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见自己的兵马将明军围住,并且听说明朝廷的皇帝也在包围圈中,心中异常兴奋。
他驰马奔到阵前,望着堡上黑压压的明军,高兴地道:“好,好啊!儿郎们,打上堡去,将那乳臭未干的朱祁镇给我捉住,本国师重重有赏!”
“打上堡去,活捉朱祁镇!”
“打上堡去,活捉朱祁镇!”
瓦剌兵手挥利器,朗声高叫,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让英宗皇帝听了感觉非常刺耳。
王振也听到了,他望着外面骂道:“这帮狗贼,稍一得势,就耀武扬威起来,真他妈是中山狼,得意更猖狂。待我天朝大军冲下去,非把你们一个个当瓜砍不可!”
“你那大话,就给我少说一点吧。”英宗皇帝不耐烦地道。
“皇上,他们叫得太难听了。”王振说着安慰道,“皇上别怕,咱们还有几十万大军呢,待怀来城的军队来支援时,咱们里应外合,准能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你就吹吧,要是能如此,朕还会被他们给围住?还会这般去听四面楚歌一般的叫喊?”英宗皇帝怒道,“要不是去你那什么蔚县,瓦剌人能这般得势?朕被你害惨了!”英宗皇帝说着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现在这般情况,他方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已经不可挽回了。
王振闻言浑身发抖,慌忙双膝跪地道:“皇上,臣是有过错,但是不能将所有责任都推在卑职身上啊。”
“难道全部责任都在我身上?”英宗满面怒容斥道。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王振闻言连连磕头道。
“滚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英宗皇帝指着外面怒气冲天地道。
“是,是。”王振应着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
“嗨!”英宗皇帝猛摔了一下手,烦躁地长叹了一口气。
王振出得帐来,想起刚才英宗皇帝的话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王山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儿,走上去轻声问道:“叔,他如此骂你,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王振摇了摇头,望了望四周无人,方才道:“咱们的好日子,只怕就要到头了。”
“叔,难道他要黑你?”王山闻言心里一惊道。
“他现在在气头中,骂骂解解气,待气平之后自然就没事了。”王振熟知英宗秉性,是以不愠不恼地道。
“那叔怎么不高兴?”王山不解地问。
“叔昨晚做了个噩梦,现在还在胆战心惊啊。”
“什么梦?”王山好奇地问。
“我梦见自己的脑袋没长在脖子上了。”王振摸了摸脖子道,“醒来之后,吓得老子出了一身冷汗。”
“叔别怕。”王山安慰道,“听说梦一般都是反的——讲死得生,说生则死。”
“老子这几天眼皮还老是跳个不停,只怕是凶多吉少。”王振望着王山道,“以后你哪里也不去,随时跟在老子身边。听到没有?”
他不怕英宗皇帝的种种责备,但是想起凶残的瓦剌人,他的脊背就一阵阵发冷
王山听了不再说话,只是连连点头。说真的,这段时间他自己的眼皮也老是跳,暗忖难道真是凶多吉少?!
瓦剌兵将大明皇帝给包围了,这让他们无比亢奋。因为他们的祖宗被赶出塞外的日子已经不少了,今天总算可以报仇雪恨了,这让他们怎能不高兴?
高兴的人不止是瓦剌兵,还有时时想着要杀皇上以报仇的老妖婆三人。
全骏高兴地跑到老妖婆面前,欣喜若狂道:“妈,那明皇帝被瓦剌人给围起来了。这下太好了!”
“嘿嘿。”老妖婆冷笑了两声道,“他自以为了不起,竟敢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妄想把人家赶回漠北去,没想反被人家给包围起来了。”她说到后来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这下咱们可以趁混乱之机,杀了他报仇雪恨。真是天助我也。”她说毕又大笑起来。
“师父,那狗皇帝虽然被围住了,但是人家还有几十万人保护着,要想杀他,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邝心音理智地道。
“他虽然有那么多人保护,但我观他们那个阵势不稳,兵将毫无斗志,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肯定不是瓦剌人的对手,必败无疑。”老妖婆满有把握地道,“待他们败阵之时,两军必会混战,到时就是咱们报仇的大好机会。”
“是,到了那时,我的青蚨子母镖就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狗命!”全骏搓着手中的青蚨子母镖,笑脸盈盈地道,仿佛那英宗皇帝的龙体已经中镖倒在了他面前一样。
邝心音坚持自己的看法道:“人家是九五之尊,既然敢涉险而来,自然有所防范,事情肯定不容乐观。”
“你不要尽说些丧气话行不行?”全骏驳道。
“凡事未雨绸缪,方能有十足把握。”邝心音继续道。
“你怎么个绸缪法,且说来听听。”全骏望着她不高兴地道。
“我也没有办法。”邝心音双手一摊道。
“那为啥尽说些废话?”全骏没好气地道。
“我提个醒难道也不行?”邝心音双眼瞪着他责问起来。
“你——”
“心音的话有道理。”老妖婆见二人又要拌嘴,打断全骏的话道,“此时虽然没有办法,但是到时见机行事也不迟,总之应该不会缺失机会。”她末了又恨声道,“狗皇帝,你就等着受宰吧!”
瓦剌兵外围的山岗上,四个身着劲装的人长身而立,望着土木堡上下黑压压的大明军与瓦剌军士,人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一个气愤的声音响起:“领着那么多的兵马,竟然被人家给包围起来了,真是丢人啊。”言语中又是愤慨又是惋惜。
“婕婕,这可是天赐良机,让你报仇有望了。”世慧师太脸上流露着喜色道。
“是啊。”世渺师太也道,“咱们从京师一路跟过来,现在总算有机可乘了。”
婕婕闻言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们。脸上阴晴不定,内心好像在波动不已。
黄山松站在她的身旁,虽然没有注视着她,但是也感觉到了她脸上的微妙变化,心里极是不明白她何以一会露出喜色,一会又愁眉紧锁的。按道理,她的仇人被包围了,她应该只有高兴才对,是从何而来的忧愁呢?
他心里虽然疑虑,但是却不便相问。
“婕婕,你好像不高兴?”世慧师太也捕捉到了她的表情,于是问道。
黄山松闻言看着她,心忖不知她如何回答。
“这种情况,让人怎么高兴得起来?”婕婕依然望着对面道。
“你指的是——”世渺师太也懵了,不明白她意是何指。
黄山松也感觉她的话意有点让人难以捉摸。
婕婕望着几人道:“别说了,咱们潜到瓦剌人的身边,寻找机会杀到堡上去。”她末了招呼世慧师太二人道,“师父师叔,咱们走。”又望了黄山松一眼,向下招手示意他下山。
“走吧。”黄山松应了一声,在她们身后一步一趋。
土木堡另一边的山上,一个俏丽的身影立在上边,望着堡下的一面大旗喃喃道:“他一定就在那里。”
那面大旗上,书有斗大的一个“井”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很是精神。
她身旁的骏马,悠闲地啃食着草叶。
“这些瓦剌人好凶悍,竟然将几十万人给围住了。他也被围在里面,看来自己必须到他的身边去,为他分忧解难。”她自语着,眼中流露出焦虑。
她扯了扯马缰道:“走,咱们下去。”
马儿很是听话,不再啃草,乖乖地随她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