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就是贺兰漫之离开谢家后的第七日的那天夜里,白氏就发起了高烧,脸上还起了许多红点点,原先还未当成一回事,请了就近的薄郎中来看过后,薄郎中把过脉后,却是当即远离白氏,并捂住口鼻与白氏道:“大少夫人得的约莫不是病,还是时疫,这本就是药石无医,只得听天由命的。”
白氏并身边人统统一惊。
时疫在这时候可不是没有药医,得了这病的人十有**是个死。
可白氏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得了时疫呢?
白氏一时间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抓住薄郎中问道:“我怎么会得了时疫。”
薄郎中惊吓过度道:“大少夫人近来可是接触了得时疫的人,亦或是”
又突然想到,“近来漠北等地倒是有不少得了时疫的人,不过那里事发之初就被人封锁了,并无甚人逃出来。”
白氏匆匆想着近来接触的人或事,除了自己身边的奴仆,也就是谢家人了,不对,还有贺兰漫之。
可贺兰漫之也是个矫小姐,也不会和时疫扯上干系。
白氏如今脑子里很慌乱,又见着薄郎中避她不及的模样,挥了挥手道:“罢了,你且下去罢。”
她阴晴不定的看着整个屋子里头的人,白氏心知自己得了时疫,与她接触的这些人定然也会被殃及,于是吩咐道:“从今儿起,翠兰居的院门紧闭,这儿的人一个都不许出去,也不许让旁人进来,再者,想办法唤郡主和宛小姐过来罢。”
她并非是好心,不想自己如今病了,殃及到旁人,而是寻思着这府中终究还有她的一子一女,白氏可以不顾及旁人,却不能不顾及谢其韶和谢其冠。
未过几时,李式微并与谢白宛过来了,她们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都戴上了帷帽,颇有些晦涩莫深的与白氏隔着门交谈道:“青天白日的,又是天子脚下,你怎么会得了时疫。”
这也正是白氏自己疑惑的。
“正是因为我不晓得,所以才唤了郡主和宛姐儿过来。”毕竟白氏如今在这府上树敌颇多,至于她那夫君谢思炯,她自个儿心里更是门清,若得知她患了时疫,又是在她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怕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再至谢白宛,终究是谢家如今后宅的掌家人。
“我这几日里,所接触的多都是谢家人,若说唯一的外人,也就是贺兰姑娘,可那日里小兰氏并郡主也都是有接触过她的,着实想不通是为何。”
李式微便问道:“时疫这东西,并非仅仅只会通过人传染,也有可能是你近日里的吃食,亦或是衣物等。”
说到衣物,白氏也恍然想起贺兰漫之送给她的那几身当下里时兴的衣裳,因着实是华美,她还在自己身上穿了许久。
可贺兰漫之与她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她?
白氏又说:“方才给我看病的郎中倒是说了,远在万里之地的漠北便有时疫发生,可这离得也太远了些,总不会是因为那儿”
“漠北?”李式微陡然提高了声音,“若是我没听错的话,漠北不正是贺兰家的公子被贬去的地方吗?”
琥国夫人做了那样的事情,虽然身死,可齐皇后到底不会轻易的就放过她的一双子女,譬如贺兰意之,就被下放到漠北——齐皇后显然是知道漠北会有时疫发生,将贺兰意之给送到那里,就是让他自生自灭去的。
“若是这样的话,那贺兰姑娘通过兄长贺兰意之并得到与时疫相关的物什,并设法交到你的手上,从而让你患上时疫,这倒是能说得通,唯一说不通的就是,她为何要针对你。”
其实当下已经可以确定,毕竟现下这情况,白氏所接触的人里头唯独贺兰漫之有这个条件让白氏给患上时疫。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式微还专门让人带了沈府的段府医过来,这位府医原先是在太医院供职,后来因犯了些许错事被贬了出来,尔后沈国公府便收用了他,医术自是没得说的。
段府医检查了半晌,最终确定道:“这衣裳应该是接触过患时疫之人的,谢府的大少夫人发病也是因为这衣裳。”
至此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贺兰漫之算计的白氏。
“为何,她如今不过是个孤女罢了,算计我对她有什么好处?”白氏因此陷入深深的迷茫,“再者我也不曾得罪过她。”
李式微道:“或许这贺兰姑娘有些许不为人知的心思,索性如今想那些也没甚用处,你最该做的是养好身子,等会儿我让人段府医给开张方子,你姑且用着,若是能躲过这一劫,也姑且算是你命大。”
“若是躲不过”她的眼中,突然闪现出诡谲的光芒。
“你未知贺兰姑娘的用意所在,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然却还有一双子女在人世,那贺兰姑娘今儿能这样待你,难保为为了杀人灭口不会这样对你的一双子女,毕竟韶姐儿也还罢了,冠哥儿却是个极其孝顺的,得知事实的真相,定然是要为你报仇的。”
“可贺兰漫之怎么会容许有这样的一个威胁在?”
“再者,即便没有贺兰漫之,就你家大郎那等朝三暮四的性子,待你去了后定然是会再择其他闺秀进门,再生个一子半女的,又让你的冠哥儿并韶姐儿如何自处?”
她这样列举了白氏去后的种种不好,白氏当即悲从中来,竟口吐一口鲜血。
“当年是我眼瞎,怎的就嫁给了这样的一个人!”她悲愤交加之际,依然不忘贺兰漫之对她做的事情,“我定然要坚持下来,好看一看这贺兰姑娘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定不让她如愿。”
尔后李式微让段府医给白氏开的方子,并每日到时到点便端了药给白氏,白氏常常一饮而尽。
纸终归包不住火,白氏得了时疫这事到底还是被谢府的许多人知晓了,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她的夫君谢思炯并她的一双子女。
谢思炯是怕死的人,得知白氏得了时疫,当即想的便是舍弃白氏,竟是亲自到了白氏的屋子外头,劝说她为了谢家阖府人自尽,偏这一幕又被谢其冠给看到了。
谢其冠是个孝顺的,当即就质问谢思炯道:“母亲在得知自己得了时疫之后,已是很快的将自个儿给关到了屋子里头,再没出去过一步,如今已算仁至义尽,父亲不思说怎样才能让母亲更快的好起来,却是要母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