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七爷还是低估了自身的伤势,在跑出洞口之后,四处追逐的猎物竟没有一次得手,最后还是不得不黑着个脸返回山洞之中。
徐青谷在山洞中盘腿坐下,运息疗养着伤势。空嘴而归的七爷回到洞中,见徐青谷毫无防备的盘坐一旁,没有出言打扰,只是拾起徐青谷剩下的最后两个野果,不甘地咬了起来。
徐青谷中途醒过一次,取出怀里藏着的几束蓝边青叶的小草,塞入口中咀嚼,又递了一些给七爷,只是说服下即可,没有过多解释。七爷好奇地接过小草,仔细打量着这沼林里随处可见的野草,不是灵物,也不像毒物。看了一会也没有发现小草有何奇异之处,将信将疑地吞入口中。
小草咀嚼起来只觉口中微凉,淡淡苦味,咽入喉咙之后却有一股清气自脏腑升腾,口鼻之间清气萦绕。不仅把吸入山洞里恶心的腥臭稀释了许多,就连自进入沼泽之后因为吸入毒沼之气浑身发软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
原来这貌不惊人的小草可以清除体内吸入的沼气,七爷恍然大悟,回想起先前追逐徐青谷途中此子各种反常的示弱之举,震惊于徐青谷的心思城府之时,也在心里暗暗盘算。
“也许,这小子会是我的机会!”七爷的眼神变得坚毅,少了许多匪痞之气,两眼仿若闪着精光。
徐青谷很快从入定中醒来,正当盛午,欲起身外出觅食。
“徐青谷是吧,咳咳,七爷与你也是不打不相识啊!”七爷叫住站起来的徐青谷,尴尬地说出这句话,哈哈干笑了两声,猫嘴自脸上滑稽地扯向两边,笑得比哭还难看。看见不可一世的七爷说出这样的话,徐青谷真是哭笑不得。
接下来是七爷生硬地拉近一人一妖的关系提出的话题,徐青谷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本来一人一妖便不善言辞,而七爷厚着脸皮的举动,却也把两人冷漠的氛围冲淡了许多,好像人妖之间也不再立场分明。
七爷话锋陡然一转,试探性地问着徐青谷的去向,满含期待。当听见徐青谷只是一路向东而行,并无具体路程之后松了一口气。徐青谷自然是察觉到七爷的异常。而七爷也没有再卖关子,“徐青谷,你想修灵吗?”
看着七爷诚恳目光的徐青谷心神大震,没有盲目开口,只是双眼炯炯表明意愿,并等待着七爷接下来的话。
七爷对于徐青谷的反应显然很是受用。满意地点点头之后,转而望向洞口显出仅是一掌之大湛蓝的天空,心思像是飘走了一般,眼光空灵地回忆着什么。
“这片树林向北不远之地便是无边沧海,而在那沧海之中,有一洞天福地的灵岛,其上灵气弥漫,哪怕不通聚灵之术的凡人,只要踏上灵岛吸取灵气,不仅可以强身健体,更是可以益寿延年!”
七爷说出这番话时眼里便满是憧憬,单凭七爷这番姿态,徐青谷就能断定七爷说的并无虚言!想起未知的将来,想起那奇异的灵力,徐青谷此时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内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着,“我要修灵!活了半世怎可白活!一定要在这一生添上一笔浓墨重彩,才不算妄来世间!”
……
只到晌午过后,一人一妖便出了山洞返身走出沼林,一路奔走回到先前七爷盘桓的树林。
一路上七爷也是将有关灵岛的消息全然托出。
在七爷来到这片山岭之前的事七爷并没有提起,只是说自己来到此地已有十数年,发现沧海之中的灵岛亦是因缘巧合。
“那是来这里几年之后的事,在七爷察探到北边是沧海之后便多次前往,不时在海边捞起浪潮冲上岸边的鲜鱼,偶尔也要换换口味不是,这海边的鲜鱼味道还真是不错。”说到这里老猫砸吧砸吧嘴巴,一脸地意犹未尽。
“有天早晨海边刚下过细雨,海水怪冷的,四周也未有冲上岸边的漏网之鱼。七爷本来就不会游泳,也断了下水的念头。才一会雨便停了,阳光自乌云透出,七爷这才觉得自在很多。”
徐青谷出声打断了啰嗦的七爷。“说重点!”
七爷讪讪地干笑了一下。“快了快了,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太阳。正是因为这太阳一出,远方海平面以上突然凌空出现一座小岛的影像!这可把七爷惊讶到了,活这么大,七爷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之后的情况七爷又啰嗦地说了很多,好像是憋了多年不甘寂寞,终于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一口气箩筐似的倒堆出来。不过后来的事徐青谷也大概明白了。当七爷发现这一奇观之后,通过观察,这凌空的小岛,竟然是真实存在之物!
只是这奇特的景象持续了一个时辰便已消散不再出现。之后七爷多次来海边查看,甚至彻夜等待直至天明,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再出现过。秋去春来,又过了一年时间。本已经放弃的七爷又偶然看见这一景象,只是这次影像出现仅有片刻便已消散。
之后的几年凌空小岛的景象偶有出现,在数次观察之后,七爷便彻底掌握了小岛影像出现的规律和方位。小岛影像多是夏季出现,初秋有时也会有。有时一年数次,有时一年到头都没有出现,而小岛影像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海水较凉,没有风暴大雨之时。
有一次七爷抓到从更北边飞来的水鸟,报餐一顿之后竟发现看似寻常的水鸟肉灵力充盈,直顶得上自己长时间的苦修!而这一发现让七爷深觉小岛定在沧海不远之处,而且此岛也一定是灵力充沛适宜修炼的绝佳之所!
听到这里徐青谷已经心里有数,七爷不识这奇特的影像,但徐青谷却曾经听闻过此类景象的描述。商国本来便靠近大海,这样的景象也算得常见,这奇特景象虽然出现的方式各有不同,但在民间也均有一个统称,叫做蜃景。
只是现在徐青谷唯一担心的问题是,灵岛上是否有人,又或是有别的不知名生物生活在其中。
“你大可不必担忧,七爷相信这灵岛一定是无主之所。”七爷十分肯定地道出这句话,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小子你可知道,凡间灵地之间格外分明。灵修之地远在沧海之外,亦有灵阵防护掩藏于天地之间,哪是肉眼便能寻见。若是灵岛有主,怎可泄露静修之所。”
七爷说得意得志满,这些东西,凡间也从来没有流传,在七爷看来,哪怕这人族小子来自的商国也是绝无灵修的存在。为什么?因为商国凡人聚居之地几乎是没有灵气存在的。
“至于灵岛之上是否会有妖的存在,七爷也是不敢肯定,只是猜想最多有些懵懂灵智的兽类,在这里哪有如此容易遇见妖族,七爷本来也不应该待在这样的地方!”说到这里七爷语气沉了下去,好像想起什么不快的过往,却没有再说下去。
“你跟那山虎不是一类的吗?”徐青谷看着一旁也在前行的七爷问道。
“你眼睛瞎了吗!”七爷显然是被徐青谷的话刺激到了,好像受到极大侮辱一般。
“七爷是妖,有着高贵的妖族血统,那只臭虎怎么能跟七爷相提并论,那山虎只是只杂种的兽类,不过是偶然即将‘化妖’罢了,能不能成功那还得另说。就算真的那只臭虎‘化妖’成功,也不过是个‘初妖’,是最最底下的种类,说它们是妖不过是抬举它们罢了!”
七爷怒视着徐青谷,心中愤愤难平。
若没有进入沼林,七爷于山虎也算得是旗鼓相当,毕竟七爷身法比山虎迅速许多。若是使出击杀山虎的特殊能力,那山虎绝对不是七爷对手。
就像七爷说的,山虎能不能“化妖”是其次,“化妖”之后七爷是否能匹敌对方徐青谷也不清楚,只是七爷对于血统之事似乎非常在意,怎么样也不愿承认自身的弱势。
徐青谷自知出言不逊惹恼七爷,也没有再多问“化妖”和“初妖”之意,只得把好奇放在心里,以后若有机会再查明。
很快一人一妖便回到先前的树林之中,七爷领着徐青谷再度向北前行。穿过一片深山厚林之后,眼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腥咸的海风吹拂在徐青谷恢复血色的脸上,没有参天大树遮挡的阳光更加肆无忌惮打在其身上,像温暖有力的大手柔和地抚弄着,哗啦的海浪声叩击在心头。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徐青谷如此想。
接下来的两三天,徐青谷和七爷合力找来许多粗壮的老竹放在烈日下晒干,又取了许多树藤,由徐青谷搓成绳状几股拧成一条,反复做了许多这样结实的藤绳。
一人一妖并没有更好的方式渡海寻岛,所以只能选择做一具结实的竹筏,又用野牛的皮革制作了一张风帆。不管怎样,哪怕铤而走险,徐青谷也觉得有必要试一下。
七爷更不必说,虽然年岁活得够长,但也没有主意可出,不然也不会多年也没能成功,反而是遇到徐青谷才能有所行动。几天下来七爷都是听着徐青谷的方法找来东西,就像野牛是其击杀带来,皮革做了风帆,而牛肉有九成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第四日。
清晨,海面风平浪静,天气风和日丽。一人一妖将沉重的竹筏自浅滩推入波浪之中,竹筏装上备好的食物淡水,顺着风向,竹筏驶入了茫茫的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