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再随便到我家来的,我不想造成什么误会。”原天城望着路边的街灯,一边思量着方才槐梦说的表情,对身旁的姚非烟说道。
“哎哟,看你把她宝贝得像个珍禽异兽似的,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姚非烟哼一声道,虽说她求之不得地想把两个人的关系搞上点暧昧,偏偏就如不了愿。
“你吃她?就凭你这种直来直往的娃娃个性?反倒是让我担心起来,可别换成是你被她生吞活剥了才好!”原天城笑道,这一句玩笑话倒也不完全是假的。
“哈哈!你终于承认了吧,那个老女人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姚非烟大声地叫嚷着,在她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第一回见到槐梦说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感到全身发毛了,那一种感觉并不是单单的恐惧,而是厌恶,令人厌恶到汗毛竖起的地步,就像是见到一块正在腐烂的肉瘤一样,肉瘤的本身并不是很可怕的,但是会恶心地让你连连作呕到了全身都不舒服的难受至极,就是这种感觉!
“别在我面前这么说她,而且她一点也不老,她看起来比平常二十几岁的女人还要年轻得多了。”原天城实事求是地说道,他脑中想起了槐梦说的身影,还有她白净的肌肤。
“好啦好啦,把你的多情多意全收起来吧,少在我这个可怜的伤心人面前再显摆了!”姚非烟满是酸溜地对着他嚷嚷道,有谁会晓得她在寂夜下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呢?
“怪物吗?是不是怪物都无所谓,是妖魔是鬼魅也毫无关系,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行了。”原天城低声道,从远久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并不会好走的,但是他甘愿。
“看来,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望着原天城眼中的一番深情却不是为了自己,姚非烟倍感凄凉地轻诉了一声,她的心在痛着却也同样的不能说出口来,否则就连朋友的位置也会随之而去了。
“你说什么?”原天城回头看向姚非烟问道,他没有听清楚她嘴里含糊的几句嘀咕,这个丫头自高中认识她起就没有几个能真心聊天的朋友,难免的脾气也就有些孤高傲慢了,虽说他自己也是好不了多少。
“没什么,我只是说想快点找一家咖啡馆来谈一谈关于新书发行的企划案,我都快要被那帮家伙给折腾得想跳楼了!”姚非烟一想起工作上的各种麻烦就是一肚子的不爽不快了,她伸出双手来佯装着摩拳擦掌地说道。
“其实,这也是我想出来和你谈的原因,听说关于新书发行的事情可能会无期限的推迟了。”谈到工作上的事情,原天城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了……
他,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吗?
留在客厅里的槐梦说没有什么睡意,她找了几部恐怖片看看,不想接二连三的惊悚画面都入不了她的眼,不是她越看越有精神,而是她的注意力根本没有集中到电影的剧情里。
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槐梦说,又一次的瞄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已经这么晚了,原天城还是没有回来,他们两个人的离去身影仿佛在她的眼中伴随着一抹难掩的隐喻在暗示着些什么?
“咔嚓——”一记声响随着大门锁孔中的钻动而打开了。
是原天城回来了!槐梦说赶忙转回头,装作了对电影里的情节十分聚精会神的样子,做贼心虚的她没敢吭出一声来。
“大晚上的你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血腥的恐怖片,还真是够有情调的?”原天城开着玩笑地说道,进门后的他见槐梦说正在专注的电视屏幕,倒是对她的古怪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怎么还不休息呢,明天不是还要上班的吗?”
“没关系,就快看完了,你先去睡吧。”槐梦说随口的回了一句,见原天城没有走上楼去,反而是坐到了沙发旁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的样子。
“既然你还不想睡的话就顺便聊两句关于姚非烟的事情吧,以前她是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是我的朋友兼同事,虽然不是在同一个部门里工作的,你对她应该还是有点印象的吧?”原天城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着向槐梦说解释一下了,正好回来之后她也还没有睡下,他便对她说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刚开始的时候,我在学校里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她,自小就没有双亲的姚非烟有着孤僻又倔强的性格而常常的惹人欺负,那样的她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没有双亲?”槐梦说看向一旁的原天城,她想起他也是个自出生起就失去母亲的孩子,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特别的关心姚非烟吗?
“嗯,我也只听姚非烟提过一次,说是在她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过世了,她的母亲也跟别人走了,之后就一直跟着她的爷爷生活在一起,但是年龄的代沟太大没有办法顺畅的交流,而且平日里的工作又很忙,所以与亲人之间的沟通也是非常少的。”原天城说到这里,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往事,小时候的他也是这般的孤独和弱小,“由于同病相怜的关系,就让我忍不住的想要多帮她一些,感觉就像是弥补了孩童时期的自己一样。”
“那孩子,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你很用心的,如果能够有发展的话就好好的把握住吧,如果不是,那么越深的伤口就会越痛,想要愈合也就越困难了。”槐梦说具有深意的说出一句,目光重新落回到电视的屏幕上面。
“我明白的,其实在高中的时候她就屡次向我表白过,我也明确的拒绝了,我和她的关系只会是永远的朋友,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原天城说道,假设姚非烟碰到了什么困难,作为朋友的他会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仅是如此。
“是吗?”只怕对方不会这么想吧?槐梦说思及每一回姚非烟在她面前的挑衅模样,但是以她的立场也不方便再多说些什么了。
“那你呢,我听姚非烟说好像行时书店的店长对你很有好感的,甚至说还想要和你认真交往之类的事情,是真的吗?”原天城也望向了电视屏幕,没有正面的直视槐梦说的表情,也借此隐藏住自己眼中的连番律动。
“有想过。”槐梦说诚实的回答道,一个人的真心当然值得拥有同样真心的对待,当时的她确实在心里有认真考虑过店长的心意。
“是吗?”原天城木讷的应了一声,前一秒为她的动摇感到失望,后一秒他侥幸地认为在她口中有想过的意思就是还没有作出决定来吧?
“就是因为有想过,才知道这是更不可能的,虽然没有当场的亲口说出来,但是对方应该已经会意了,况且像我这种人还是别把厄运带给人家了,免得又害人害己的制造灾祸了。”槐梦说轻笑一声说道,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此刻的原天城只是静静的看着电视画面,他没有适时地说出一些安慰的话语去反驳槐梦说的消极念头,这样一来的她自然也就不容易对外面的其他人产生悸动了。
在这个时候,电视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形怪物,可面前的槐梦说和原天城两个人谁都没有被吓出半点的反应来,也不知道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过完这个月底之后,我就会空闲一点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兜风?”原天城冒出一句来,他的心思并不在屏幕里的鬼怪身上。
“你是说在附近走一走吗?”槐梦说笑问道,对于他们两个人在半夜里如此平静的看着恐怖片难免觉得有点趣味感,难道是他们活得太现实而缺乏想象力吗?
“不是,我是指到时候我们开车出去看夜景吧。”原天城隐约地探出了她眼中的玩味,他莫名的也感到了没来由的笑意,好像只要有她在,什么事情都会变成有趣起来了。
“开车?你已经有驾照了吗?”槐梦说记得没错的话,她在走的时候确实有把家里的各个钥匙都留下了,当然也包括了曾许诺过给原天城的车钥匙。
“现在已经有了,不过在之前学考的时候,由于平时要上班的关系就只能在双休日里去学的,幸好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倒也一次通过了。”原天城自是不会告诉槐梦说的一点,之所以他会学得特别上心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一想到可以开车载着她一起出去兜风观景就能令他愉悦极了。
“考一次就通过了?挺厉害的嘛!”槐梦说笑赞一声,她想起了些什么,便对他接着问道,“说起来,原胤的车应该停放在车库里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了,车子没有问题吗?”
“当然会有的,其实在我回来以后,我刚进屋时就看到你早已经把门、车钥匙都放在客厅里了,我也问了物业那边有说你把每年的房屋管理费用、车位费用等等都已经设定为银行自动转账了,后来等到我的工作有了落实之后就在准备着去考驾照了,一直到驾照入手,我就去把车子办理了年审和保险之类的手续,然后拖到修车厂里做了一个全面的修检,机油啊、离合器啊换了一大堆的,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原天城尽可能的把那些繁琐的事情说得简便些,何况琐事也都已经过去了,自然不必再多舌噪什么了。
“原天城,你很急着用车吗?”他看似噼里啪啦的闲话却被槐梦说给一字一语地听进了耳朵里去,她觉得事情实际操办起来根本不会相同于原天城满口的轻巧语气。
“也算不上是很急的,在平常上班的时候,坐地铁到出版社也是挺方便的。”原天城答出口后才意识到她这句问话的用意,他随即就改口了,说道,“不过嘛,毕竟我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了,出行方面总是要有一辆车才比较方便的,而且介于工作性质的关系,我也要经常出入出版社和印刷厂以及拜访各个作家的家里,所以说考驾照是个必然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这么拼命呢?明明可以慢一点做的事情,却非要硬挤在短时间里做完的话,这样不是会很累的吗?”槐梦说的视线又回到了电视的屏幕上,她不用想就知道他一个人刚回国就在找着工作进行岗位实习又要独自生活,还得挤着时间去考驾照的话,岂不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累吗?我倒是不怎么觉得,有事做总比没事做来的生活充实多了。”他说的是实话,虽然完全不累肯定是骗人的,但是累得非常满足,原天城掩着心里的小怀期待而看向她问道,“所以,想去吗?”
“……嗯,我想去。”槐梦说答道,她真的想去。
槐梦说不禁想起了姚非烟对她说过的那些表面上看似是没有理由的埋怨声,原天城的快速成熟的背后,确实是需要由一点一滴的付出而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