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月浓也呆住了,也连忙上前去拉陌玉起来。
任月浓怎样劝说,陌玉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昂着头望着沈如诗。
沈如诗挑挑眉毛,嘴角微扬,坐回椅子里,拿起桌上月浓绣了一半的荷包,在手里摆弄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如诗姑娘,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故今日特来谢恩。”陌玉两手伏地,磕头下去,而后保持跪姿,直起上身,磕下第二个头。
磕第三个头时,陌玉眼前发黑,身子摇晃,手开始颤抖。
她的丫鬟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苦苦劝阻自己的主人。
陌玉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又磕下第三个头。
月浓和丫鬟看她停下来,连忙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陌玉已经大汗淋漓,呼吸变得急促,体力似乎已透支。
沈如诗含笑,晃着手中荷包,不满地说:“你这套大礼怕还是去年清明祭祖时用的吧?我是活人,感谢我金银珠宝就够了!”
陌玉用帕子擦了汗,羞赧地低下头,悄声讲道:“小女子略备薄礼,还望姑娘笑纳。”
说完,她扭头对着身畔的丫鬟说:“清音,看看到了没!”
叫清音的丫鬟爽快地应了一声,走出门去。
“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沈如诗脱口而出道。
陌玉扭过头脸上顿时有了生气,仰起脸,兴冲冲地回答:“正是元好问的水调歌头,姑娘也喜爱这个词?”
“碰巧看过而已。”沈如诗讲的实话,文学的东西她兴趣索然,知道这句词不过因为,奶奶的书房里挂着一幅水调歌头的书法。
片刻的功夫,一个家丁肩上扛着一个画筒,走进来,将东西交给清音,他自觉退了出去。
清音和月浓两个各抬一头,将画竖了起来。
清音弯下身子,找到一条缝隙,缓缓的将画筒拉开来。
只展开一尺有余,沈如诗便倒吸一口冷气,直瞪瞪地看着眼前的画卷。
清音和月浓小心翼翼的拉着这幅画越走越远,二人到屋子的两边也不能将这幅画完全地展开。
“是、是……”沈如诗张开嘴,短暂地吸了一口气,才能把后面的话讲出来。
“富春山居图!”
画卷为六张纸连成,长有二丈,画面用墨淡雅,富于变化,将富春江两岸初秋的景色描绘的淋漓尽致,变换无穷。
沈如诗雀跃而起,一个箭步奔到画前,欣喜若狂。
伸出手指头想要触摸一下,又生怕惊扰了画中景致,倏地把手指缩了回来。
“姑娘果然是行家,此画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是大痴道人晚年之作,小女子初见时只展开三丈,便已应接不暇,细细看过整卷,心脾俱畅之感由深。”
“这幅画是你的?如何得来的?”沈如诗一边说话,一边移动脚步走向画的后半部分。
此画笔法用湿笔披麻皴,变化多端,有赵孟頫的风格,她确定是黄公望的真迹无疑。
现在这幅画已一分为二,较长的后段称《无用师卷》,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前段称《剩山图》,现收藏于浙江省博物馆。
两幅画曾一起展出过,但沈如诗错过那次双剑合璧的机会。
如今,真真切切地看到完整如新的画,她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爹爹寿辰收到的,我见了便爱不释手,就要了过来。我知姑娘对古董书画有兴致,思量着这幅画或许能入姑娘的眼,还望恩人不要嫌弃!”
陌玉将手撑在椅子上,呼吸平顺许多,看到沈如诗如痴如醉的模样,她原本忐忑的心情缓和下来。
沈如诗浑然忘我,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忘却周遭的一切。
“如诗姑娘?”陌玉将背脊靠在椅子上,轻轻唤着沈如诗半晌,没有回应,她颇为无奈的看向月浓。
月浓心领神会,冲着沈如诗大喊道:“如诗姐姐!”
沈如诗顿住,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将头扭向月浓的方向,又顺着月浓的目光,转身看着陌玉。
陌玉微微一笑,站起来略略欠身说道:“姑娘喜欢便好,小女子这便告辞!”
沈如诗这才意识到,这幅画已经属于自己。
她可以不用买门票,随时随地参观自己的画!
沈如诗一个箭步冲到陌玉面前,突然将她搂在怀中,拍着她单薄的后背,高声说道:“我的大小姐,别说你死一次了,死十次,我都要给你救回来!”
陌玉花容失色,手足无措,却又推不开沈如诗热情的拥抱。
管它能不能再穿越回去,先享受这暴富的感觉吧!沈如诗在心底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