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梦说恍神而醒,海边已经是几近无人了……
“哗!——哗!——”
海浪声在奋然呼起,夜半正是它们狂舞乱起的时刻吧!
远远地遥着夜色的沉静,槐梦说抱起了身边的黑色木盒,起步朝海边走去。
披盖着夜幕的海水确实是格外地冰冷的,槐梦说被浸湿在海水里的双足立即就感到有越渐越冷的刺痛处了。
一步,一步的,水位淹没到槐梦说腹部的位置,她有些站不稳脚了,天色也好像更加暗沉了,因为她已经看不清楚正前方的状况,除了大片大片的流动水面。
任由海风和浪水侵袭着自己的身子,槐梦说打开了手中的黑色木盒,里面是一个被支离破碎的过往。
槐梦说伸手掠过季风情的骨灰,将其撒落入大海里。
她们曾相许,倘若谁先死去,另一人就将对方的骨灰撒入无人的大海里获得自由,缘于她们的前半生都同是活在父母的阴影下,没有自我可言的人。
槐梦说望着海水和灰烬之间相互深浅地融合着,重叠在水面上浮起出一阵阵晶莹闪烁的珠光异彩,那里面仿佛也映出了季风情的身影。
那片流光溢彩化作清明的木舟带着季风情一起离行渐远着,她随向波动的潮水,阵阵远去了。
“别……别走……”海浪的高声,早已经淹没了她哽咽不止的抽泣声。
槐梦说伸出手,再多的低诉,却什么也抓不住的眼前,触摸不到的画面中也始终寻不到她想要留下的一片微薄残缺。
“别……”她茫然地望着水面,海水的流动使她已站不稳的身子忍不住地左右晃动着,殊不知海水已经开始涨潮了,“别走……咳、咳……”
海浪拍打过槐梦说的嘴脸,其口中不清不楚的言语被身前猛烈拍打起的海水阻挌住了,她的腿脚早在不知不觉中跟随了激动的水流前进着,向往了更深的大海中央,移动而去。
“咳、咳……别……别走……呜呜……”喉咙里呛杂着海水,她一路的跌跌撞撞淌着急迫的海水走向深海里,那片若隐若现的浮光沫影却飘荡在海面上与她的距离越渐越远着,槐梦说的脚下已经踩空了几步,踏不到底了!
槐梦说闭上了双眼,她放任了无力的四肢,不去作出任何的挣扎,失去呼吸的痛并不可怕的,一切都会随之深沉大海的。
静静地永眠于海中,一直陪着她,她和她都不再寂寞,就这样吧。
深海中,那耀眼的光芒!
——是戒指?
不是戒指,是有着更温暖的感觉,是一双发着光亮的手啊。
是谁的手呢,紧握住了她的手,一种柔软的触感,是地狱的魔鬼来接她了吗?
又是谁的哭声呢,在这个时候涌入到了槐梦说的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要欺负我……呜呜……”
季风情全身脏兮兮地跑到操场的角落里寻找槐梦说诉苦一番。
躺在台阶上的槐梦说,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眼,“活该。”
“怎么连你也这样对我?”季风情红着眼眶揪向她。
“我也想知道学校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她们偏偏就喜欢找你的麻烦呢?”槐梦说翻着眼皮不屑道。
“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也不认识她们呀。”季风情委屈地辩解着。
“谁知道呢,也许是你做了什么缺德事儿,又不自觉。”槐梦说闭上眼睛打盹起来。
“我真的没有啊。”季风情胆怯地想,槐梦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学校的大姐头觉得她不是善男信女都没有去找过她的麻烦,“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和他们谈判一下,她们要我今天放学去后山区等她们?”
“不要,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槐梦说一口拒绝道。
“可是,我好怕啊。”季风情见槐梦说背过身去,不再搭理自己,只好闭嘴了。
槐梦说扭头看着季风情一个人走去操场旁的清洗槽,默默地清理掉身上的污渍,冷哼一声。
到了晚上。
季风情畏畏缩缩地单独一人来到学校的后山区里,有几个女生已经在等着她了。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让我们来先等你。”一见到季风情露面,几个女生就全轰了过来。
“我一放学就跑过来了。”季风情解释道,不服气地小声嘟哝了一句,“你们都没有按时上课,当然能比我走得早了。”
“你在那里嘀咕些什么啊!”有个女生一把将季风情推倒在地。
“啊!”季风情吃痛地叫出声。
“喊那么大声干嘛,我还没用力呢!你说,你上次撞到阿姐的事情,怎么个算法?”对方摆出一副受不了她娇气的德性。
“那次明明是你先动手推我,我才不小心撞到她的。”季风情揉着发疼的臀部说道。
“你撞到人还有理了?”
就在季风情马上要被打脸的时候,落下的手被人截挡住了,是一直跟在季风情身后的槐梦说!
槐梦说松开了对方的手,带着力道往后推了一把,那个女生就和季风情一样跌坐到了地上,站在她们中间的高个子女生不动声色地瞧着槐梦说。
“你来这里抓小鸟?”槐梦说把季风情扶起后,问了她一句。
“你是谁啊!”众人听了,人人脑门上都打了一个大问号。
槐梦说不理睬旁边问话的女生,把季风情拉到那个带头阿姐面前,一手按下季风情的脑袋,“不是说你撞到人了吗,还不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对不起。”季风情含糊地应声出一句,
“大声一点儿。”槐梦说在旁边听了,说道。
“对不起!”季风情大声地重复说道。
“用点感情。”槐梦说悠哉地挑剔出毛病。
“对不起!”季风情僵硬地咧开嘴角。
“加点激情。”槐梦说又加一句。
“对不起!!”季风情满腔热血地扯着嗓子,响亮的大喊道!
“噗哈哈!——”在场的其他女生看见了季风情出糗的样子,忍不住都个个喷笑出来。
槐梦说转身看向那个头头,微笑说道,“那么,算了吧。”
她没发话,边上刚才被槐梦说推倒在地的女生突然地作势猛扑过来。
“你急着要这把刀送给我,是想让我刮花你的脸?”槐梦说犀利地抓住她握着小刀的手,一个快速反手,就把小刀对向了她自己。
“你敢!”对方虚张声势地问道。
“为什么不敢?”槐梦说把刀尖移近她的脸皮上,说道,“我在这里抓小鸟,你们一帮人过来抢劫我,我出于正当防卫才作出反击的,你说啊,以你们的品行走出去,外面的人会相信是谁比较可怜呢?既然你那么不相信的话,不如我们就试一试吧。”
“别!别!”对方被槐梦说吓到了。
“别什么啊,说不定我还能捞到点补偿什么的。”槐梦说想想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个时候,高个子的女生终于发话了。
“等一下。”
槐梦说看向那人,猜想她会发出什么指令来。
人家只是非常潇洒地甩了甩那短发前的几根刘海,说道,“你们走吧。”
槐梦说便松手放开那个在死命反抗却无效的女生,接着对高个女子礼貌地答谢一句,“谢谢。”
季风情连忙拽起地上的书包,跟在槐梦说的身后溜之大吉了。
回去的路上,季风情不知死活地对槐梦说调侃道,“某人不是说不会陪我去的吗,怎么后来又不放心地去找我了?”
槐梦说瞪她一眼,“我只是去抓小鸟的。”
季风情嘲笑道,“后山区连只麻雀也没有,哪儿来的小鸟啊?”
下一秒钟,季风情的脑门上冒出了一个大包。
“哎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