开了幸福之家的小男孩,没有对她留下任何的一句道别,更不提他们能否再有一次匆匆的会面。
他离开她了,迫不及待地离开她了。
后来,听闻小男孩跟随他的养父母远走他国,去往到台湾定居,便再无音讯……
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回过神来的槐梦说,她的眼睛里竟然已是模糊的一片了。
断断续续的画面一涌而出,分裂的片段一一接起,全然犹新地摆放在槐梦说的面前。
产生的记忆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被渐渐掩埋,但绝不会被名为时间的杀手肆意地抹杀消逝,一切只为了等待再度唤醒的时刻。
然而,离开了幸福之家的槐梦说被送回到上海的生活,使得槐梦说每天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念这一缕童缘绮梦,漫长的日子将有过的回忆一层一层地深埋谷底,压得她已经看不清楚过往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回到家里,槐梦说一打开大门就看到她的母亲正忙里忙外地打包着行李。
“你在干什么?”槐梦说问道。
“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我在打包行李。”槐梦说的母亲没好气地回道。
“不是说要等到月底再走的?”
“还等什么,早走一天是一天,我已经买好车票了,我们明天中午就出发。”
“明天?”槐梦说一愣。
“你也快点把你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槐梦说的母亲轻声地叨念着,“早点到了北京,你也能早点过上好日子了。”
“什么?”槐梦说没听清楚她的小声嘀咕。
“没什么,我是说反正你在上海半个人也不认识,那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就不能再多等几天吗?”
“再多等几天就能有什么改变了吗?”槐梦说的母亲一针见血地说道。
是的,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再等多少天也不会有所改变了,她究竟在不舍些什么呢?
槐梦说转身,再次打开才刚刚关上的大门。
“你又要去哪里啊?”其母忿忿地问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却赚不到半毛钱。
“散步。”
“你不是才刚回来?”
得到的回答是一响清脆的闭门声……
槐梦说的选择离开,导致了那天两人的不欢而散。
当槐梦说亲口对江泽说出她要离开的时候,他的手,自她的发丝间缓缓地抽离了。
江泽不再开口,也没有挽留过她。
槐梦说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中,如往常一般无声的离开了,而在床头另一边的江泽始终保持着沉默,一直到她走出他家的大门后,不晓得躺在床上的他究竟是熟睡着的还是清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