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整整十七具尸体,并排摆放在河岸边上。
他们的死状很骇人,有的人被砍去了四肢,有的则是被抠去了双眼,总之,十七具尸体,竟然没有一具是完好的,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残害。
部落的孩子都被带了回去,胆子小的女人也悄悄离开。
林北的胃里早就翻涌起来,她强迫自己压下一阵一阵的恶心,睁大眼睛,和部落的男人们一起查看尸体。
“三个是青岩部落的,剩下的不认识。”薄骨等大家都查看过之后,综合所有人的信息说道。
“我能确定其中一个是崖山部落的人”,林北最后开口。
她在崖山部落待的时间不长,能够认出的人也有限,但是其中一个她绝对不会认错。这个瘦瘦的男人,不正是带她去崖山部落,一路说个不停的言吗。
他的死状很惨,腹部被掏空,前后贯穿,就像是怪兽饥饿时张开的血盆大口。
岩岫也在崖山部落待过,可是他那时候身子不好,再加上性格使然,他接触的人不多,所以一个也没有辨认出来。
不过只认出言一个人,林北大致也能断定,崖山部落和青岩部落确实遭遇了残酷的战斗。
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两个部落战斗,倒像是两个部落合力对抗另外一个嗜血残忍的部落。
因为不管是哪个部落的人,都遭受了残忍的戕害。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漂下来”,凫游一双好看的眼眸染上了愁雾,看着暗淡下来的河水喃喃道。
“这些人该怎么办?总不能就放在这里。”不管还有没有尸体再漂下来,这些尸体必须及早处置好,现下天气还算热,再不处理就要腐烂了。
老嫲嫲心痛地看着地上这些人,“我们都属于山林,河川,天地,既然河川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就把他们送还山林吧。”
几个年轻人立时明白老嫲嫲的意思,把这十七具尸体抬去深密的林子。
他们或腐烂成泥,或成为野兽的美食,总是,这世上再不会有他们。
林北看着这些尸体被运走,突然觉得不恶心了。终有一日,她也会死去。也许死状比他们还惨,她可能被野兽活活咬死,也可能被外袭的部落活活打死,总之,她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所以,如果不想死,就必须强大起来,不仅要自己强大,还要让整个部落强大起来。而现在的临水部落,还远远没有强大到抵御任何强敌的地步。
林北转头去看薄骨、凫游和岩岫,他们的表情也都很凝重。这一刻,他们都想到了一处——必须强大。
当天晚上,部落里大多数人都吃的很少,林北几个却吃的饱饱的。明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必须有足够的体力应付也许根本不会发生的危险状况。
第二天,什么危险状况都没有发生。不过,河水依然是红色,晌午过后,上游又陆续漂下几具尸体来。
昨天漂下的都是年轻男人,今天则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的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小的才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他们的尸体也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这一次不用老嫲嫲吩咐,大家都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部落的人把尸体抬走,林北以为今天又会向昨天一样,不会再有尸体漂下来。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见氤氲着淡红色光泽的河水里,隐隐约约又有人形冒出头。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拉住边上的薄骨,让他也朝那个方向看去。
“还活着,那人还活着!”只一眼,薄骨就十分肯定的断言。
林北也看到了,那个人还在挣扎,身子被水不断的向下推动,双手却不断的起起伏伏,显然,那人还活着。
不及她吩咐,水性最好的凫游已经下水。
把人救上来,林北看清那人的脸,不由感叹,这世界还真是小,又是个认识的人。
救上来的人在河里还在挣扎,兴许是看到凫游来救她,心下一放松,也便昏厥过去。
此刻,她无知无觉地躺在河岸上,午后和煦的暖阳一点一点侵蚀她的身体,死里逃生,本是很美好的画面,可是林北看着,竟无端端悲伤起来。
被救起来的,是阿俏。她身上布满了伤痕,除了被河水冲击时的擦伤和撞伤,下|体更是被撕裂开来,红肿不堪。
很显然,她曾经被一个或者更多男人,狠狠地**过。
那个喜欢矫鹰,想和矫鹰交合的小姑娘。在崖山部落的时候,部落首领多疼爱她,她又有多骄傲,这样一个本该是全部落上下都精心呵护的人儿,落到这般狼狈的地步,只能说明,崖山部落的其他人,比她更狼狈。
因为,她还活着。
林北把阿俏安顿在山洞最舒服的地方,让一个老人守在她身边,自己则走了出来。
部落里的气氛很凝重。这两天老嫲嫲下令不准部落的人离山洞太远,除了去盖房子和打鱼的人,其他人都聚在山洞前的空地上。
看到林北出来,凫游、薄骨、岩岫三人齐齐围上来。
“怎么样?”凫游沉声问道。
“还没醒,不过应该没事。”顿了顿,她还是把阿俏可能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凫游面色无波,显然他早就知道了。也是,阿俏的草裙早不知去向,还是凫游把她抱回山洞,他是个中老手,怎么会看不出来。
毫无经验的岩岫和薄骨则震惊的不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薄骨不可思议地低喃,“怎么可以强迫女人。”
这个时候,女人的身份远在男人之上,从来都是女人挑男人,什么时候男人也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欺凌女人了?
四个人都沉默下来,静静的坐在一起,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西斜,心中只有一个愿望,过了漆黑的夜,明天不要再有杀戮,再有伤亡,再有残缺不全的尸体。
阿俏是临近天黑的时候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北。
林北还来不及问她“喝不喝水”,阿俏突然坐起身子,一把抱住了林北,嚎啕大哭。
真的是嚎啕大哭,那么悲恸,那么肆无忌惮。哭声传出很远,被黑暗笼罩的夜也悲伤起来。
林北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阿俏哭了很久,大哭终于变成抽泣。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林北见她情绪稳定很多,才问道。
阿俏抬起氤氲着蒙蒙泪水的眼眸,看着林北,只委屈又悲伤的道:“嫲嫲死了,好多人都死了。他们抓走了所有的人,男人和女人。谁不服从就杀死谁,不光这样,他们还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