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考虑了,杀了他便是。留下活口,他必然会再寻仇!下一次就不知道沈旺会不会这样走运,有我救他了。”
沈万三看看掉落在地的手铳和陶言之的伤口,似乎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抬眼望着沐春,似乎在向他征求意见。
沐春眼神变得深沉,心里在思忖什么,片刻后,他对着沈万三轻轻摇摇头。
沈如诗急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挨到沈万三身畔,试图说服他道:“沈老爷,你不会真想和这个死人妖结亲家吧?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要是不愿意动手,我可以免费代劳啊!”
“如诗姑娘放心,天一亮,老夫会将此人送官,感谢姑娘相救犬子,姑娘有何要求,沈家必倾全力相助。”
沈万三说完,又向沈如诗鞠躬道谢。
摸不透沐春和沈万三的心思,报仇雪恨的事她只得作罢。
沈如诗不屑地撇撇嘴,享受完沈万三的大礼,才恨恨地回答道:“沈老爷谢错人了,你义子作壁上观看好戏呢,即使我炸上天,你家公子也会完好无损!”
沈如诗说完懒得再理会这烂摊子。
看着立在角落的半坛女儿红未受殃及,还好端端的,她用左手抓起酒坛,准备离开。
看着被抬出去的沈旺,她又颇不放心的回过头,对沈万三喊道:“看好你儿子,别让他再放走我的死敌!不然我亲自动手送他上西天!”
饮酒的缘故,沈如诗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肩膀除了有一点淤青,痛楚已不像先前那么强烈。
吃早饭的时候,她打发月浓去打探陶言之的消息。
受了那么重的伤,八成天未亮就去阎王那报道了,她心道。
床边放着一套男装,白色丝绸交领短衣,白色长裤,灰色皂靴。
沈如诗拿到手中,心里嘀咕道。
怎么找了一套白色的?打算让我和沐春那个神经病穿情侣装吗?
穿戴完毕,她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相比女装着实清爽利落多了。
将青丝散下,她拿起木篦轻轻梳着头发。
铜镜里,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散发着明媚的光彩,宝珠儿般的眸子顾盼生辉,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乌黑的长发在她纤纤指尖缠绕,一缕缕的挽起,束成马尾。
不久,月浓手里摇着一根不知名的小黄花,嘴上哼着小调,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沈如诗正单手托腮,看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发呆。
“如诗姐姐?!”月浓歪着头在沈如诗的耳侧喊道。
“哦,宝贝,你回来了,那个死人妖如何了?”
沈如诗从沉思中醒过来,接过月浓递过来的小黄花,将茎叶掐掉,插在月浓的鬓发里,更显得俏皮可爱。
月浓美滋滋地摸摸小花,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傻笑。
“姐姐,那个人已经被老爷送到官府衙门了。”
“这么顺利?沈旺没闹事?”
“三公子还在呼呼大睡,没出房门呢。对了,姐姐,现在宅子上下都在传你的事情哩……”
月浓一边收拾碗碟,一边添油加醋把听到的传闻讲了一遍。
在沈家人眼中,沈如诗已经成为神乎其神的人物。
身世神秘,会法术,懂符咒,有能发光的法宝,要不是有沈万三在,恐怕这会儿都有人给她上香来了。
我要是有这么牛X,早就把自己穿越回去了,还用在这和你们这些刁民鬼混?沈如诗恨恨地想。
将准备去如意阁用到的文房四宝收拾妥当,沈如诗和月浓一起收拾碗筷,两个人端着两个红漆描金提盒刚刚走到门口,远远地看到两个身影缓缓向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姿曼妙,莲步轻移,绿色的绢纱裙摆绣着水粉色牡丹,用银丝勾着边,栩栩如生,耳边一对儿梅花金坠子轻轻晃动着。
扶着她的丫鬟和月浓年级相仿,水嫩嫩的脸蛋仿佛能掐出水来,乌溜溜的小圆眼,甚是可爱伶俐。
月浓将提盒放下,垂下头向来人行礼道:“大小姐早,奴婢给您请安!”
陌玉向月浓点点头,曼声说道:“改叫月浓了吧?是好名字!”
月浓羞红了脸,默不作声,如果不是如诗姐姐做主,奴才私下改名怕是免不了挨一顿责罚吧,她心道。
沈如诗熬不住,也将笨重的提盒放下了,细细打量起陌玉,方明白沈万三选她入宫的苦心。
她不算得绝色的美人,但全身散发一股柔弱暧昧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呵护的冲动,尤其她的眼睛,水润含情,眼角自然下垂,更营造出一种无辜的少女感。
若用花来形容,杜若是春花烂漫,陌玉是空谷幽兰。
“今日特地来拜访如诗姑娘,不知能否进屋相谈?”陌玉讲话时气息微弱,身子尚未完全康复。
沈如诗无谓的耸耸肩,转身回到屋子里。
刚跨过门槛,陌玉“扑通”一声,双膝一沉,跪在地上,吓得她的丫鬟也慌忙跪了下来,紧紧挽住陌玉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