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看不到半点星尘。
一动不动得像个死尸般的槐梦说,她静静地平躺在海滩上,倾听着海浪的声音。
槐梦说的无神目光,凝聚在海岸里另一边的焦点,那个浮动的姿态形似季风情的身影,风姿摇曳着。
“你经常这样看着天空,看着海边,你究竟在看些什么呢?”杰克的出声使槐梦说被定格的心神回笼,远处的幻影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杰克,你有思念的人吗?”槐梦说转回头,不答反问。
同槐梦说一样姿势的杰克,听到她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没有,我也不会去思念一个抛弃掉我的人。”
“你是指你的母亲?”槐梦说曾听华夏克提起几句,杰克的母亲自一生下孩子,便抛下一切离开他们了,“你的语气里有愤怒,你恨她吗?”
“那种自私的女人,不应该遭人恨吗?”杰克闪避了槐梦说的问题。
“你恨她为了私慾离开你?”槐梦说向天空伸出了手掌,轻柔细弱地抚摸着眼前根本触碰不到的深深夜幕,“凡事都是有正反双面的,你被剥夺了母爱的部分,由加倍爱你的父亲身上一一的得到了,而你不是双样呵护下的娇宠便可以更加的独立自强,不用恨意的眼光去看待事情,你就会得到更多的。”
“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我的童年是有多么地不快乐。”杰克闷声说道。
“嗯,你说得对。”槐梦说放下了手臂,她没有反对杰克的话,她对他说道,“以前,我也希望过,在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时候,能否有一盏明灯出现,指引我一个正确的方向,不走错路,不做错事。”
“你小的时候,也过得很不开心吗?”杰克看向她,问道。
“有一点吧。”槐梦说淡笑道。
“那后来呢?”杰克看着她的笑容里,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语的东西。
“后来,我明白了,全世界就和生命的有始有终是一样的,不是重在拥有。”悲哀的,当槐梦说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她早已什么都无法拥有了。
“那是什么?”他总是听不懂她说的很多话语,但是他依然喜欢听槐梦说讲话就是了。
“你的答案,要你自己去寻找。”槐梦说想了一下,答道。
“我听不懂啦,你告诉我嘛。”杰克撒娇地说道。
槐梦说故作神秘地一笑,随即脱下自己的鞋子,慢步走进海边。
后方的杰克看着她走进海水里,他的拳头握紧了一下,身子摇摆不定,踌躇着是否要跟随她的脚步一同前往。
槐梦说仰起头,任由海风扑向自己,吹散她的思绪。
转过身,槐梦说微笑着对杰克张开双手,她飒爽地敞开了双臂,邀请他一起享受这阵清风飒爽的洗礼。
杰克的心灵产生了悸动,他也脱下自己的球鞋,迎面向她走去。
他握住槐梦说的手心,学着她的样子踢水,俩人轻踩着水面,浮打出片片的浪花。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远处传来一句喊声,是华夏克。
华夏克见到他们玩得高兴的气氛,便学着他们的样子,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和鞋袜,卷起长袖长裤,童趣地朝他们奔跑过去。
槐梦说观察到,当华夏克走近他们的时候,杰克把脸别到相反的方向了。
华夏克试图握起杰克的手,杰克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小手抽回,令华夏克好生失望。
槐梦说看到他的反应,觉得杰克的动作应该只是一个惯性反应,不是经过大脑思考后的行为,于是,她把杰克握着她的手移交到华夏克的手里,接着握起杰克的另一只手。
就在杰克惊愕之余,槐梦说和华夏克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一并高举手臂,一下子把杰克高高地拎了起来。
“哇!——”措手之下,引得杰克一记惊呼,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伴随着海风水花,也不在意各自一身已经湿溚溚的衣服,三个人欢笑地漫步于海边……
他们回到旅馆,华夏克把杰克抱回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他已经呼呼熟睡了。
“茶,可以吗?”华夏克走出房间,把干净的毛巾递给槐梦说,便到客厅里为她和自己泡上了两杯热茶。
“可以。”槐梦说接过毛巾,其实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差不多干了。
“说了可能你不相信,我今晚还是第一次和他相处得那么愉快,或者应该说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作为父亲我真是失礼了。”华夏克将茶杯递给她,房间里充满了浓郁的茶香。
“杰克已经八岁了,不是正应该去上学的年纪吗?”槐梦说淡淡一笑,问道。
“关于上学念书的问题,他一直很不愿意,也很不适应,我甚至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也得不到显著的解决方案。”每每身边的人提到这个问题,华夏克都是面露了难色。
“杰克的母亲呢,如果能联系到她的话,也许会对事情有所改善的。”槐梦说提议道。
“她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华夏克摇了摇头,他用否定的语气说道,待他看到槐梦说的表情后,华夏克又对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一名国际新闻记者,她的工作性质需要到全国各地奔走,加上她本身也是一个旅行爱好者,她永远都有无穷无尽的热情活力和狂野不羁,据我所知她的足迹已经遍布了大半个的地球,那正是我们相爱的原因,也恰是我们分离的原点。”
“可能,她只是没有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槐梦说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一定猜想不到的吧,我和她刚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一名战地记者,而我则是海陆战队的一员,这样的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听起来觉得很奇怪吧,呵呵,抱歉,我的交浅言深让你感到压力了吗?”华夏克淡然地说道。
“不会,有些话只方便和陌生人倾诉,我可以理解。”槐梦说安慰道,她饮下一口香茶。
“陌生人?不是哦,我可是已经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了。”华夏克真诚地对槐梦说讲道。
“我相信的。”槐梦说微笑着,她想起了一些什么,便对华夏克问道,“杰克的母亲,会弹吉他吗?”
“会的,她很擅长弹唱,听说以前学校里她还曾是发烧友,不过就我对音乐方面是不太了解的,怎么你会突然这样问?”华夏克奇怪着她的问题。
“因为我常看到杰克的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槐梦说记得第一次在海边见到杰克的时候,抱着一把老旧的吉他的杰克却还不会弹吉他。
“应该是他母亲的吉他,那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我记得原本是由我藏到储物室的,不知道是哪一天被杰克找了出来,之后就一直随他放在他的身边了。”华夏克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对他提议,帮他找一个音乐老师教他学吉他,但是被他拒绝了,大概他并不是对音乐有兴趣,只是想借着吉他的存在来挂念他的母亲吧,可事实上他又并没有真正地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眼。”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一面吗?”八年的时间吗?
“是的,没有,她离开后没有回来过,一次也没有。”华夏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那杰克有问过,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吗?”每次她在杰克的面前提起他母亲的事情,杰克都是一副又爱又恨的态度,想来这也是正常的吧?
“也从来没有过,起初我告诉他,他的母亲只是常年在国外工作的,在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问过她的事情了,但是他既然找到了她母亲的吉他,就应该已经看到过她以前的照片了,那些东西是全被我整理起来和吉他一起放在储物室的。”华夏克说完,落寞地干笑一声。
“杰克一直带着吉他,表示他是惦念着自己的母亲的,八岁的孩子也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槐梦说放下手中的茶杯,她对华夏克说道,“我觉得应该想办法联系一下他的母亲,安抚好他的心病,至少先劝说杰克去上学读书的事情,否则时间再拖长下去,会影响到他以后的人生。”
“嗯,你说得是对的,我明白的。”华夏克赞同着槐梦说的善言。
槐梦说离开后,华夏克无奈地哀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