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老爷子从屋顶上跃下来。
刘赶三道:“师傅。”
宫老爷子摆摆手:“没事。”
南宫铁花道:“宫老爷子,怎么样了?”
宫老爷子道:“不好说,阴善姬果然非比寻常,一身功力十分精纯,虽然受了伤,但她的功力对内伤有大好处,想必眼下虽重但加以时日也就无碍了。”
南宫铁花过意不去道:“这次真是抱歉,让老爷子您趟了这趟的浑水。”
宫老爷子挥手无所谓道:“无妨事的,我宝瓶拳门派倚北地联盟这棵大树,不要说区区一个阴善姬了,就算三白教最盛之时又岂能奈我何?昔日我南下扬名,年轻气盛下手狠毒,犯了众怒,你爹与我交手,却怜我一身本事,本来可以一招抓破我琵琶骨,废我武功,却是手下容情,让我从容逃逸,我念这个恩情,后来还和你爹交了朋友,惜乎你爹一身天罡正气的盖世绝学也为人所害,我知之晚矣,竟不能回报一二,如今你有求于某,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宫老爷子虽这么说的宫大先生却是不会。
她虽为女子,却得了宫家绝学的真传。
当下道:“南宫神捕,我爹毕竟年事已高,今后还有类似的事,找我就行了。”
南宫铁花尴尬起来。
宫老爷子一顿训斥。
宫大先生低头不语。
说了半天只让老爷子仰天长叹。
只那刘赶三,一个死人样,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只垂手站在那里如木雕泥塑一般。
锦园。
工程还在继续。
刘郁下了马车找来林工。
他虽要上京,但对锦园的工程仍是不放心的。
大片假山廊桥被移除。
去了那许多的蠢物,锦园空荡荡的。
虽然有草坪计划和大泳池项目,也是仍然空旷的。
刘郁找林工就是继续计划。
工程不停。
他计划在园子里除了泳池之余还要再修一个喷泉水池。
此外,刘郁不大喜欢锦园楼宅的这种土木结构。
他更喜欢石砖结构。
刘郁决定启动西香别馆计划。
他要在锦园足够富裕的空白区域建一所西香风味的古堡。
这座西香风味的古堡就叫西香别馆。
是一计划今后这座成馆就是自己专属的居住之所。
他要不遗余力的建造这所别馆。
对这所别馆,刘郁的要求也是与一般人不一样的。
他不要精致细巧。
他要的是傻大粗。
他要巨人石柱,仿真雕刻,三层地下室和高塔尖顶。要从黔中进口大量的大理石和汉白玉为地为基。
除了居室厕所要镶金贴银砌白瓷,美仑美奂外,其余地方搞个半半落落就可以。
地面,大理石。
浴室,汉白玉。
地下,完整的排水设施和大型地窑。
整个工程的计划是两百万两银子。
反正这货现在有钱了。
刘郁的特点就是不喜欢库存太多银子。
有钱不花,那钱也不是钱。
既然王家可以搞三百万两的马车。
那么刘家为什么不能修建二百万两的别馆呢?
那么,为什么还要把这别馆搞一部分不装修呢?
因为需要。
刘郁需要一种紧张的刺激感。
他想要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
你还不是尽善尽美无忧无虑。
你还需要用这种手段来装穷。
同时明显的两极分化会让人觉得舒适的地方更舒适。
这比把所有地方都搞得完美要好。
比如,象牙筷子不一定非要用金碗来配套。
刘郁就喜欢用象牙筷子配木碗吃饭。
变态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刘郁在忙乱的时候,家里也在忙碌。
要带的东西,物资,仆人,婢女等。
但是,季氏不用忙。
她在刘郁的房里,准备好了刘郁常用的鞋帽衣袜。这竟然十分方便,刘郁本不是烦琐的人。几个箱子一装也就结束了。
没事干,也不能这么说,三个小丫鬟跑去玩儿了。
季氏则是静静看书。
忽然窗口风动。
季氏吃了一惊。
她一看来人不由道:“嬷嬷?”
徐佛奴坐在季氏的床上,又溢出一丝血,道:“叫,大小姐来。”
季氏提起裙子去了。
不消一会,一袭淡裙素装洗尽铅华相貌隐有圣洁之像的王月进来了。
“怎么回事,不知家里这时忙的要我过来。”
她不说话了。
徐佛奴道:“曲张馆给南宫铁花查抄了。”
王月怒道:“这个贱人,非要和我过不去。那娘你?”
徐佛奴道:“我需要时间,需要药材,现在查我想必严谨,我需要一个地方好好休息躲躲。”
王月断然道:“不行,刘家关系重大,绝不容有失。”
徐佛奴没想到女儿会拒绝自己:“什么?”
王月道:“娘你可知刘郁私挖大池已经无意之间把我们原本的目标那二千万两金银都收入囊中了?”
徐佛奴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月一叹:“此事我原也是担心的,但想刘家动工再大终也有限。不想他们竟然别出机杼要弄什么大池子好供人游水嬉玩,仿流香渠故例。”
大离皇朝时出了一位昏君,修建流香渠,令宫女一丝不挂于水中嬉玩而己观之取乐也。
没想到刘郁也要干这样的事。
徐佛奴啐骂一声。
王月续道:“当时我等未有注意,到底教他们成了,把二千万金银掘出,业已造册入库了。是以,刘家现在关系的就是三千万两金银啊。如此家产者,举国之富也。娘你经营曲张馆也算经营有道费尽心机了,可到底也才值多少银子?所以刘家的金银我一定要拿到手。若刘家受到牵连,到时这笔银子怕就便宜了朝廷和那一众的狗官,教我如何能忍受得?”
徐佛奴长叹一声露出理解的微笑道:“罢了,那我这就离去。”
王月心中一沉。
她对娘亲到底有些心结。
母亲武功盖世,却在三白教起事后就隐居起来。
还改名换姓操持贱业。
天下武林江湖诸人谁能想到当年赫赫有名的阴善姬竟然成了青楼妓院曲张馆的老鸹子徐佛奴。
直到三白教覆灭,三妹白雪天身陷囹圄。
这位娘亲才对自己伸出援手。
就这,还把老头白啸天不知收到哪里去了。
这样也好。
没人和她争权。
三白教余下的力量全凭她当家作主。
可即使如此。
那日,也是这个当娘的在南宫铁花手下救了自己。
如果放任徐佛奴离开,纵她武功再高,不得休息,也难免为小人所趁。到时自己岂不又是危矣?
怎么办?
哎!
有了。
“慢,娘,你先等等。”
王月叫住了徐佛奴,想想道:“你行踪既然已经曝露,那就再无安全可言。当然不留在刘家亦不是个事。不过,刘郁此子却是要入京的。”
季氏道:“这如何使得?夫郎入京,随身必是要带人的,但也是千万里挑选的。嬷嬷哪里混得进去?”
王月不然道:“非也,刘家大了,你们知道什么?厚厚一簿家生子,见过知道记住者又能有几?且挑出来的人在家里固然是左右相熟的,但到了刘郁身边却不都成了生面孔?混入刘家仆婢中,出了淮扬再做其它计较。不行就干脆北上。她南宫铁花的确是咬到就不松口的狗,但她再牛再能,还能上京不成?”
徐佛奴道:“入京?京中龙蛇混杂,高手潜流,即使上有北地联盟压制,也是各大帮派纵横争斗。入京。”
她犹豫了。
王月冷笑:“娘你担心不好面对那个贱人么?”
徐佛奴道:“她到底是你妹妹。”
王月冷冷看她。
徐佛奴败下阵来:“她,她,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王月道:“行了,你到时就冒充厨娘吧。刘郁这段时间一直使用韩氏女做菜,那韩氏女是不可能入京的,所以原先的厨娘就必然要用到的。他身边青琪红提两个最随身的丫头可不是什么好手艺。娘你正好混入其中。这个厨娘叫高寡妇,我一会唤她进来,娘你正好扮她,此女相貌倒也颇不俗的,娘你也不妨利用一下。我的媚术学自于你,虽说已经到了无欲天之境,但也不及娘你的无色天之境,如果可以,正好勾引刘郁。必要怀上孩子。这贼子,他赎了季歌根本不是当侍妾,而是当练功炉鼎的。真真上气死我也。”
徐佛奴给气得道:“我是你娘!”
王月道:“三千万,三千万,如果可以,我连自己都可以卖。我都可以,加一个娘又算得了什么。娘你也不要故做清高,你开的曲张馆不是一家妓院么。你原也只是一个老鸹子。就算行此苟且……”
叭。
王月侧头。
脸面红肿。
徐佛奴气急,抽了她一记耳光。
王月伸手,在脸上摸弄,不旋即就恢复了原样,看了徐佛奴一眼道:“等我回来。”
王月离开。
徐佛奴坐在床上,悲从中来。怎也想不到原本好好聪明伶俐的女儿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一切竟只为了钱?原本曾经美好的家庭竟然成了残缺不全的记忆。
季氏在旁,嚅嚅喏喏,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约半盏茶时。
王月领高寡妇进来了。
锦园刘郁原本的厨房是鲍三娘子为主负责的。
后来韩晶到来,顶了鲍三娘子的位置。
但鲍三娘子等诸多厨娘还是在厨房干活的。
只挑选随刘郁入京的人选要从中择一而处。
这时不起眼年纪又轻的高寡妇可就占了便宜。
她人原本就有几分颜色,如朵娇媚的大红桃花也似的。
又在那三十左右的年纪,花鲜正茂。
更得了个寡妇的便宜。
毕竟是入京,总不能一家子全因一个厨娘就跟了上京。
这不成全家旅游了么。
主家再大方也万没这般的道理。
所以别无家室之累的高寡妇就入了人选。
这高寡妇唯一不好也就是有些轻佻些个,风评不好。
但刘家在刘郁改革下早就不理会那些个虚头的名声。
轻佻些个又怎么样。
就你了。
话说这高寡妇高高兴兴随王月走。只听说自己要入京,得了见世面的心,又别无家室之累,多好啊。现在跟王月去拿大爷喜好口味的饭菜单子,今后要学样照做。
入了主家门。
高寡妇还没看清里面什么样呢。
厨娘,只在厨房里,菜好了也是由青琪红提等小丫鬟端上去。
这竟是头一回进来呢,也算是长了见识。
却不想身后王月脸色一凝,毫不犹豫挥掌一击。
喀嚓一声响。
高寡妇的脖子就断折,哼也没得一下立时便死了。
这正是:心喜哪知身后敌,作鬼也得糊涂鬼。迷迷糊糊下黄泉,枉死城中待明年。
王月见其“不流血的死了”,心下一宽,动起手来三下两下,把她衣服扒了,扔给徐佛奴道:“换上。”
又道:“全换,从内到外。”
徐佛奴无奈,好在这也没男人,也就匆匆忙忙,连褥衣带内裆,包括了足衣小鞋也都一一换个遍。
王月又对高寡妇的脸,将徐佛奴修装成高寡妇般大约模样。
这才满意一笑道:“等我回来,今儿也好在是忙,却可以浑水摸鱼,不然想把你混入人中却也不易呢。”
她抱起光身子的高寡妇尸体,纵跃而出。
刘家虽有高手,也不是处处防卫的。
王月在此早非一日,顺风顺水到了还未启用的一间厕所。
将人丢到蹲坑上。
屈指一弹。
锐裂大.法下,这尸体立时多了许多伤口。
只是人既已死,也没得多少血流。
王月满意一笑,拿出一只小瓶,倒了些许。
将这黄粉末般药物撒在尸体的伤口上。
只见嘶嘶声响。
白烟酸臭冒起。
尸身不住腐化。
不时三刻就烂成黄水,连骨头亦不曾留下。
王月这才轻松起来,舀水把这坑洗了。
便再无痕迹。
她喜孜孜道:“这厕所真不错。”
哼了小曲,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