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皇宫戒备明显放松。
叶寻鱼想到让苏平扮成太监,跟在她的后面,混出皇宫,想来应该可以行得通。
苏平想了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便应下。
这天早上,叶寻鱼不知从哪找来一套太监衣裳,让苏平换上。
看到苏平穿着还挺合身,叶寻鱼古怪一笑。
苏平脸色尴尬,开口道:“我们走吧。”
叶寻鱼敛起神色,又换上那副冰冷模样,走出大门,苏平紧跟其后。
经过几个宫苑,楼榭,所幸只遇到几个宫女和太监,没出什么波折,看着离大门越来越近,苏平长舒一口气。
突然,大门外走进来一人,苏平和叶寻鱼见了都是脸色一变。
“长公主,您这是去哪?”来人笑问道。
“冯公公,我出去转转,宫中闷得慌。”叶寻鱼眼中闪过一道戾色,淡淡道。
来人竟是冯玉山。
冯玉山哦了一声,目光移向苏平,皱眉道:“这是哪个厂的小太监,我怎么没见过?”
苏平心中一凛,脑袋飞转,却想不到如何回答,登时冷汗就湿了后背。
“噢,他是新来的,我见他机灵就让他来服侍我了。”叶寻鱼解释道。
“新来的?”冯玉山呢喃着。
恰在此时,远处有太监跑过来,先见过长公主叶寻鱼,后对着冯玉山道:“冯公公,皇上让您现在去御书房,似是有急事。”
冯玉山点点头,最后瞥了一眼苏平后,看向叶寻鱼道:“长公主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
“多谢冯公公关心。”叶寻鱼不咸不淡道。
“走。”冯玉山对找来的太监道,说着,两人往宫中大步走去。
看着两人走远,苏平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下,在那样的强者面前,连呼吸都觉得如履薄冰。
这会,苏平见到叶寻鱼看向冯玉山的眼神冰冷至极,隐有怨恨之色,忍不住出声问道:“叶姐你和冯玉山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叶寻鱼收回目光,迈开步子,边说道:“就是他出主意把我嫁给那个家伙的。”
苏平讶然,同时也在疑惑,这叶寻鱼口中的那个家伙会是谁,便出声问道:“谁?”
“这个你还是别知道了为好。”叶寻鱼淡淡道。
苏平苦笑着点点头,这皇族结亲的事情肯定涉及到不少皇族政治秘辛,自然不能让他一个小小的外人知道。
两人走着,这会他又问:“为什么那冯玉山身为一个太监,可以参政出主意让你出嫁?”
“他的地位可不止太监那么简单,甚至国师和宰相都要排在他之下,皇族诸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父皇平常也都习惯与他商量事情。”叶寻鱼道。
看来这冯玉山不说一手遮天,也能算是顶起叶姓王朝的半边天了,苏平心中暗道。
之后,两人便没再遇到其他人,顺利地出了宫门。
“对了,你知道那姜云泥,就是和你九弟成亲的那个姑娘的情况吗?”宫门前,苏平突然问道。
叶寻鱼瞥了苏平一眼道:“还说只是朋友关系?”
苏平脸色古怪,赶忙解释道:“我和她只是朋友,我是担心…”
“行了,不用解释了,反正和我没关系。”叶寻鱼冷声道,顿了顿,继而说道:“据说是不再愿嫁给我九弟,被关押起来了。”
闻言,苏平脸色难看,叹气道:“我这是害了她呀。”
叶寻鱼冷笑。
苏平像是想到什么,看向叶寻鱼道:“还请叶姐能多照看她一下。”
“知道了。”叶寻鱼抚着手中雪霁,淡淡道。
“我劝你不要莽撞地去救她,再出事,我不一定能救下你们两个,而且,我九弟肯定不会亏待她的,你应该能看得出,九弟他是真心喜欢她。”叶寻鱼又道。
苏平苦笑道:“嗯,知道了。”
说罢,苏平再次拜谢叶寻鱼的救命之恩,两人告别。
苏平赶回苏家,路上还在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姜云泥救回来,同时又在矛盾,自己这趟来找这姜云泥究竟是对还是错。
思索间,他回到苏家。
刚迈进苏家,他就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异常,下人们不再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而是用冰冷淡漠的眼神远远地看着他,甚至,有怨恨之色。
他又瞧见,烧水房的施嬷嬷看向他,偷偷地抹眼泪,施嬷嬷在苏家待了很多年,苏鼎天的梳洗一直都是她负责的。
苏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正欲走过去问几句,不远处的回廊冲出一人,冲这面跑来。
“四弟,这是…”苏平见到是苏长利,正欲开口问话,苏长利直接一拳打在苏平的脸上。
苏平结实挨上一拳,脸皮抽动,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他有些恼怒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怎么了?”
苏长利红着眼,吼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父亲,大长老,三长老,五长老都被冯玉山那阉狗给杀了,都是因为你!”说着又冲过来,打向苏平。
苏长利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苏平的脑海中炸响,他直接呆滞在当场,脑子瞬间的空白像是被铅灌的云,混混沌沌。苏长利的拳头打上他的脸,他都没了直觉。
“不可能,不可能…”苏平嘴中呢喃着,目中无神。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苏长利带着哭腔,吼道。
苏平瞪大了眼睛,环视一圈周围,似是痴呆,脚下一错,直接瘫坐在地上,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去皇宫找姜云泥,是他一生做出的最大错误,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他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家中书房方向,跑几步又摔倒在地上,他又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跑到书房。
落日余晖下的书房,沉静得像是一副古卷,只是此时,再没有那个喜欢提趣÷阁作画写文的苏鼎天,他长跪在地上,许久,又爬起来,冲向族中储物阁,门口再没有那个爱打瞌睡的三长老。
竹林再没有那个喜欢打坐的五长老。
剑阁再没有那个沉迷剑道的大长老。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墓地,见到那新抔的四个坟堆,再撑不住身体,垂头跪地。
一跪就是七日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