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的不快,高个儿少女活泼一些,遇到有台阶的地方,一步就是两级,脚步轻盈。
走到水池的栈道上,两个人停了下来同时往水中看,沈如诗渐渐听清二人的说话。
“……如若姐姐不想入宫,妹妹倒想去那宫中见识一番!只要姐姐有了决心,我二人去求爹爹,他定是能改变主意!”高个儿少女的声音清脆宛转。
听到这句话,沈如诗明白二人身份,小个子的是沈家大小姐陌玉,另一个自然是二小姐杜若。
陌玉樱唇微启,半晌却没吐出一个字,而是轻轻的摇摇头。
“这点儿事姐姐都怯了,将来如何在宫中立足?我知姐姐心中另有所属,我愿成全姐姐,这样不好吗?”
陌玉满脸忧色,转过身背靠栏杆,轻声说道:“胡说,我哪里来的意中人……”
“姐姐便是如此,连意中人都不敢承认,优柔寡断,刚刚还应承的好,现真要做,却又迟疑,明明我更适合进宫,真不知爹爹为何硬要你去!”杜若并不顾尊卑长幼,言辞犀利地训斥长姐。
反而陌玉像听不到一般,低头抓着腰间宫绦垂下的绳结,用手指绕着圈。
看到依旧迟疑不定的陌玉,杜若心中突然生了愤懑,感觉血冲上额头,气不打一处来。
她后退一步,挥起右手死死抓牢陌玉脖子上的项圈,狠狠地扯了下来。
“懦夫不配戴我的东西,还来!”杜若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自己被人欺侮一般。
陌玉本就单薄,这样突然地拉扯,竟一时失了重心,身子向栏杆后倒去。
杜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她撇掉项圈向前伸出手,想要拉住陌玉的衣服,却没来得及触碰到衣角,人已经落入水中。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杜若吓傻了,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僵住了。
“是不是有什么动静?”站在亭子外看守的家丁环顾四周,问另外一个家丁。
沈如诗目睹了全部过程,她站起来伸个懒腰,问面前的两个看守说:“你俩会水吗?”
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点点头,如实作答。
“哦……”她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曼声说道:“你们家大小姐快要淹死了!”
“救人啊!快救人!”杜若回过神来,一边喊一边向栈道下跑去,双脚不小心踩住裙摆“扑通!”摔倒在地。
她顾不上疼痛,双手撑地,努力坐起来,此时她看到从亭子上下来的两个家丁。
她费力的伸出手指,指着水池的方向,声色俱厉地对两人说:“大小姐落水了,快去救他!有一点差错,我把你们赶出沈宅!”
两个家丁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双双跳下水池。
陌玉拼命的挣扎,双臂胡乱着拍打着水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渐渐地她失去力气,不断地下沉。
还没等人游到身边,她已经完全的沉了下去。
其中一个家丁在水面深吸一口气,潜进水中,用双手将僵直的陌玉拉上来。
另一个家丁也游了过来,二个人一同将落水的人带到岸上。
二夫人的住处离花园较近,听到动静,她带着丫鬟先赶了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就远远看到自己的女儿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的儿,你怎么坐在地上?成何体统!”二夫人焦急万状地把杜若拉起来,生怕被人看到。
“娘……姐姐掉进水中了,都是女儿害的!”杜若指着池边说道。
两个家丁将陌玉轻轻放在地上,看到二夫人过来,二人默默地退到了边上。
“胡说,你怎会害人!这种浑话不准再讲,乔儿!快去通知老爷,大小姐失足落水了!”
“乔儿,让爹爹速速请郎中过来!”杜若扭过头,厉声说道。
丫环乔儿诚惶诚恐地点点头,向长廊跑去。
二夫人蹲到地上,眼前的陌玉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
她伸出手放在她鼻下试探,如触电般又缩回了手。
陌玉已失去了呼吸。
二夫人起身的功夫,远处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她正了正色,将女儿拉到身边,小声问道:“陌玉落水,都有谁看到?”
杜若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水,也低声回应道:“只有我与姐姐在此,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
二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嘱咐道:“无论谁问你,大小姐都是自己掉下去的,明白吗?”
二夫人话音刚落,一行人拥着沈万三已赶到了水池边。
看到沈万三出现,二夫人立马变了脸色,如变魔术般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老爷请节哀,陌玉她……怕是不行了!”二夫人悲切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
沈万三一个箭步冲到陌玉身畔,抓住女儿的手,已然是冰凉僵硬。
看到沈旺出现,沈如诗才悠哉的从亭子上走了下来。
“陌玉,醒醒!爹在这里,你醒醒!”
何管家和沈旺也走到旁边。
何管家将手搭在陌玉的手腕处,神色凄然的摇摇头,说道:“老爷,大小姐已经去了……”
“郎中还没到?把金银珠宝都给他,务必要救活我的女儿!”沈万三对何管家的话充耳不闻。
他痛苦万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不想再经历的痛苦。
沈如诗双手抱在胸前,倚在一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
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若是我将你家小姐救过来,你能不能放我离开?”沈如诗朗声说道。
声音送出去很远,如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了。大家都在顾着眼前,没人发现树荫下的沈如诗。
沈万三站起来,背影如山一般沉重。
他转过身,顺着大家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沈如诗。
“那么……劳烦姑娘了!”沈万三没有一丝的迟疑。
听到这句话,沈如诗如得到赦令般跳了起来,一溜烟的跑向陌玉。
“有没有手帕?”沈如诗冲着人群嚷道。
杜若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绣花汗巾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