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庚辰?唯我的孤王
君所见,孤所闻。
存于世上之物皆受限其规则,即使以无上伟力扭曲时空、烧却人理,但不被此刻的现世所认同之物终究会被此刻的规则所反转、纠正。
毕竟此世如同螺旋,盘旋而上升,悖论与真理互相缠绕,彼此矛盾的世界在否定着现有规则不被认同的矛盾所在。
无尽的光与永不停歇的风就像是从古至今的现象,不断互相缠绕着、扭曲着,相互扭曲而碰撞,如同酒精和水混杂在一起。两者互相缠绕而产生的现象席卷着周围纬度的一切,将符合构成的世界所撕裂,就像是要无限的延伸下去。
哪怕即使是胜负已分,即使巨龙已殁,即使君王不再。这就是超越时代、抵达深处,被现世拒绝,可以称得上是魔法的对撞。
美狄亚看着被风与光所扭曲的中天,脸上却没有了之前在战斗时的失态,但也不见得有得胜的喜悦,只是淡淡的。
她落到了残破的庙檐上,在战斗中被吹开的斗篷露出了一张超越人类水准的精致面孔。蓝色的长发在夜空中飘舞,有异于人类的尖尖耳朵轻轻颤动着。
如同深海的般眼眸静静流淌着似有似无的暗流,一时难以描述的惆怅蔓延在她的心头。
“风安息的地方,就是我最后的终点。”她用着略带苦涩的语音咀嚼着这句话,这句像是谶言的暗示。可被召唤于此的她却明白,只要在这个连续而流动、矛盾而盘旋的世界里,流动的风永远有着一个安息的终点——这是她的Master查理点破她的。
“真狡猾呢。”美狄亚小声的呢喃着,她看着自己被手套所包裹的左手,手套上的魔纹因为魔力所过度浸染而变得斑驳,就像是已然斑驳不堪的命运,“但是少女啊,即使钦定了遥远能达到的未来,可也要受现世的基本法则所管控,这矛盾的世界可会否认着你我的道路。”虽说语气中依旧充满了一贯的嘲讽,但却有掩盖不住的淡淡羡慕。
世界的抑制力不容置疑的运行着,不会因为君王的贤明亦或者是豪杰的暴虐而改变。祂有着自身规则,否认着一切被矛盾所否认的矛盾。
明月西坠,清冷的月光撕开被人为制造的漩涡,洒满这片曾经是寺庙现在已然成为废墟的大地。
Caster注视着月亮,冷冷的哼了一声,便重新披上了斗篷,拄着自己的魔杖回身准备继续着这名为“圣杯战争”可悲又可笑但对于许多人却苦苦追寻的仪式——她早已明白了这是个卑劣的仪式,不过同样能够达成她的目标。
可惜今晚的月亮虽是清冷,但一个个非凡之人却络绎不绝,纷纷来到这处已近废墟的寺庙,毕竟这场战争已经突然地趋于尾声。
“啪——啪——啪——”孤单而响亮的掌声在空荡荡的中天之上回荡着。
洒落在大地上的清冷月光在此刻被黑色的影子所覆盖,就像给大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
“来者不善。”Caster此刻的心在不停悸动着,这或许是刚刚与根源所接触与碰撞所留下的一些类似预感的成分,对于能接触根源的魔术师来说,“预言”可是最著名、最有代表的行为之一。
她拄着魔杖,慢慢地转过身,只见一艘由黄金和祖母绿光辉所构成的黄金船在天空中悬浮着,那黄金的船就像是以天空作大海。
Caster一眼就察觉到了这艘黄金船的不凡,这艘巨大的黄金船悬浮在天空中就像是一件漂亮的艺术品,的确是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但又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看这如同星屑不断旋转着的光辉却在无言地证明这是一件不容小觑之物——这是宝具,一件将艺术性与实用性融为一体的宝具,就如同出自神灵之手、可以说是浑然天成的宝具。
Caster看着在夜空中散发出璀璨光辉的黄金船,她感知着空气中魔力的波动,身为神代魔术师的她借由着身处于自己的神殿,迅速感知并分辨出天上那件宝具传来的波动。结合现界所获得的知识,她作出了有些令自己难以相信的判断:
“维摩那(Vimana)?”水银在通过太古的运作方式在那里燃烧着,敏锐的魔术师察觉到了这一点,结合所拥有的知识,迅速得出了一个最为恰当的结论。
黄金船上站起来一个身影,已经要西落的月色给他披上一层莫测的光辉。不,他不需要衬托,因为他本身就是莫测的的。看这背对着月光的黄金光辉,不是月色赋予的,也不是神船衬托的,而是从这个身影深处散发而出的。
Caster从这个身着黄金甲胄的男人身上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哪怕仅仅只是看着这散发出的光辉。这或许是过于优秀的魔道造诣使得此刻Caster从各个方面感受到了危机。无论是一闪而过的预知还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亦或者是身为从者自灵体而发散出的震慑感。
此刻的Caster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在梦境中独自面对巨龙的时候一样。一样冰冷而刺骨的气息如同针扎一样刺激着她的后背。
“什么、什么人——?”最终克服自己莫名来的恐惧,Caster仰着头质问着突如其来的“访客”。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滑稽的小丑,却出乎意料地上演了一幕不错的戏剧嘛。表演的不错,魔术师。”猩红色的目光扫向有些战战兢兢的Caster,但身着黄金甲胄的男人并没有作出回应,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让Caster更加胆寒的话。
Caster紧紧握着自己的魔杖,像是在依靠着它在这片大地上支撑住这如同薄纸一般的身躯。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从嘴唇上传来的甜腥味让她略微平复了心境。
“强大而威名的未知名存在,您的到来让妾身不甚惶恐,可惜此地并非一个适宜招待客人的地方,妾身此刻也脱不出身来招待贵客,对此妾身只能深表遗憾,请改日再来吧。”Caster握着魔杖,用着非常平和但却快速的语气对天空中那个给她带来莫大压力的存在说着。
“哈哈哈哈哈!”身着金甲的身影用猩红色的目光扫视着那在如同风中孤草一般飘荡的Caster,停了停顿,然后仰天放声大笑。
“笑话、真是笑话。”身着金甲的王者放肆而尽情地呼啸着,“客人?邀请?孤不需要邀请!因为孤可从来不是什么客人!”
金色的身影展开双臂,像是在朝天呼喊,又像是在讲述不容置疑的事实,用着能响彻这片被战火纷飞之地的声音高声宣布着,“从遥远彼端到无尽的末端,只要是这片污秽与光芒共存的天空与大地还在,只要这片大地上还有着那些可悲、可笑又可敬、可爱的种族还存在,孤就是这片大地、这片天空的所有者!”
猩红的眼光扫视着这片天空、这片大地,那目中无人的眼光却又像是包裹了这个世界,也包括了这个颤颤发抖的女人。
女人颤颤发抖着,从对方的口吻来看,对方是什么人她已经或许猜到了。在那几个选项或是那一级的强者每个都是对于她来说过于艰难的挑战——甚至要难过那个可谓她的克星的顶尖强者“赫拉克勒斯”。
但是自己有什么选择吗?没有。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更何况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别的选择了!
银牙紧咬,然后毅然挥出手中的魔杖,就像是平常千百次所做的动作一样,古老的魔杖直指天上的王者,庞大的魔力迅速汇集在内,用着坚定而快速且难以理解的高声喝唱。
“Επικ?λυψη·Θεωρ?α?στο?βα?χενται?φω?(叠加·理论?循环?无尽?光辉)”
此刻空气中遗留下来的浓厚魔力急速翻滚着,在短到难以反应的速度变化作高聚变的光辉,然后在Caster的杖尖流淌着,变成难以察觉的粒子与波螺旋着、交互着、然后剧烈震荡着化作肉眼可见光炮向着天上的王席卷而去——就像是太阳在地平线上极速的、无可阻挡的上升。
光芒卷了过去,像是要将黄金之船给淹没在内。可黄金之船并没有被淹没,那黄金的光辉抵挡着如同强辐射的光炮,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以光辉为浪花、以天空为海洋航行着,虽然看起来像是在巨浪中颠簸着,但没有任何短时间倾覆的现象。
“好、好,好!戏子,看来要好好教育教育你!”黄金的王者被突然的偷袭打断了讲话,脸上挂着让人不觉得是微笑只让人感觉到危险的笑容。
夺目的光彩重新照亮了夜空,那不是Caster的魔炮,也不是黄金船的水晶炉,更不是在连绵的光辉下已然显得黯淡的月亮。
那是“一人”的光芒,那是“一人”的光辉。黄金王者的背后泛起了夺目的光辉,与之同起的是连续不断的嗡鸣声,同样巨量的魔力改变着周遭的流动,带起了阵阵风波,甚至使整个天地都与之共鸣。
“GateofBabylon——(王之财宝)”
冷冰冰的语气念出了命令的音节,王者背后汹涌的光辉随即化作了肉眼难辨的璀璨洪流,就像是天上倒挂的龙卷,又像是滚滚的红尘,又像是切破黄油的小刀将挡在面前的光辉切开,然后向着目标的敌人毫不留情地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