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慢悠悠的在河面上飘荡着,我的心里却急的跟火烧眉毛似的,直接趴在船沿上,用手使劲撩动水面,给船多一点动力。
可是这船好像被船底下的水黏住一样,还是以极慢的速度飘着。
别枉费心力了!在这条河上,除了刮来的风,没有任何东西能作为这条小船的动力!船上的这两只笨到家的精怪十分淡定的样子,翘起短小的二郎腿,视线只能落在圆滚的肚子上,连自己的脚趾头都看不到,身后的翅膀跟破窗帘似的,勉强可以称之为翅膀。
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只能静下心来慢慢等着这时有时无的风吹在小船上,这守株待兔的行为让我觉得人生开始黯淡无光。
你们不是有翅膀吗?不能飞过去吗?我脑子一转,目光落在他俩的大肚子上,问道。
我们都七百年没有飞过了,早就忘了怎么飞起来了,更何况我们的翅膀坏了,身体太重根本就飞不起来!其中一只精怪十分淡然地回答。
身体太重太重飞飞不起来!
这蹩脚的理由!
那你飞一下试试,说不定就能飞起来呢!我在一旁撺掇着。
月巴,你试试,你比我瘦一点!其中一只精怪用小短手戳了戳另一只的胳膊,建议道。
月半,你看看我的大肚子,我哪里比你轻了,我看还是你试试比较好!叫月巴的那只精怪显得有些愤恨,直接反驳掉方才的建议。
月巴月半,看着这俩的身材,还真对得起这个名字!
我说月巴月半两位兄弟,干脆你俩都试试得了,如果谁能飞起来,我就把这可珠子给他,听说这珠子是仙家的宝贝,有了它就可以修魂补魄,然后就可以离开地府这个鬼地方了!我拿出龙婆给的那颗珠子,引诱着。
骗谁呢!要是这珠子真有这本事,你怎么不留给自己?月巴一直都是那副精明不好骗的样子。
你别忘了,我是生人啊,我的魂魄本来就是完整的,我压根就不需要这个珠子!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是精怪,不在六道之中,地府的条例根本就管不到你们,像你们这么本领高强的精怪憋屈在这么一条望不见尽头的河上,我都替你们不值!我继续忽悠着。
那我试试,我要真的飞起来,你可不能反悔!如果月巴的智商能跟月半一样,也许我就犯不着费这么多口舌了。
月巴,你可是想好了,要是月半飞起来了,那这珠子可就归他了,要是你俩能同时起飞,那这可珠子也有你的一半!我颠了颠手中的珠子,望了望他俩圆润的身材,实在不敢相信就这俩货也能一飞冲天,这简直就是我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月半,好处可不能你一个人得了,我们俩一起试飞!月巴话还没说完,直接从船上窜起来,站在船沿上猛地起跳。
说时迟那时快,月半也毫不落后,也已经呼扇起翅膀,准备起飞。
下一秒,只听水里面扑通两声,一前一后两个不明球体落入了水中。
月巴月半,你们俩别着急,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我两只手撑在船沿上,往水里面大声喊着,还不住的挥动着手中的珠子,昏暗的光线下,珠子散发着弱弱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水中的两只有些不服气,拍打了几下水面,继续努力起飞,可每一次都无情落入了水里。
我在船上看的更是着急,看来利用他俩飞过这条河的法子也有些不可取。
那就只能从风上面做文章了。
月巴月半,你们俩到底谁厉害啊?谁厉害我就把珠子给谁!我冲着水中的两只大喊。
论智商,我比月半聪明,还比他早出生几分钟,当然是我厉害!月巴扑了扑翅膀上的水,率先开口。
论体力,我比月巴强壮,还比他高两公分,当然是我厉害!月半也毫不示弱,紧随其后。
既然他俩都不服气,那事情就好办了。
不如今天我做裁判,从你们俩之间选出一个最厉害的怎么样?泛着微光的珠子从我的这只手滑落到另一只手,然后又从另一只手滑落回来,这样来回往复勾引着他俩的占有欲。
那你说,要怎么选?这一次他俩竟然出奇的一致,语气音调完全听不出是两只生物发出的声音。
你们俩挥动翅膀,放出风来,谁能把这船吹动,让这船跑的远,谁就最厉害!我眨巴几下眼睛,深吸一口气,答道。
好,那我先来!月半的脑子永远都差那么一根筋。
不行,我先来,我可以把船直接送到对岸,这样的话你根本就不用比,珠子就是我的了!月巴的智商终于快要用完了。
那可不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怎么能不给月半表现的机会呢?万一你要真的一口气把船送上了岸,那要怎么证明月半的实力也不比你差呢!依我看,倒不如你俩同时用力,谁先坚持不住谁就算输!我挑了挑眉毛,尽可能说的真实一点,让这两只笨到家的精怪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好!那就这么办!两只再次异口同声。
很快两只精怪用力挥动着残缺不堪还漏风的翅膀,河面上很快就刮起一阵风,风吹动着小船摇摇晃晃的往岸边驶去,速度明显比时有时无的微风强多了。
我的心早就已经飞到了河的对岸,去往黑暗之渊的路还很漫长,我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月半,想不到你还挺能坚持的嘛,告诉你,珠子是我的,你是抢不走的!
月巴,你少说风凉话,我比你强壮,肯定是你先坚持不住!
船外两只笨到家的精怪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不服气,我突觉一阵疲倦,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来到地府之后我处处小心翼翼,处处提防,也许只有在这个鬼魂达不到的地方才能安心的睡一会。
我半眯着眼皮,那轮红日在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轰隆一声巨响!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还在摇晃着前进的小船之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天上的黑云开始迅速流动起来,那轮红日依旧如同指明灯一样,不管黑云如何的流动,始终遮挡不住它的辉煌。
是不是快要打雷了?我冲着水中还在卖力挥动翅膀的两只喊道。
黑云集结,天地昏暗,水面波动,应该是要打雷了!月巴抬起疲惫不堪但又不肯认输的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回答道。
我骨碌一下站起来,走到船中央,紧盯着四周围的变化。
黑云移动的速度很快,根据昨天的经验,再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黑雨落下,然后就会有雷电划破天际。
可是半小时过去了,除了滚滚黑云以外,完全没有雷电的任何征兆!
难道跟昨天遇见的不一样吗?
又或者只有登陆上岸以后才能观察到?
月巴月半,你们俩加把劲,马上就到岸边了,到了岸边以后就能分出胜负了!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滚滚黑云上,就等着哪朵云里面会有闪电出现。
余光瞥到了那轮红日,我发现原本如血一样艳红的红日黯淡了不少,周围发出来的红光也没有之前耀眼,在红日的轮廓上,隐隐可见遮蔽的黑云。
怎么回事?
谁能跟我解释一下!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
朦胧光线下,我终于看到了岸边,就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一样,普通跳下河,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喂,你别走啊!说好的给我们当裁判呢!月半喊得声音很大。
要走也得留下你手中的珠子再走!月巴的智商已充值。
我没有心思去管他俩,只知道我要马上登陆到岸边,短暂的休息让我重新变得体力充沛,浑身上下跟打了鸡血一样。
还没有游上岸,我就看见忽明忽暗的火把,不用猜,那是四下寻找我的阴兵。
终于游上了岸,我顾不上拧干衣服上的水,找了一处十分低洼的位置先躲了进去。
离开了这条河就意味着我又重新来到了紫袍人的地盘,理智告诉我这一次不能被他抓住,要不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终于,我梦寐以求的黑雨总算落了地,藏身用的那处洼地也灌满了水。
我爬上一处小土坡,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搜寻我的阴兵少了不少。
突然一个身影朝着我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闯过来,心里一惊,我下意识想躲,可是这高高隆起的小土坡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
慌乱之际,那道黑影开了口:辰辰!是我!
我的心凉了半截,更多的是那种被刺痛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是萧颜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何种心情去面对她。
一个声音告诉我她是背叛你,导致你魂没忘川河水,与心上人分隔七百年的罪魁祸首。
另一个声音告诉我,那是发生在上一辈子的事情,这一世萧颜曾经救过我无数次,没有人需要为自己的前世的罪孽赎罪,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方了,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两条腿下意识的往后移动。
我想转身就跑,因为我还没有梳理好心情面对她,可是萧颜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两个就这样尴尬地望着对方,静默以待,谁都没有开口。
我们之间只隔了几步的距离,数千道黑雨狠狠地往下砸,将我们俩隔在了不同的空间里。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萧颜为了救我折损修为的画面,又闪过无数次那把刀刺进我的身体害我差点死掉的画面。
辰辰,你都知道了,对不对?透过浓厚的雨幕,萧颜的语气除了浓烈的愧疚之外,听不出半分的波动。
萧颜,我可以相信你吗?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单纯地问了这么一句。
萧颜一时语塞,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走到我的旁边,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这个问题,等我帮助你救出你夫君之后再回答你,好吗?
黑雨一个劲的往下倒,打在脸跟鞭子抽打一样,很疼。
她的眼睛很晶亮,黑雨没有遮住眼眸里的泪珠。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滚滚黑云,四周紧跟着大亮了一下,紧接着便劈向了不远处那座几乎看不见的山上。
在那里!
我发疯一样地往惊雷落下的地方跑,萧颜不明所以,也跟在我后面。
脚下的泥地踩起来有些松软,还有些打滑,有好几次我都摔了跟头,都被萧颜搀扶了起来,但是我们始终都没有开口讲话。
此刻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知道在山的那边,有一个跟我有着永世之约的人,我要把他救出来!
山路很长也很难走,我一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滚下去,又担心紫袍人派来的阴兵会发现我,还有一直跟在后面的萧颜。
我发现这个时候想什么就来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踩在了什么上面,只感觉跟个排球似的,很滑也很圆,这一滑,整个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辰辰!萧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这让我想起了那次我误打误撞闯进风雷阵的时候,也是脚下一滑,那一次萧颜为了救我连命都差点搭上,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悸动。
滑落的过程中,我的两只手狠命地抓着地面,希望能抓到什么东西减缓一下滑落的速度,这样一来也不至于摔得很疼!
果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东西,只是有两个孔正好把两根手指头抠进去。
这一抓还真的减缓了滑落的速度,脚后跟用力,总算停了下来,沾满泥土的身上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掉。
摸了摸摔疼的屁股,我还真的感叹自己总在关键时刻摔一跤,有时候是福有时候是祸,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福还是祸。
我动了动手指,这才注意到我的一只手还抠在那个东西上,抬起胳膊把那个东西在眼前晃了晃。
倏地又是一道闪电划破,整个世界在那一刻明亮起来,所有的东西在它的光芒之下都无处遁形。
亮光一闪,一颗白骨森森的头颅就在我的眼前,我的两根手指,正好抠进了两只眼睛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这颗头颅已经是一副白骨的样子,可是两只眼睛的位置却被我抠出两行血泪来!
啊!
我猛力甩着胳膊,惊恐地大声喊起来,可是那颗头颅就像是拴在我手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瞬间我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炸开了,体温陡然下降,若不是早已见惯了这些,我想此刻我应该是晕过去的。
辰辰!你怎么了?
耳畔传来萧颜迫切的声音,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她。
那两行血泪像是被我抠出来的,又像是一开始就刻在骨头上的,无论黑雨怎么冲刷,都刷不掉,诡异瘆人。
我正纠结着,萧颜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抬起我的胳膊,瞧了瞧那颗拴在我手上怎么都甩不掉的头颅。
辰辰,你别动,更不要用蛮力甩掉他,你越是想甩掉他他越是粘着你!萧颜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一种能够令人心安的本事。
我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慢慢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有办法让他离开我的手吗?我抬起头,从茅草屋分离后,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着她,煞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红晕,那双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睛也有些疲惫。
没有,但是你身上的太岁应该有办法!萧颜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半秒,很快又瞥向了别处。
我从护魄鼎里面把太岁揪了出来,他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因为这里不仅阴气很重,就连戾气也不比枉死城少多少。
云姐姐,我头好晕。太岁滚出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把袖子遮在他头顶上,挡住往下倾倒的黑雨,这才发现紫袍人那个魂淡竟然给我穿了一件古式的衣服,看着他揉搓着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突然有些不忍心。
默默,你把这个脏东西从云姐姐的手里拿掉,然后就能钻进护魄鼎睡觉了!我摸了摸他滑润的脑袋,轻声道。
下一秒太岁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我手中的这颗头颅,云姐姐,你是怎么沾染上他的,你知不知道这只鬼都死了上千年了,只剩下一颗脑袋了戾气还这么重,一旦被他缠上,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他!
太岁说的云淡风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刚刚睡醒,还不在状态,反正听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这么个吓人的东西,我要是走到哪儿都带着,第一个吓死的不是别人,肯定是我自己。
默默,你一定有办法弄走他是不是!?
太岁没有回答,而是从手上掰下一根手指,直接塞到了那颗头颅的两排牙齿里,只见那头颅动了动上下颚,将手指吞了进去,然后骨头上的两行血泪竟奇迹般的消失了。
我立马端起太岁的手,好在掰断的那根手指又重新长了出来,我也发现我的手能拔出来了。
原来这太岁浑身都是宝,怪不得天一一门心思的想得到他,不惜下套害了自己徒儿。
云姐姐,我累了,我要睡觉!太岁打着哈欠,吱溜一下钻进了护魄鼎。
我看了看那两根手指,完好无缺跟之前一样,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辰辰,下一步你准备去哪里?萧颜的声音尴尬地传了过来。
我吸了吸鼻子,耸了耸肩膀,把头发上的雨水擦掉,黑暗之渊。
黑雨好像下的更猛了,天上雷神滚滚,闪电灼灼,往同一个地方劈过去。
黑雨不停地打在脸上,除了有些生疼以外,更多的是麻木。
抬脸看了看高高的山坡,好不容易走了那么远,却滚了下来,视线移动,望了望不远处那座几乎看不清的山头。
何时才能到达山的那边啊!
萧颜拿出一张符纸,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符纸无火自燃。
我开始有些疑惑,这么大的黑雨竟然浇不灭小小的一团明黄色火焰。
符纸发出的光不是特别明亮,但足以让我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这一看,不由得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这哪里是什么小山坡,而是由无数颗头颅堆积而成的山丘,每颗头颅都是炫白的白骨,在黑雨的冲刷下更加清晰。
怪不得会有一种踩在排球上又圆又滑的感觉,原来我一直都是踩在这堆无名头颅上,明白过来的我后背渗出冷汗,背脊隐隐有种发凉的感觉。
萧颜怕引来阴兵,很快就熄了火。
这里的戾气很重,这些人应该都是带着巨大的怨气死掉的!黑暗之渊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方,越是靠近,戾气煞气越重!所以我们只要顺着戾气重的地方走,走到尽头就能到黑暗之渊。萧颜收了符纸,黑雨之中光线灰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萧颜,你没有必要帮我!气氛有些压抑也有些尴尬,我不清楚自己要不要她帮忙,更不知道要不要原谅她。
辰辰,我曾经说过,我也是带着使命来的,我要赎罪,为自己赎罪!而且萧颜的话猛地停住了,她低着头,没有在继续说。
我心里讨厌死了这种感觉,下了个狠心,好!既然你要赎罪,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雨停了,雷电也消失了,我跟萧颜一前一后走在用人头颅堆积的山丘上,四周开始下起了浓浓的白雾。
雾气很浓,浓的几乎看不见脚下的路,我也只能凭着感觉知道萧颜跟在我的后面。
辰辰,这雾有些不对劲!萧颜的声音还是很有穿透力,这话一落,我也觉得这雾有些反常,一般来说雾气都是缭绕在地表,稳定存在的,可是这雾似乎运动的很剧烈。
大雾之中,根本看不清道路,我也只是凭借着一个大概的方位摸索着前进,这如果不小心走进了紫袍人设的陷阱里,那可真就是羊入虎口了。
萧颜,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破了这雾?我停下步子,转过身对着萧颜的方向问道。
萧颜?
我有些着急,方才还感觉得到萧颜就在我身后,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的气息很重,而此刻,我感觉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自己。
萧颜!我往后退了几步,继续喊,可是除了这漫天的大雾以外,我根本就看不到萧颜的影子,也没有声音回答我。
这一定是紫袍人搞的鬼,他抓不住我,所以就在这里设了路障准备逼我就范。
既然如此,索性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雾气消散,等着萧颜来主动找我,总好过没头苍蝇似的满世界的乱窜。
我闭上眼睛,慢慢感知着周围的环境,除了冰凉的阴气以及四周蠢蠢欲动的戾气以外,好像没有什么活人的气息。
辰辰辰辰!
我猛地睁开眼睛,四周的雾气散了不少,那个声音怎么会?
那竟然是苏曼的声音,我几乎不能呼吸了,在这里,怎么会有苏曼的声音。
辰辰辰辰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确实没有听错,那个声音的确是苏曼,难不成又跟上次妖艳女人骗我的那次一样,也是个圈套?
之前苏曼活着的时候我只觉得她的声音娇气有魅力,这一次却听出了浑厚。
我站起身,感觉真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原地不动转了个圈,没有发现任何的影子。
辰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雾气也变成了血雾,这些变化提醒着我,这里一定有古怪。
我走了几步,试图离开这里,可后来才发现我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圆圈里,出不去,外面的东西也进不来。
刚要准备助跑冲破这里的屏障,我就看到目光呆滞的苏曼面向我站在那里,眼中露出凶光。
确定那真的是消失许久的苏曼,我尽可能地控制自己多吸一口气,心里想着也许是我想多了,即便眼前真的是苏曼的鬼影,那就凭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她也不可能会伤害我。
哪知我刚要迈开腿,她突然伸出手往我脸上打来,我来不及躲闪,被打了个正着,好在虽然反应慢了点,但也没至于被苏曼长长的指甲划伤。
我还没有回过神,紧接着苏曼又往我的另一边脸打来,我侧身一躲,避开了。这还真是女人打架的方式,除了扇耳光就是用指甲挠。
这时我才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苏曼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又或者是当了鬼魂的苏曼是向我发动攻击的敌人。
揉了揉刚才被打中的半边脸,我开始调整着思绪,看来一味的躲避并不是办法,既然她要攻击我,那我根本不可能坐以待毙!
很快苏曼直接朝我扑了过来,我直接伸出左臂迎了上去,火凤打在她的身上,她紧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却并没有像其他鬼魂一样被火凤烧的连渣都不剩,看来做了鬼的苏曼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我心中有数之后,我抽出身上的龙鳞剑,开始慢慢地向她挪动着步子。
她本就是鬼,心中更是无畏,再次向我扑过来,我卯足劲,看准她的眉心,待她扑过来的时候,先是侧身避过,紧接着一剑刺进她的眉心,这一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龙鳞剑从她的眉心处拔出,苏曼直接倒在了地上,黑色的烟雾开始从她的伤口处往外冒,我知道她已经受伤了,本以为她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她会再次站起来,向我发动攻击。
这一次,苏曼急了,挥动着双手,长长的手指甲相碰的声音有些扰耳,大声嘶吼着向我冲过来。
空气被长指甲划破的声响十分清晰,我心里咯噔一下,再次提起龙鳞剑迎了上去。
苏曼的长指甲紧紧地抓住剑身,这一次我的距离离她很近很近,几乎能听到从她喉咙里冒出来的气音,黑色的烟雾从她眉心处往外冒,熏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提起一只脚,朝着她的腹部狠狠地踢了过去,这一下苏曼又被我打倒在地。
我没有多想,更不想浪费时间,提起龙鳞剑向前迈了一大步,直接刺穿了她的胸口。
苏曼哀嚎了几声,这声音叫的我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可是理智告诉我,眼前这只嚎叫的只是一只鬼,根本就不是苏曼。
这样一想,我便豁然开朗,长剑拔出,更浓更烈的黑烟从胸口的位置汩汩往外冒,最后苏曼嘶吼一声,停止了挣扎,整个身体都化作了一阵烟雾,消散在了四周的雾气中。
一道白光乍现,我低头往苏曼方才倒下的地方望去,一块呈不规则形状的白色石玉静静的躺在地上,我走过去,捡了起来,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相信,一定有用!
本以为消灭了苏曼,四周的雾气能够消散掉,谁知反而有种愈来愈烈的趋势。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多想,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就看到周灿站在前面。
看到她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点谱了,看这情形,后面应该还会有区尚。
抬头望了望被白雾遮蔽的天,冲自己苦笑几下,活着的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室友,没想到她们死了以后,还要由我亲自动手,散了她们的魂魄,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有了打苏曼的经验,我觉得周灿应该也不难对付,所以我必须要速战速决,尽快赶到黑暗之渊。
我利用我跟周灿之间的距离,看准她所在的位置,没等她主动发起攻击,直接向前冲了过去,等我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却惊骇地发现,眼前除了浓浓的白雾以外,根本就没有周灿!
这真的是撞鬼了啊!
然而下一秒,我感觉我的后脑勺处挨了一下,我立马转身,挥动着左臂,就看到周灿站在我的身后,正龇牙咧嘴地嘲笑着。
左臂照着她的脑袋狠狠地挥出去,却发现我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哪还有周灿半点鬼影。
我当下骇然,周灿竟然会瞬移?那还打个什么劲!
心里开始有些没底了,我也不敢在轻举妄动,转过身与她僵持着。
然而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周灿很快就不耐烦了,主动向我扑了过来,我瞄准时机,一闪身一处拳,打在她的下巴上,把她大的接连退后好几步,但到底都没有真正伤到她。
等我提着龙鳞剑,准备继续攻击的时候,周灿的身影消失了,我当然不会以为她就这样离开了,果然下一秒肩膀上传来的巨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侧头一看,就看见周灿已经站在我的身后,长长的指甲已经抠进了我的肉里,但并没有鲜血流出,看来这一下一定是伤到了我的灵魂。
很快周灿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朝着我的肩膀咬去,我赶紧用手去推她,同时用力往一侧跨了一大步,挣脱掉她扣着我肩膀的手,回过头来盯着她。
让我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周灿停止了攻击我,伤到我灵魂的那只手,慢慢地开始脱落,从指甲开始,紧接着就是整只手,再然后就是手腕,顺着小臂开始网上,蔓延,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十分痛苦,我就站在一旁,就像是看塔诺米骨牌一样,看着她的手臂慢慢脱落。
下一瞬,周灿放声嚎叫起来,硬生生扯掉了那只即将蔓延到肩膀的手臂,滚滚黑烟从断臂处往外冒,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虽然废掉一条胳膊,但是苏曼的鬼魂还在,她还没有被散掉。
很快,周灿呲着牙冲我扑过来,诧异也只有半秒钟的时间,我咬破舌头,把舌尖血吐在剑身上,泛着红光的龙鳞剑直接冲破白雾刺了过去。
长剑同样刺穿了周灿的心口,她也跟苏曼一样,黑烟从伤口处逸出,几秒种后,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
同样的是,周灿被打散之后,地上也留下了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白色玉石。
我把两块玉石都拿在手里,好奇之下拼了拼,发现这两块玉石的某条边可以重合在一起,就算是在眼瞎的人也应该能看见这两块玉石一定是来自同一块东西。
难不成这就是敕圭的碎片?
我没有怀疑自己的推论,并且还深深的相信自己的判断。苏曼和周灿的宿命跟敕圭有关,现如今她们的魂魄都已经被散了,那也就是说,现在留下的一定就是被我摔碎的敕圭碎片!
想到这里我也已经明白了紫袍人的用心,他肯定一早就知道我来到这儿,这里是由无数的尸骨堆积起来的,戾气跟煞气绝对浓烈,在这里布下阵法,让我散了她们那道敕圭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我在往前一点,在更加靠近黑暗之渊的位置,别说我自己有没有可能接近,苏曼和周灿是一定不能靠近的。
那么他现在一定在前方某处等着我,等着我把接下来的区尚散了,然后双手把敕圭奉上!
这个紫袍人,心思还真是歹毒!
果然就在我收好敕圭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白雾之中有一道人影,雾气流动了几下,区尚煞白的脸,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我甚至有些怀疑她现在能不能看见我。
我抱着侥幸心理,决定不去主动招惹她,更何况从某种程度来讲,她算是小鬼的母亲,就凭这一点我也不能做的太绝了!
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当我往相反的方向跑的时候,区尚面对面站在我面前。我有些不相信,换了个方向重新跑,可是同样的情形再一次出现。
我知道自己躲不过了,看了看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肩膀,就想着等会要是实在不行了,我也让区尚冲我肩膀咬一口,然后就能直接结束战斗了!
然而我感觉我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我身体还没动,却发现腰上缠了一圈黑色的头发,发质跟区尚上吊时耷拉下来的样子差不。紧接着,我的身子就被头发拉着往区尚那里去,我拼命地想要稳住身子,可是下过雨的地面还很湿滑,根本就没有什么摩擦力,根本站不住脚。
我想用龙鳞剑斩断她的头发,可是这念头才刚一形成,又有两束头发缠到了我的两只胳膊上,这下可真的成了粽子,任人宰割了。
我拼命挣扎,拼尽全力去扯困住我的头发,可是头发是软的,有韧性,再加上我的两只胳膊被捆绑着,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眼看着我距离区尚越来越近,我实在没有办法阻止她,干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积极应对好了,我看着她被头发遮住的脸,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
当我距离她还有差不多两米远的时候,我一个加速跑,绷紧的头发松软了下来。
区尚明显有些惊慌,在她做出反应之前,我已经到达了距离她只有半米的距离,两只拳头同时发力,照着她的脸狠狠的挥过去。
这一击我直接把她打在了地上,也彻底激怒了她,缠在我身上的头发慢慢退去。
很快区尚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两只手向我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摔,她的动作明显比我慢多了,长长的指甲还没有到达我的面前,我直接挥出左臂,打歪了她半张脸,同时火凤蜿蜒而出,将她整个身子缠住了。
区尚挥动着长指甲,不断地撕扯着缠在她身上的火凤,那指甲锐利无比,我甚至都怀疑如果被她的指甲划在脸上,肯定毁容是一回事,估计连骨头都能刺穿!
下一秒,区尚长长的头发直接缠上了泛着深蓝色火焰的火凤,也不知道她的头发是什么做的,竟然不怕火!
我提起手中的龙鳞剑,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偷袭不偷袭了,直接向前冲出,直接刺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刺到了区尚的什么地方,总之下一秒,伤口处开始往外冒黑烟。
如果能重来的话,我发誓那一剑我坚决不会刺出去,好像受到感应的小鬼猛地从护魄鼎里面窜出来,表情十分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看得我有些心疼。
宝宝,你怎么了?
我停止了攻击,半蹲在地上,望着缩成一团的小鬼。
此刻我才猛然间意识到,刚才那一剑正好刺在了区尚小腹的位置,小鬼是不足月的时候在医院被流下来的,区尚的肚子跟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关系,这一剑不仅刺伤了萧颜,无形之中还伤到了小鬼!
妈妈,宝宝没事!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只有散了区尚,才能让他俩完全脱离开。
我重新提起剑,朝着区尚的心口位置,趁着她跟火凤在纠缠,一剑刺穿。
区尚挣扎了几下,眼看着自己的胸口处不断冒出黑烟,却无能为力,干嚎了几声,缠绕在火凤身上的头发也都脱落了,最后扑倒在地,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
区尚被散了以后,小鬼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这外面的戾气实在太重,作为纯白婴灵的他,更是不能粘惹任何脏东西。
我没有开口说什么,托起他的屁股塞进了护魄鼎。
毫无疑问,区尚消失的位置,也躺着一块不规则的玉石,我把三块玉石重新合了一下,果然是同一个东西上的碎片。
当年敕圭被我摔成了五块,现在已经找到了三块,也就是说还有两块下落不明,但是我不能排除紫袍人已经得到了那两块,所以,我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能就这么让他轻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