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源领命之后,立刻施行自己的计划,一方面让外围的明军严防死守,一方面派明军在地势低凹处打井取水。
井源一心要击退瓦剌兵,弥补以前的过失,重竖自己高大的形象。
也先围住土木堡之后,并没有立刻展开进攻,而是调整阵营,力求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固若金汤。
明军也没闲着,在用树木段打桩围起来的栅栏后面搬来石块,大块的垒成石墙,以防瓦剌兵发起进攻。小块的码放在一边,备作还击之用。没石头的地方就挖壕取土,壕越深,取出的土筑成的墙就越高。
双方都用自己最大的智慧想方设法,其目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瓦剌兵阵营调度停当之后,也先便让霍虎霍龙两兄弟率人前去挑战。
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兵士,在离栅栏一箭之遥的地方站下。
霍虎派了一人上前喊话道:“明狗给我听着,你们已经全部被包围了,此时缴械投降,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执迷不悟顽抗到底,咱们攻上去时,绝不宽恕,一定斩尽杀绝!”
明军持械站在栅栏后,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在将领的抑制下无人应声。
瓦剌兵吼得口干舌燥,最后只得没趣地退了下去。
“他奶奶的,既然不识趣,那就给我攻过去,把那些栅栏石墙通通给我毁了。”霍龙怒目圆睁,声如雷响地叫道,“到时我大蒙古铁骑长驱直入,看你们往哪里躲!”
他说毕大刀一挥,众瓦剌兵驱动胯下之马,一个个疾驰着向坡上奔去。
霍龙也在其中,他的枪伤虽然还没有好完,但是为了鼓舞士气,他也只得身先士卒。
瓦剌兵奔驰之中,全神贯注地防范着明军的弓箭。
只有半箭之遥了,但对方还是没有放箭阻挡。瓦剌兵以为对方已经没有了弓箭,是以人人长身而起,把马催得更快了。
蹄声得得,震得大地咚咚直响。
栅栏后面明军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了,但对方依然没有放箭,瓦剌人个个面上都露出了笑容。
“打!”随着一个将领的命令声响起,明军纷纷将手中所持的石块狠狠地扔了过去。
急速前进的瓦剌兵与坐下马匹突然受到石块的击打,立时乱了起来。
兵士被打得鼻青脸肿,红血满面,纷纷矮身伏在马背上躲避;马匹受到突然惊吓,咴咴直叫,立刻止步不前,有的还调转了身子往回跑。
井源为了节约箭羽,特地命令明军用石块击打瓦剌兵。
瓦剌兵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受打击,纷纷往后而退。
瓦剌兵的首轮进攻就这样被击退了。
霍龙因为伤势,手臂活动大受妨碍,在如飞蝗一样密匝的石块攻击下,也不可幸免地受到打击——左脸颊上给石块砸出了一道口子,他也夹在兵士中落荒而逃。
“气死我了!”霍虎见初次进攻就遭到打击,吼叫之时须眉倒竖。
他看着近身的霍龙道:“伤得怎么样?”
“伤是不大,但是很痛。”霍龙气道,“那些石块,威力竟然丝毫不逊于弓箭。”
“退下去吧。”霍虎招呼他一声,向后招手道,“他们汉人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弓箭手,上,让他们也尝尝咱们的厉害!”
弓箭手闻言跨步上前,拉弓放箭,劲矢黑压压一片向明军阵营飞去。
躲闪不及的明军惨遭箭羽射中,痛得一个个哀嚎不已。有的蹲在石墙之下,方才躲过一劫。
箭雨之下,瓦剌兵又驱马狂奔了过去,及待要到了栅栏时,弓箭手方才停止动作。
奔近栅栏的瓦剌士兵一提马缰,战马立刻腾空而起,越过栅栏与石墙,落入了明军之中,大刀落处,明军身首异处。
躲在石墙下的明军见此,马上起身反击,双方立刻展开短兵相击。
此时节瓦剌兵虽然进了明军阵营,但毕竟人数较少,虽然凶悍,但是在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下,还是不能逞能的,没多一会,就全都躺在地上为国捐躯了。
霍虎以为能撕开一道口子,是以驱马奔了过来,及待发现情况不妙时,急忙催马夺路而出,一溜烟跑回自己阵营中去了。
霍虎霍龙两兄弟跪在也先面前,诚惶诚恐地道:“国师,属下无能,所率兵士全都……”
“没事,没事。”也先哈哈一笑道,“你们起来吧,用不着自责。本国师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去试试他们水深水浅,并非要你们攻下什么。”
霍虎两兄弟看了看,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长气。
“你们且把所经历的一切全都说说。”也先起身背着双手来回踱着道。
霍虎于是把所看到的,经历的都讲了出来。
“这么说来,他们在仓促之下,竟然做好了防范措施。”也先停顿下来,抬头望着堡上道,“可惜他们身处死地,是经不起折腾的。”
“国师,你准备怎么打上去,活捉朱家小儿?”勃罗望着也先问道。
“他们居处较高,防范有力,又是困兽,必然死战。但是数日之后,他们必会因为无水饮用而自乱,本国师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将他们斩尽杀绝。”也先满有把握道,“到得那时,那乳臭未干的朱祁镇,必然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但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傻等啊,要是他们自乱不起来呢?”伯颜帖木儿道,“待他们养足精神杀下来,咱们不就只有逃的份?”
“嘿嘿。”也先冷笑了两声道,“那乳臭未干的朱祁镇是没有这个魄力的,可笑他不懂行兵之道,空有满腔激情。咱们擒他指日可待,但是不能闲着。”也先说着对伯颜帖木儿道,“你领一支兵马阻击怀来之兵,最好给他毁灭性的打击,让被围之人知道外援无望,心里必定更加焦急,胆怯也就平添了五六分。”
“好,属下一定杀他个人仰马翻!”伯颜帖木儿朗声应道。
也先又望着勃罗与平章卯那孩道:“你们领兵前去骚扰,能打就打,不能则退,总之不能让他们休息好,不能让他们平心静气地打井取水。”
“是,国师。”勃罗二人也应道,“咱们一定不负所托。”
“你们去吧。”
“是!”几人应着一拜而出。
井源营帐。
一个小头领快步走来,卫兵验证身份后放行。
井源正在部署防范,一众将领洗耳恭听。
那个小头领走到井源身边,附耳耳语了一阵。
“怎么会这样?”井源一听道,“难道选址选错了?”
“我也不知道,还望都尉大人定夺。”
“走,我们去看看。”井源说着向众将道,“你们守好自己的防区,擅自逃离者定斩不饶!”说毕带着王玉珏与呼延雷匆匆离去。
一个山沟里,士兵们光着膀子坐在地上休息,几个黑窟窿边,堆着不少新挖上来的泥土。
井源一到,众士兵赶紧站了起来,全都让开路肃然而立。
井源急步走到黑窟窿边,望着下面问那将领:“挖了有多深?”
“四五米。”那将领答道,“但是下面的泥土依然干燥。”
“其它呢?”
“全都如此。”
“继续挖!”井源面无表情地道,“直到挖到有水为止!”
“都尉,太深了,取土不便啊。”那将领征求意见道,“要不我们重新选个地方?”
“不能功亏一篑。”井源道,“这里挖了这么深,弃了可惜,这里要继续挖,重新选个地方也要挖。这么多人,没有水怎么能成?轮流劳作,明早之前一定要挖到水,否则拿你是问!”
“是。”将领虽应得干脆,心中却道,“这地方树木稀少,要想挖到水只怕难上加难。”
井源正要亲自去选址,一个将领慌慌张张跑过来禀道:“都尉,瓦剌兵又开始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