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回到家中的原天城除去了一身的疲惫劳累,还有一种乏力的空无感。
他走上二楼卧室里,一上床就是身心纳喊的倒头欲睡,却又猛地张开了自己的双眼,一阵阵的不安感盘旋于原天城的心头上。
原天城竖起了身子来,他打开了电脑桌里的抽屉夹层,从里面找出一叠有着些许旧黄的十多张明信片,置于他的手中一一的翻阅着。
总共有十七张的明信片,这些都是原天城在美国念书的几年时期里,由身处异地的槐梦说每隔二、三个月左右所寄件到他就读的学校里面的。
虽然没有留下寄件人的相关信息或者任何一项的联系方式,但是每一张明信片上面的背景图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同风情且甚有特色的城市之著,以及在末尾落款着随信附带的一句简短手写的问候语。
这硬朗的笔迹,已经清晰地彰显出了其人的身份与名姓,原天城视为宝物的带在了身边,因为上面牵动着他的思念。
然而,原天城此刻正失神地望着自己手中所收到的最后一张明信片,标记的寄件日期显示为三个多月以前,至此便再无她的音讯了。
当初相约的四年之期,也早已经逾迟了整整的三天时间,她在哪里?
原天城轻抚着末端处的一行字体,除了相信她,除了继续等她,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多的选择吗?
咔——嗒——
这个声音是?
原天城快速地转回头去,他茫然地望着房门处,外面传来的是什么声音?
咔——嗒——
他聆听着耳边间一阵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原天城因过度的震惊而产生了几分的迟疑不定,会是她吗?
心里的碰撞声是一击高过了又一击的,他手中所持的十多张明信片全数地都撒落在了地面上,恍如隔世的原天城犹如是大梦初醒的一般,就立刻地冲向了楼下的大门处!
现在,站在防盗大门前的原天城没有着靠近猫眼孔的勇气和时间,因为他正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都集中在宛如千斤石重的一只门把上!
“咔嚓——”一记清脆的响声,门锁打开了。
大门的缓缓开启,伴随着一寸寸的角度偏移,使得潜藏在背后的迷底已经呼之欲出地揭晓了一张真实的面目!
此时的门外,正是伸出单手而轻抵在门板上的槐梦说,也是在同一时间下掀起了她的一双眉目,明亮了一湖清水的黑眸。
一瞬的对视之中,已经包含了太多的太多,两个人的眼神映出了彼此的身影,那一千多个日子的相隔相望,就如是转眼越过的烟云,淡淡的伴随着远风一路飘散而去了。
物是人非是人事,往事难忘忘是难,四年前的那一段短暂时光,美好得就像是一场梦幻虚影,最终破碎成了满地的零落瓦片。
如果说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伤痛,那么,为什么还会在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心仍是隐隐的作痛不已着,难道说这只是流走的时间还不够漫长而已吗?
槐梦说有些僵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方才,停步在大门前的她着实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手伸出来轻抵到这扇令人念忆的门板上,好像是借由着这样的动作就能被传达到某些对于过往的不舍。
“你——”简单的一声慰问,化成了一片的空白。
槐梦说轻启的唇瓣尚未发出一个完整的字音来,还来不及反应的她就已经被身前的原天城一手揽入了怀中,他的气息徐徐循循地环绕在了她的四周身处。
原天城感受着在自己怀中有些微微冰凉的这副身躯,她的身上似乎还沾染着一抹异国的陌路芬香,也让云里雾里的他仍是难以确切地分辨出眼前人的真假与否。
这一刻的拥抱,含有着非常复杂而无法一一理清的各种情愫,也许是有着几分名为家人的亲情互伴,也许是有着几分相对于原胤的缅怀感念,更也许是有着几分捉摸不透的蠢蠢欲动,甚至是也许发生了某一些会另人改变的也许,那也是说不定的。
“你好吗?”被拥于怀抱中的槐梦说对原天城出声轻问着,他是不是有一点的长高了呢?
“嗯。”原天城只是回应了简短的一个字语,他的修长双臂却是更加用力地把槐梦说给紧锁起来,那就像是他不这么做的话,在她的身上就会要长出一双白色的翅膀而远远地飞走了一样的。
“我回来了……”槐梦说望着在原天城胸前的细长颈线和棱角分明的深层锁骨,以及那一条至今仍是闪烁着璀璨银光的铂金长片,奔腾直上的黑龙吊坠依旧散发着引人入胜的狂野魅惑,倍感魂飞魄荡。
“嗯。”不变的一字回答正是诉尽了他的魂牵梦萦,原天城几乎是想要把槐梦说给亲手地揉进到自己的骨子里,唯有这样才能稍许地填满了那一丝斩不断的思念之意。
渐渐透不过气来的槐梦说强忍着她身上的疼痛四起,她感觉自己的一身骨头就快要被原天城的强力给粉碎化灰了。
原天城察觉到槐梦说的呼吸声变得厚重了起来,于是便意识到他的力气已经足以将她的小身板给直接拆卸掉并且重新地组装上一回了,他连忙松开了自己对她扣上的两道枷锁。
“行李就只有这些吗?”原天城对槐梦说问道,他伸手拎起了在她身旁的行李箱子,箱子面上有着略微明显的多处划痕与几道磨损,已经使用了很长的时间了吗?
“嗯,我身边没有带着太多的东西。”槐梦说答道,她跟在原天城的身后一同走进了屋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才真的发现他的身形已经更为强健得像一个风华正茂的成熟男子了。
“想喝点什么,茶可以吗?”原天城先是为她泡上了一杯热茶,好让奔波停步的槐梦说暖一暖身子。
“嗯,可以。”槐梦说应声道,她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两只手捧在手心里的暖热随着血液的流动,慢慢地传达到了她的心头上。
“累了吗,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原天城看槐梦说略有倦意的面容,料想在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是把她累坏了吧?
“不用的,我不累。”槐梦说摇摇头,她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四周摆设,与记忆中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之处,忍不住满是怀念的说道,“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在我回来之后,只是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屋子里的积尘,家里的所有物件都没有变动过。”原天城见眼前的她一身完好,而他提心吊胆的心绪也终于平定下来了。
“这样啊。”槐梦说看出了他眼底的焦虑,她比约定的日子晚了三天才回来,免不了让原天城为她担心了,“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平安回来了就好。”原天城细细地观察着槐梦说的五官轮廓,她原先的白皙肌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是由于近几年经常在外走动的关系吗?
原天城的一句话挑响了槐梦说的心弦,他变了,变得温和了,往日里的狂野不羁似乎已经蜕变了。
她别过脸去,不让他瞧出自己的失色神情,也是仅凭着这一句简单的安慰,槐梦说明白原天城已经有所成长了。
“为什么这样看看我,我变成丑八怪了吗?”槐梦说感受到原天城投来的直视目光,害她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是从外星球来的,于是便不解地对他问道。
“不是,无论外表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你。”原天城见她身上的衣装仍旧是以黑色的简约为主,他想起自以前开始槐梦说就是只钟情于黑色系,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是吗?”槐梦说不禁痴痴地对望着原天城的双眸,漂亮的双眼皮里隐隐地加深了一层眼纹,显得本就会放电的一双眼睛是更加的迷人了。
“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有着千言万语想要一诉衷肠却紧张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原天城可以看得出来,面前的槐梦说比四年之前更加纤瘦了,以前的她是身材匀称有型,现在的她是瘦得连颈边的锁骨也深陷进去了。
“……我也是。”他说话时的嗓音富含着低沉有力的磁性感,能令人的心扉间滑过一波一波的酥麻,引得槐梦说有一种心房被敲击的感觉。
“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原天城微笑了一下,倒也感觉到她整个人的状态确实是比以前精神多了,不再有一团随时会下着阴雨的暗云笼罩在她的身边了。
“……嗯。”槐梦说淡笑着点点头,眼底下静悄悄地泛起了一丝雾水,她总以为自己不会轻易落泪的。
原天城见她转过了脸颊,便更是肆无忌惮地窥视着槐梦说的一颦一笑,目不转睛地尽享着眼前这张盼望已久的容颜,时常会在不眠的夜晚里翻腾而出,将他尽数地吞没于思念的深海里。
他发现她的眼神有所转化了,少了一丝冰寒,多了一卷明朗,可想而知她的思想也随着她的阅历增加而逐步的扩展了,这样的槐梦说,她的眼里是否还会留有着比她小上了整整十岁的他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