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缺乏母爱,才会怀着恋母情节地选择了一个老女人的?”姚非烟轻笑道,虽说他们两个人并不是孤儿,但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内心里对于家庭温暖都是同样的空洞着。
“恋母情节?或许确实是有一些的吧,她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亲情所在的人。”原天城感念着心里的这个女人,他和他的父亲自小就十分疏离,他一直都不懂得所谓的亲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模糊东西,只有她给了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换言之,要是我像她一样的比你早出生个十年,你就会选择我了吗?”姚非烟开玩笑的说道,通常会说出这种假设的人都只是盼望着一个自我安慰的幻想罢了。
“要是你真的早出生个十年的话,那我们就不会认识了,也就不会读同一所高中,更遑论是现在的一起喝酒了?”原天城转了一个弯子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他不想给姚非烟一个假象的希望种子。
“哈哈哈,说得也是,那我还是别太早出生了吧,不然连个喝酒谈心的人都没了的话,上天也太委屈我了吧。”姚非烟夸张的笑出一声来,她就知道他不会给她的,哪怕是一点点的小小机会。
“人啊,总是寂寞的,而我的寂寞,唯独是她才能够为我排解。”原天城提起手中的威士忌酒杯,轻啄了一口,脑中想起了槐梦说的异常举动,他转向姚非烟说道,“正好,我也想问你,你是不是有对她说过什么了?”
“她?说什么了?”姚非烟明知故问地说道,不过他不应该会为了这种小事来找她才对的,除非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脆弱多了,“你会这么问我的话,看样子你们的平稳关系,已经变得不平衡了?”原天城的眼角里看到身后有一个美女绕过他的另一边走来,假设今晚没有了身旁的姚非烟为伴,早就会有接二连三的女人对他蜂拥而至了,事实就是年轻的他有着一副帅气俊逸的外表,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姚非烟无疑是比原天城早了一百步的就察觉到女人天性的敌意了,她举起酒杯故意地向他的杯子边轻敲了一下,然后更是示威般的丢给了对面那位美女一个炫耀的眼神,美女的败下阵来也感到十分扫兴地转移目标了。
“破坏平衡的结果,不是突破迎新,就是走向毁灭。”原天城斜起了一个嘴角,酒水灌入他的口中自喉间涌下,对于方才上演的一小段插曲压根儿就没能进他的眼里。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有推动才有前进嘛,说不准你就可以借此而顺利的开花结果了。”姚非烟说着,她对原天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家伙总是把她当作了现成的免费挡箭牌,只可惜的是她现在也只剩下这种卑小的作用了。
“别再有下一次,我不想少了一个重要的朋友。”原天城言有所指地说道,他知道姚非烟需要的是让伤口愈合的一点时间。
“……好好好!你这个薄情的家伙就不能对别人多出一点点的宽容?还是说你把你的柔情似水全都留在家里忘记带出来了吗?”姚非烟一声苦笑,杯中的倒影也失了颜色。
“原本以为,只要能这样维持现状就够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有所变化了。”原天城饮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他的语中流露出一股惆怅与决断,缠绕在他的心头上的身影是隐隐的若即若离……
从行时书店的内部员工室里走出来的姚非烟,看着书架旁边正在忙碌着的槐梦说,除了心底的嫉妒和恨意之外,真的很羡慕她。
“果然啊,一碰到你就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的!”一个怨气满腹的声音,在槐梦说的后方响起来了。
“嗯?”正在行时书店里整理着货架上每一层书籍的槐梦说,她感到困惑的闻声望去,倒也猜出是谁的声音了,说道,“姚小姐,就算我和你说在上班时间里不允许和客人聊天的,你也照样不会听进去的吧?”
“前提的是,我并不是客人。”姚非烟把手里抱着的一个纸板箱子硬是塞到了站在书架旁的槐梦说手上,吩咐道,“把这个箱子搬到外面的车上去,还不快走!”
“这个箱子份量挺沉的,里面全是书吗?”这也算是她的份内事?好吧,槐梦说把手上的纸板箱捧稳了些,跟在姚非烟的身后走向外头去。
“要不是书,你觉得还能是什么?”姚非烟没好气的冒出口,她就是看这个女人很不顺眼,她一边上下的打量着身旁的槐梦说,一边挑肥拣瘦的说道,“听店长说,你拒绝他了?不过就是个稍有姿色的老女人罢了,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妈级别还妄想要高抬身价!”
“车停在哪里的?”槐梦说环视了周围一圈都没有找着半辆车子,她便对旁边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的姚非烟问着。
“五分钟之内赶到,你催什么催啊?”姚非烟对她的毫无自知之名而感到可笑,反正现在捧着一个少说十多斤重的箱子的人又不是她自己,巴不得想让槐梦说多站一分钟是累一分钟,她一口悠哉的说道,“你以为你这次错过了行时书店的店长那种有房有车的优质男,下一回还能上哪儿去找个更好条件的男人来?真是做梦!”
“这个选择,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槐梦说说道,看着大街上的空无一物,也不知道手中抱着的沉重纸板箱还得撑上多久。
“我今天下午还要回公司一趟,所以在这个周末吧,就我们两个人出来聊一下,如何?”姚非烟听到她的答话似乎意有所指着,使她想起了原天城在前几日里借酒消愁的模样,于是便口吻一改对槐梦说提议道。
“可以。”槐梦说看了她一眼,便应允了,其对姚非烟每次的话中有话也有着一丝的疑问。
“可以?”姚非烟感到意外了,她竟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叭叭!——叭叭!——”这时,一阵喇叭声响起,在不远处驰来了一辆黑色的计程车停靠在这两个女人的面前。
缓缓驰来的计程车上,驾驶座里坐着的是一个面色严峻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张较为生硬的脸孔,看起来这个人平日里似是少有言笑。
“咳咳,姚非烟,你让我来搬什么东西?得稍微快点儿,这里不能停车的!”车里的司机东张西望着对姚非烟说道,然后才下车去把后备箱给打开了。
“爷爷,你前阵子的感冒到现在还没有好吗?早知道你咳嗽得这么厉害,我就不找你过来了!”姚非烟问道,顺手给槐梦说挥了挥手势,意思让她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里头。
爷爷?姚非烟的爷爷吗?槐梦说走到了车身后去,将纸板箱放进车子后备箱里的同时,对方又接连的干咳了几声,惹得槐梦说对他瞧了一眼。
那是一个年近五六旬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和胡渣子里都已经夹杂着参差不齐的灰白须鬓,看似消瘦的身形却可以从一双粗糙的手掌上得知他是一个耐于劳力的人。
乍然之下,两个人无意中的对测了一眼,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了一阵厌恶,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在同一个牢房里关住的两个不同刑罚的罪犯一样。
一放下手中的纸板箱后,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中年男人的眼中深沉,槐梦说没有多搭几句闲话的便回到行时书店里继续做她的工作去了。
当然了,在场的姚非烟也没有半点想同槐梦说打上一声离去招呼的客气态度,本来就是恨不得把她给直接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一了百了的来得省事多了。
上车之后,姚非烟就只顾盯着她的手机屏幕,察看着自己的备忘录和接下去的工作行程,对身旁作为免费司机的姚卓中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刚才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到过她?”开着车的姚卓中,在闲暇之余对副驾驶座上的姚非烟开口问道。
“行时书店的小店员一个。”低着头的姚非烟,她看也没看他一眼的随口答道,光是想到槐梦说这三个字就有够她的心情坏上一整天了。
“就这样吗?”姚卓中狐疑的重复了一句问道,好像那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似的。
“不然你想怎么样?为什么要问起她,你对她有兴趣?”姚非烟把眼光从手机屏幕上转移到正在开车的姚卓中身上,不知他怎么会提起才今天第一次见到的女人,难道槐梦说已经有姿有色到了这种人见人贪的地步了?
“咳咳,没有的事情,也不想想我都一把年纪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的眼神总是让人很不舒服!”姚卓中说道,接着就呛了一嘴老奸巨猾的口气看向姚非烟,“而且你们两个人的气氛也看起来怪调得很,我就猜想着女人之间的战争无非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已。”
“别开玩笑了!像槐梦说那种女人除了靠一张皮囊之外,她还能有什么高招啊!”被点到痛处的姚非烟忍不住地对槐梦说咒骂道,要是口水有用的话,不毒死她,也要活活的淹死她了。
“槐?你说她姓槐!——”驾驶座上的姚卓中失神了一下,手中紧握住方向盘的力道变得忽大忽小的了。
当看到正前方将要逼近的车辆时,姚卓中随即就猛地踩了一记刹车,像是突然发现在前方的道路上暗藏着一颗地雷似的!
在他们后方车辆里的司机正隔着玻璃窗户冲着姚卓中怒骂了几句,幸好车里的两个人都有系着安全带,而且车子的前后相隔的距离比较安全,才避免了一声意外的发生。
“爷爷!你怎么了啊!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姚非烟被他吓了一大跳,她疑惑地望着姚卓中的惊恐表情,问道,“你没见她的工作证上不是已经有标明的吗?难不成她是你以前的老情人!”
“当然不是!姓槐吗?这个姓现在应该已经很少见了。”姚卓中重新发动起了车子的引擎,他的嘴里却就像是中邪了一样,仍是句句声声的没完没了着。
“爷爷,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吗!这世上有几十亿的人活着,各种各样的姓氏都多得千奇百怪的数不胜数,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姚非烟不满地大叫着,差一点就为了槐梦说赔上了自己的小命,那她也太冤了吧!
“槐……”看着前方的姚卓中依然在他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字眼,仿佛在这一个字的背后,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