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尚被我散了魂魄之后,四周的浓雾总算消散很多,环顾了一下四周,尸骨堆成的土丘已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灰蒙蒙的天仿佛能拧出水来,那轮红日比我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模糊,以绿芒主导的光线下,隐约可见四周模糊的山。
可是被她们一闹腾,我也不能够确定黑暗之渊在哪座山后面了。
倏地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即便只是那么一秒钟的光亮,也足以让我看清周围埋伏着的阴兵。
默默记下闪电滑落的方向,我立马做好迎敌的准备。
不错,本君果然没有看错你!四周重新陷入昏暗后,一到声音冲我背后传来。
那个如同破落风箱的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紫袍人!
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的原因,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紫袍人的身影。
你在哪?出来!我冲着黑暗处嚷道。
终于,一个勉强可以看得出是紫色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很快就开了口,萧云馨,把你手中的那三块敕圭碎片交出来!
紫袍人的目的很明确,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敕圭,我不知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倏地我的脖子猛地一紧,下一秒就感觉有种双脚离地的感觉。
妈的,又是这一招!
总有一天我会把紫袍人用绳子吊起来打!
杀了我,就永远都得不到敕圭,做不了冥帝!
我闭上眼睛,一副不受他威胁的样子。
哦?是吗?紫袍人话锋一转,手上暗暗用力,那你想不想亲眼看着本君替你报仇啊!
紫袍人的话音刚落,萧颜就被两名阴兵架着摔在了地上。
她的衣服好像被什么东西撕破了,一道一道的布条耷拉着,神色也有些疲惫,一看就知道在刚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她经历了什么!
萧颜,你
我望着她破烂不堪的衣服,心里还是一阵莫名的担忧。
萧颜尴尬地从嘴角挤出一抹笑来,脖子上的那道血痕在绿色光线的呈现出黑红色,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也是黑黑红色的,染满了她的衣领,我没事,你什么都不要答应他!
萧颜这么一说,我硬起来的心肠立马软了下去,想安慰她几句,可是话到嘴边我还是咽了下去,因为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怎么,你心疼了?难道你忘了她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了吗?萧云馨,你还真是没骨气,这就原谅她了?紫袍人松开加在我脖子上的禁制,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到了满满的嘲讽。
呸!不用你管!
我吐了口唾沫喷在他的身上,本以为他会因此杀了我,可是他整了整衣服,并没有生气,而是手掌猛地一挥,一道紫色的气旋打在了萧颜的身上,冲出去好几米远。
萧颜吃痛,兀的吐出一口血来。
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的吧!紫袍人转头看向我。
我一咬牙,将脸别了过去。
很快又是一道紫色气旋飞出,打在了萧颜的身上,这回萧颜整个人从地上弹起,随后又狠狠地摔了下来,晕死过去。
萧颜!
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想要冲过去看看她伤的怎样,却被紫袍人的手下拦住了。
眼见又是一道紫色气旋在紫袍人的手中聚集着,我赶忙回答:好,我给你!你放了她,我给你!
紫袍人立马收回了呼之欲出的招数,满意地笑了笑,萧云馨,你真的不适合做恶人!
我瞪了他一眼,直接把敕圭碎片丢在了地上。
看见萧颜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还是下不了狠心,我怪自己软弱,可也为自己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就算紫袍人不杀萧颜,从我身上拿走敕圭碎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倒不如用这些东西来换萧颜一命,就当是我报答她多次救命之恩,从此以后,我跟她再无瓜葛。
东西你已经拿到了,可以放了她了吧!
紫袍人拿到敕圭碎片之后,并没有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眼前一片漆黑,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我是被一片刺眼的白光照醒的,其实准确说来是被阴凉坚硬的地板咯醒的!
这耀眼的白光让我的眼睛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醒啦!
紫袍人的声音慵懒地响起,我揉了揉眼睛,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只见紫袍人端着酒杯正站在一棵不知名的树前饮酒,那棵树不是很高,上面开满了艳红色的花朵,乍一看之下,很像开在黄泉路边上的彼岸花,可是仔细一看,那树竟然有绿油油的叶子,而且叶子还很繁盛。
彼岸花是一种见花不见叶的花,叶子在还没有长成形的时候,养料就被花夺去了,所以彼岸花也就成了凉薄之花。
所以,紫袍人面前的这棵明显高很多的树一定不是彼岸花。
我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紫袍人的旁边,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别着急啊!过来欣赏一下这棵树,猜猜看这是什么树,猜对了,我就放你离开,去跟你夫君团聚!不,跟你全家人团聚!紫袍人抿了一口手中的酒,视线始终停留在这棵树上。
全家人?
我有些不明白,不知道紫袍人说的‘全家人’指的是谁,难道是我父母,还有奶奶?
此刻我才注意到,这里的光线很亮,然而有亮光的范围却很小,就像是一个大舞台,除了我跟紫袍人,还有他面前的这棵树以外,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有痛感,这不是在做梦!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紫袍人带到这么一个地方来,听着他刚才说话的那个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在骗!
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真的猜到了,那你能说到做到吗?
确定这不是在做梦,我的语气也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毕竟我已经走到了这里,不能现在就死在紫袍人的手里,这样太不划算了。
当然,但是如果你说错了的话,你全家都会死在这里,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紫袍人咽下口中的酒,语气带着几分强烈。
我有些哑然,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听到最后两句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压力压在我身上。
见我不说话,紫袍人放下端着的酒杯,侧脸望着我,灰色面具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你敢跟我赌吗?
这几个字说的有些重,一字一字砸进我心里,我想说不赌,因为我不想因为我的失误让所谓的‘全家人’魂飞魄散。
可是话说出来以后却又变卦了,好!我赌!
紫袍人每时每刻都能聚焦的眼眸里闪过从未有过的光芒,看得出来,我的答案愉悦了他。
咽了几口唾沫,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这棵树前。
这花开的热情似火,靠近之后,会闻到一股别的花没有的香味,那股味道好似有什么魔力,明明只是闻进了鼻腔,可是却感觉整个身体都被这种味道同化了,软软麻麻有些站不住。
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花有毒?
我从脑子里搜罗着有关这花的相关信息,可是什么都没有。
萧云馨,花香你已经闻过了,现在可以告诉本君这是什么花了吧!
紫袍人的语气带着些玩味的感觉,可是四周陡然下降的温度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心里,左看看右看看,装作观察的样子。
妈的,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花!
我开始后悔自己跟他赌这个做什么,这下好了,撞枪口上了,明目张胆地给了对方要挟我的把柄。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还是没有想起来,看来本君有必要命人毁了三生石!紫袍人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捏碎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你着什么急!你又没有规定我必须在多长时间之内回答你!
好,那本君给你时间,看到那轮红日了没有,红日完全被黑云遮住之前回答,不然即便你答对了,你全家人也会死!
紫袍人的声音就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抬头看了看那轮红日,原本如血一眼耀眼的颜色,现在就像是被水稀释了一样,颜色变暗了不少!
这究竟是什么鬼!
我忍不住就要骂娘!
忽然不知道从哪来来了一阵风,那阵风里好像夹杂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凤唯卿的气息?
我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望了望,还是无边际的黑暗,却从那个方向听到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呼吸开始有些急促,我甚至有些怀疑,那个位置
敕圭明明只找到了三块,今天就是紫袍人登基成为冥帝的日子,他应该没有那么多心思来跟我周旋,应该尽全力找到剩下的两块才是,莫不是他手里压根就一块都没有?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赌一把,你先让我见一见我夫君,确定他现在完好无损,我就告诉你这树的名字!
对于我提出来的条件,紫袍人显然有些意外,担忧很快镇定下来,好,本君就让你们夫妻俩见一面,但是如果你不说出这树的名字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果然,紫袍人的话音一落,方才有风吹来的位置忽然亮了起来,乍亮的光线让我的眼睛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但是那亮光底下的画面让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块小山一样的巨石,巨石上面有很多雷电划过的痕迹,深浅不一,新旧不一,巨石上面还捆绑着好几道铁链,这些铁链交汇的位置处,凤唯卿一身红衣被拴在那里。
我站在那里,讷讷地说不出话,嘴巴张开了好几次可都没有发出声音。
卿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不听使唤了,微微颤了颤,发出这么一个蹩脚的音节,眼泪已经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傻瓜,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到我吗,现在见到了,你哭什么,只是眼下我还不能抱抱你!
胸口的某个地方猛地一软,我感觉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这几天还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强,在这一刻,被他那句‘我不能抱抱你’撞的连渣都不剩。
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哭着就跑了过去,可是刚跑了几步,无形之中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将我和他隔在了两个空间。
身体撞在这堵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加速,再跑,还是被这堵墙的反冲力推倒在了地上。
在墙的那边,铁链砸在巨石上,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我看到了那个拼命挣扎的身影,从认识他开始,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巨石上面的每一道痕迹,都是雷电打在他身上最好的证据,铁链的那头连着他,另一头却连在了我心里。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终于想起来,这棵树的名字。
七百年前,凤唯卿跟我说过黄泉路上有一种花,叫彼岸花,花跟叶子曾经是一对恋人,可是后来他们犯下大错,地君为了惩罚他们,施下咒术,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的时候看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世世相错,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我听完以后很感动,决定种出可以花叶共存的彼岸花,日日夜夜用我跟凤唯卿的鲜血来浇灌它们,萧家被屠杀的那天,彼岸花开花了!
后来我死后,带着那株花叶共存的彼岸花来到地府,也就有了后来的地府大劫。
这花有个美丽的名字:灵犀。
萧云馨,这人你也见了,是不是该告诉本君这树的名字了!照在凤唯卿身上的光线灭了,又变成了黑乎乎一片,紫袍人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传来。
你不就是想把敕圭融合,然后当什么狗屁冥帝么,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只有一个条件,放我们离开!
原本我还有底气跟紫袍人谈条件,可是现在,当我看到凤唯卿的那一刹那,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哈哈紫袍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本君提条件吗?杀了凤唯卿,地府就没有人有实力与本君作对,本君依旧可以掌管整个地界,当不当冥帝不重要,有没有敕圭也不重要!
即便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就不怕悠悠众口吗?
好,只要你把这棵树的名字说出来,把剩下的两块敕圭碎片找到,本君就给你这个机会!下一瞬我就已经被紫袍人带到了这棵树的旁边。
两根手指并拢,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处轻轻一划,一条醒目的伤口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把血滴在灵犀的叶子上,那叶子好像有了灵气,整个叶片都翻卷了起来,慢慢地红色的萤火虫一样的小斑点从叶片上逸出来,很快整棵树的叶子都卷曲了起来,红色的斑点飘荡在了半空中,几乎扩散到了整个空间里面,最后叶片全部都消失了,一块白色的玉石掉落了下来。
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块敕圭碎片,递到紫袍人的面前,这是第四块,最后一块没有我夫君的气息熏陶,你是拿不到的!
紫袍人接过我手中的敕圭碎片,眼睛一亮,就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他一挥手,暗处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每响一次我的心就跟着跳动一次,直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渐渐地把我包围。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忘记了,很快光亮里,那道显得有些狼狈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次我总算可以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恣意地挥霍着压制了好久的泪水。
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嘛!
他的气息依然很凉爽,可以毫不费力地安抚下我那颗乱跳的心脏。
我知道他想伸出胳膊抱住我,可是那几道手臂粗的铁链将他牢牢的拴住。
馨儿,对不起,我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拥抱你,安慰你。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低沉地连我都有些听不清。
卿,呆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轻轻地将他额前的头发抿到耳后,就如同之前他对我做的一样。
半晌我的头顶上传来那个坚定的字,好!
真是感人啊!我们的冥帝果然是个痴情种!在一旁看了半天的紫袍人终于开口,我知道他一定在想什么方法既能让我乖乖把敕圭融合,又能永久地除掉凤唯卿这个威胁。
一个小小的阎君,也敢在本尊面前这样放肆!
几乎就在一瞬间,当我转头望向紫袍人的时候,从锁魂玉里面飘出一道白烟,白烟在空中停留了一会,随后化成了一个人形,最后飘进了凤唯卿的身体里。
拴在凤唯卿身上的那条铁链剧烈的抖动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只听轰的一声,铁链碎成了一节一节散落在了地上。
凤唯卿揽住我,瞬间移到了紫袍人的跟前。
你你竟然把实力最强的那道魂魄留在了这个女人身上!怪不得这黑暗之渊能把你困住!
紫袍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面具下的那张脸被气的通红。
也就是说,七百年前,凤唯卿把自己的一缕魂魄放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才会有一缕魂魄留在了忘川河水中!
怪不得,进了忘川河的魂魄,没有熬够一千年,竟然转世了!
他在黑暗之渊苦熬七百年,为我换来了转世的机会!
牙齿有些打颤,我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由他紧紧攥着我的手。
不是你的东西,就算费再大的心思,也依旧不是你的!
一道红光照在灵犀上,红耀似火的花朵慢慢的枯萎,最后剩下一块白色的玉石。
五块敕圭碎片都已经找到了!
还没有结束,本君还没有输!凤唯卿,我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紫袍人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长剑,直直地朝着我跟凤唯卿的方向刺过来,紫色的剑气挥的到处都是。
凤唯卿一只手揽住我的腰,足尖轻轻一点,转瞬之间便避开了无数道剑气,躲闪之际,又挥出数道红色的气流,气流对准紫袍人的剑身袭去,很快红色和紫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交织着。
紫袍人后退几步,手中的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沟,这才停了下来。
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想当冥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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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卡,欠的字数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