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秋说他今晚有一个重要的应酬,穿着一身正装的他便早早地出门了。
自己不能再这样胡乱的猜想下去了,槐梦说思前虑后决定去与季风情见上一面。
前往到手机上的地址,此时,槐梦说站在一家高级酒店的套房门前,她按下了一声门铃。
随着房门的开启,单挂着一件浴袍的季风情扬长了一抹浅笑,出现在槐梦说的眼前。
“欢迎之至。”季风情愉悦地说道。
待槐梦说入内后,季风情关上房门的同时翻启了门把上一块免打扰的标牌。
“为什么偏偏要我等上那么久呢,看来你喜欢吊人胃口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呢。”季风情拿起餐桌上的一瓶红酒,倒入早已预先准备好的两只酒杯里,说道,“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也不想用威逼胁迫的态度来对待你的。”
槐梦说站着不语,等待着季风情进入主题。
“果然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一点,我还以为离开了上海以后,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季风情把手中的一杯红酒,递到了槐梦说的面前,她感到好笑地说道,“别这么防备我嘛,我又不会吃人的,尤其是吃你,我怎么舍得呢?”
槐梦说接过季风情手中的酒杯,没有饮下。
季风情放慢了脚步,环绕在槐梦说的身边围画着圈圈,一手持着酒杯肆意地荡漾着杯中的红色酒水,另一只手似有似无地在槐梦说的身上各处游走,画龙点睛般地想要燃起她心头上的火花。
“别、别转了,我有些头晕了。”屋子里的灯光本就非常的昏暗,季风情绕着她不停地转悠,使得槐梦说一时眼花缭乱地竟也感到意识不清了。
“可是,我很高兴啊。”季风情停下了步骤,靠近到槐梦说的身边说着,“人家很高兴呢,竟然能再次遇到你,就像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成真了一样。”
“以前的事情,已经全都是浮光掠影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以后各自能过上一些安定的生活。”槐梦说向后退了一步,说道。
“是啊,我也推崇做人要享受在当下的明智哲学。”季风情走上前,作势要亲吻槐梦说的样子。
槐梦说却挡手推开了她,杯中的红酒溅洒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为什么要推开我呢?”季风情倒是没有生气,她站起身来动手脱下了自己单薄的浴袍。
“别这样。”槐梦说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现在的我,我的身体一定能让你动心的哦。”□□着身体的季风情,缓步走到槐梦说的面前,问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我一眼呢,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仍然是那么的讨厌我吗?”
“不是的,只是我现在有一个在意的人了,不想再那样下去。”槐梦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浴袍,重新披到季风情的肩头上。
“在意的人?就是那个,要和你结婚的男人?”季风情悠悠问道。
槐梦说点头。
“我——”
槐梦说的话尚未出口,房门处发出了一声巨响!
霎时间,出现了好几个彪悍健硕的男人们破门而入,进了门也毫不理会房间里的季风情,他们在屋子里四处搜查起来,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他们是什么人,便衣刑警?
一番的动荡后无果,季风情出声和领头的男子竟然发起了争执,对方竟然动手就甩了她一耳光,离开前还丢下一句狠话,指其如果胆敢私下勾搭男人的话便会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是?”季风情的丈夫?槐梦说猜测着。
“什么都不是。”季风情侧过红肿的半边脸颊,她不想让槐梦说看到自己的丑态。
槐梦说快步地进出了卫生间,手里拿着一条冷毛巾敷在季风情红肿的脸颊上,那个男人下手的力道一点也不轻,与其说是没有把季风情放在眼里,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把她当个人来看待。
季风情在额头前散乱下的长发显得她颇为狼狈,槐梦说见状便伸出手去,为她抚顺了额前的发丝,并且轻声着问道,“风情,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季风情的双眸在不定地颤抖着,她的犹豫和不安都落入了槐梦说的眼睛里。
原来,刚才那帮男人是一个黑道老大的手下,他们负责监视控制着包括季风情在内的等等女人,不允许她们私底下和外人接触,而且她只是那个黑道老大的众多情妇里的其中一个,然而在他手中所掌控的每一个女人都不只是私人的用品,更多的用处是作为社交酬酢下的附属品。
声泪俱下的季风情简短地述说了自己的近况,槐梦说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但一定是比想象中的更加辛苦吧。
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呢?
这句话,槐梦说知道是不需要问出口的,因为答案必定是令人颓丧的。
怀中的身体轻微地哆嗦着,似乎是因为哭泣而感到了些许的凉意,槐梦说轻拍着季风情的背部,她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风情,休息一下吧。”槐梦说拉着季风情的手,走到一旁的大床边上。
“那……你别走。”季风情乖乖地钻进被窝里,由槐梦说为她裹上了被单。
“嗯,我不走。”一想到在那天,季风情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的时候,当时她脸上的那副僵硬的神情使得槐梦说对此次的来意,道不出一字的只言片语。
兴许是哭得累了,季风情真的有了少许倦意,合上双眼的她已经酣然入睡了。
槐梦说发了一条简讯给叶之秋,表示今晚有事情无法当天赶回,简讯发送完毕后,她卧躺到季风情的身旁边,陪伴着这个孤独伶仃的女人。
望着枕边的安逸容颜,槐梦说握住了季风情的双手,她想把自己的一丝温暖传递到面前这个冰冷的生命里。
时间,也仿佛回到了旧时的那一年……
那一年,槐梦说从幸福之家回到上海以后,由于九年制的义务教学,她需要继续读书了,而意外失踪的两年时间,对外谎称了是因病休学。
于是就那样,她稀里糊涂的进了学校,经过补考后勉强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书的槐梦说,实际上是变相跳级地直接就读了初中部的一年级。
也就是在那里,槐梦说认识了季风情,两个人相识相知,当时的她们都是十四岁……
十四岁的槐梦说,独自一人留在了学校的教学顶楼,她躺在天台上安静地凝望着那一片星海。
享受着夜风的槐梦说打了一个哈欠,无意地瞄向一眼正站跨于围栏上的另一个女孩的身影,那个女孩正是与她同年的季风情。
“自杀吗?不好意思,麻烦你要是想跳楼的话,请稍等五分钟再跳好吗,谢谢合作。”槐梦说讲完,站起身子痛快地伸了个懒腰。
“谁理你啊,我跳楼还要看你脸色挑时辰啊!”十四岁的季风情,声如洪钟地吼叫道。
“你从这里跳下去你就轻松了是吧?可我却变成了逃不掉的目击证人,你知不知道案发的时候要是我在场的话,我可是会惹到大麻烦的,人之将死其行也善,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你还真是讨人厌啊!”槐梦说回道,边沿着管梯爬下到天台的地面上,她又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对啊!我就是这么讨人厌又怎么样!”季风情特别激动地冲着槐梦说叫喊了起来,似乎被她无意下的话语截到了自己的痛处,“我就是天生长得这么丑!我就是身材胖得像只猪!我就是满口烂牙像怪物!我就是全身长满水痘疮疤的丑八怪!我就是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也没有!我就是对喜欢的男生告白了免费送上门也没人要!我就是连我亲生爸妈都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那又怎么样!怎么样!……呜呜……呜呜……”
槐梦说愣了一下,耐心等着季风情的连珠带炮发射完毕后,无关痛痒地反问道,“还能怎么样?不想跳楼了就下来啊。”
“什么?你这种旁观者就只会轻描淡写地说着风凉话,你不是当事人,你不是我,你完全感受不到我的痛苦才能满不在乎地高高在上着说出冠冕堂皇的话来!”涕泗交下的季风情发泄般地叫嚷道。
“啧!”槐梦说轻哼一声,停了停脚步,说道,“我说啊,觉得相貌长得丑陋而烦恼的是因为你自己本身就把外表看得比内在更重要了吧,那和别人一样的你当然就没有抱怨的资格了,要么就接受现实要么就努力改变。对喜欢的人不是追求就是放弃,人生路还长得很,不是只有爱情这样东西是唯一的,况且你这种程度也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充其量也就是个单相思。朋友的话,正常情况下,只要愿意与他人真心相待,交到知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父母不是你的专属奴隶,他们没有责任要整天围着你打转,你活着站在这里真正依靠的是你自己的双脚支撑自己。真是庸人自扰,整天闲得发慌就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三天两头地要死要活,小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我现在要走了,你可以开始准备跳了。”
槐梦说念叨完,打开天台的铁门阑珊便往楼行道走下去。
不知为何,围栏外的哭喊声音也已经停止了。
“那个、你——等、等等!”季风情急忙的追上前去,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样做,但身体却异常地不受控制了,“等等!等一下!”
“放手。”槐梦说快步走下楼,挥开季风情的手,“你拉着我干什么?”
“我、我,我想——”想什么?自己现在很想很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季风情压下踯躅的心情,小声地说道,“我想,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不要。”槐梦说一口拒绝。
“呀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被人拒绝啊!季风情垮下了整个的面部。
“这还用问为什么,讨厌你。”槐梦说犀利地答道。
“咿!可、可是——”季风情紧紧地眠着嘴唇,说道,“可是!努力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你是这样说过的吧?”
“哈?没有,我没这么说过。”
“你有说过的!”
“没有。”
“你明明就有说过啊!”
“没有。”
槐梦说矢口否认道,自己有这样说过吗?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