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卢卡斯大教堂的房檐上,光线呈现出某种奇特的视角让这栋古老的建筑陷入重重阴影。道路上的行人很小心的躲开那扇永远敞开着的大门,这是一座教堂却从未有人在其中做到祷告。
人们期盼希望来临却又惧怕死亡,在这个只为死亡而存在的地方也难怪那么些人会心存惧意。
艾尔扎克在侧室里张开眼睛,许多人说他那黑色的瞳孔就好像宝石那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耀。事实或许正是如此,只是太多人仅仅能够记得的只有死亡前那一刹那刻骨的恐惧却已经无暇再去欣赏带来死亡者的眼眸究竟是否迷人。
两年,对于暗杀者而言这个时间很短暂。他们喜欢享受那一霎那的快感,却从不会在乎在那之前等待的时间究竟会多么漫长。但那个瞬间究竟何时到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让所有人无从答起。
一阵平缓的步伐声忽然想起,泽拉斯走到了侧室的门前。他低头略一思索,缓声道:“苏尔达公爵已经取得了前往欧比斯的资格,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已经阻止不了法兰的行动了。”房间里传来了艾尔扎克沉闷的声音,“南部之行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您所期盼的剧情很可能不会发生。”
“你好像很欣赏那个小子。”泽拉斯面无表情的说道,“诺尔斯汀确实是一个劲敌,不过你已经形容过战斗的过程。强横的身体未必就是决胜的关键,诺尔斯汀是一位大贤者,在很久以前我和他有过一次战斗。”
“这个故事我早就听过了。强大其实是一种制衡,当魔法与武技都达到了临界点的时候,战斗的选择往往成为了最令人头疼的问题。诺尔斯汀其实没有做错,他选择用自己最强横的一面去羞辱对手,但他选错了对象。阿瑞斯或许不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但他的睿智和判断却超越了我们所有人。”
“从南部回来后你总是对他赞不绝口。”泽拉斯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悦,“你好像忘记了我们的使命,冥王已经成功获得了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利,现在没有人能够让他露出哪怕一点破绽。当年达普拉家族与雷恩的约定还未完成,我们有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无论怎样你都必须让阿瑞斯发动第二场亡灵战役,让冥王露出他的破绽,否则…”
“否则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雷恩担心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没错,皇室的确都在冥皇的控制之下,但他同样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整个亚西斯艾都在和平中发展。退一步来说,就算神话战争会重新开启,如果我们杀死了冥王,那又有谁来对抗其他的神明?爷爷,从很久之前开始您就没对我说实话,达普拉家族根本不惧怕乱世,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想做什么?”
房门忽然间被打开,艾尔扎克站在门口神色严肃。
“这是您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泽拉斯的眉宇间隐隐有了一些怒意。
“对不起。”艾尔扎克低着头说道,“但是亚西斯艾皇室已经拒绝了达普拉家族前往欧比斯的要求,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接近冥皇,更谈不上对他不利了。”
“你知道我今天的来意吗?”泽拉斯沉声道。艾尔扎克并不言语,他知道爷爷发怒时会有多么可怕,更何况现在整个达普拉世家都是泽拉斯一个人说的算,他之所以能够受到重视也仅仅是因为天赋的原因。相比之下他的父亲就悲惨了许多,听说这些日子已经被发配到了极远的地方去处理那些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物。
“去做一件事,雷恩的托付的人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死去,更何况从你的形容来看那个阿瑞斯应该是故意选择假死来逃避一些事情。这没关系,我们并非一定要利用他做些什么,但只要去了欧比斯就算他不想走上那条道路也是身不由己了。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两年的蛰伏他也应该要苏醒了才对,现在开始我要你全天监视他的动向,再没有把他送上天空之城前,永远不要回这里了。”
艾尔扎克的心一沉,“爷爷的意思是要我和他一起上天空之城吗?”
“没错,法兰皇帝所谓的选择最优秀的人去往最神圣的地方,帕米思学院一直都在向欧比斯偷偷输送那些年轻的强者。你的身份在达普拉家族里都是一个秘密,那个阿瑞斯也同样如此。”
话已至此,泽拉斯的意思其实已经不言而喻。艾尔扎克眉头紧皱,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妥,每次爷爷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眉头紧锁,问道:“阿瑞斯假死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又怎么能带他上欧比斯?”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把自己当成达普拉家族的人了。”泽拉斯冷笑了一声,“反正你也不喜欢这里,这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你最后的一个使命,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约束于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那个天天在照顾阿瑞斯的女孩随时都会遇到生命危险。影贼那边送来的消息,那个反叛组织‘噬日’现在已经悄悄潜入了卡陆尼,而他们的目的除了反叛之外还想要获得的是雷恩高塔里的密宝,你想想他们的首要目标会是谁?”
“是你安排的?!”
“你说呐?”
泽拉斯的眼睛忽然间眯成了一条缝。
…
次日一早,苏米拉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她总觉得客厅里有些奇怪的声音,这让她心中陡然有了一种隐约却又巨大的喜感。
这女孩毫不顾忌的穿着睡衣以及带着乱糟糟的长发就从卧室冲了出来,当她跑到客厅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桌前喝着咖啡。
艾尔扎克一愣,他的印象里苏米拉是一个端庄的,圣洁的女孩。
不过久未相见,总不能一见面就批判别人的不是。
他小押了口咖啡,轻声说道:“好久不见,看起来你发育的不错。”
苏米拉低头一看,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头也不回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待到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才重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来这里干嘛?”
这话语里充满了不爽的意味,完全没有一点好客的感觉。
“你好像很讨厌我。”艾尔扎克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看望你的。”
“一声不响的跑进人家家里那也叫好心好意吗。”苏米拉不爽的看着他,“那时候你去哪了,也是一声不响的就走了。难道你们这群人就是喜欢这样偷偷摸摸做事的吗?”
“当时…当时情况不太一样。”艾尔扎克有些尴尬,“南部地区的事情不宜张扬,好在巴布洛也不想把功劳平分给别人,你看阿瑞斯死去时他的态度你应该就明白了。我若是留着不走很可能会被他反咬一口,毕竟达普拉家族的人并没有那么遭人待见。”
苏米拉细想了一下,他总觉得艾尔扎克这些话是一个借口可又找不出什么破绽。约翰好像也提起过类似的事情,说是在高塔里的时候巴布洛似乎有过一些想要杀死他的念头,不过摄于艾尔扎克的实力以及阿瑞斯那时才刚死,也不想下手的这么决绝。事后听说法兰皇帝因为这件事确实对于巴布洛进行了极大的封赏,甚至于破格授予了他伯爵的爵位。从这一点上来看,还真的让人有些唏嘘。
原本巴布洛就是因为在朝里完全不得势才会放弃争夺宫廷魔法师而建造了佣兵团,没想到这一次的封赏他却又是那样乐于接受。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不过对于苏米拉而言对于巴布洛的看法却是一落千丈的。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她呶呶嘴,算是对于艾尔扎克擅自闯入的行为不予追究了。
“我和爷爷吵架了。”艾尔扎克拱了拱肩,“所以就跑了出来,反正也没地方住就想来你这里先住下来。你看朋友一场的,是不是应该欢迎?”
“离家出走?”苏米拉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见过暗杀者会像小孩那样耍无赖的吗?虽然艾尔扎克的年纪并不大就是了,“那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唔…算是吧。”他点了点头,“毕竟我也是达普拉家族的人,想要找你也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且听说你正在考炼金师执照…那玩意可是很不好搞的,我想这件事上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你会炼金术?”
苏米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有什么难的,暗杀者又不是只会杀人。我们要学的东西可比你这个祭司多多了,否则怎么伪装自己的身份?”艾尔扎克理所当然的说着,随后站了起来信步朝着不远处的桌子走去,把那些堆放在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摆弄了一番,然后弄出了一小管黄色的试剂。
“曼陀罗试剂。”他微笑着说道,“要是我现在把这玩意杂碎的话,那你可就会立即全身麻痹随我摆布了。”
“随你摆布?!”苏米拉愤愤然的看着他。
“开个玩笑。”艾尔扎克拱了拱肩,“我可不希望某人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骨矛把我扎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