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在林中不断搏斗的卡尔德雷·芬格来说,这种程度的凉意不过是让身上的汗水更容易晾干而已。
“哈!”
双剑相交,从碰撞中挤出尖锐的鸣叫。少年随手推开前方悬空的魔剑,接着转身挥出手中「封魔」,剑身的纹路突然亮起,在空中带出一片透明波纹,直接切入后方偷袭的球形火焰中心。
火球炸裂,红光飞溅。
强行将魔力灌入火球并将其撑裂,尽管这种方式十分简单粗暴,但好在及时阻止了卡尔德雷被火焰命中的危机。
『唔!』
脑内响起露克丝强忍住痛苦的声音,尽管心疼她,但少年并没有停下动作,再次面对一开始交手的魔剑。
同样暗沉的剑身与手中的「封魔」别无二致,就连赤色的纹路也如出一辙。仿佛被什么人给架起的长剑悬在空中,看似严阵以待,但尖端的微颤暴露了操控者内心的动摇。
突然,长剑上火红魔纹爆闪。
以此为信号,卡尔德雷也毫不犹豫地挥剑而上。灌注魔力的双脚在土地上留下两个凹陷的脚印,漆黑的「封魔」再次拉出一片波动,方向直指前方通体赤红的长剑。
燥热感迎面扑来,身上的汗液仿佛被瞬间蒸腾。尽管如此,少年依然没有选择避让。黑影一闪,透明波纹穿过开始燃烧的长剑,伴随着熟悉的崩碎声,黑晶碎屑飘散在空中,为这场战斗画下了休止符。
『咕!』
“抱、抱歉,小露,很难受吧?对不起。”
将「封魔」插入地面,卡尔德雷急忙关心起脑海中的声音。
『…我没事,卡尔。』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如今的露克丝虽然无法像特妮布丽丝那样流利地说话,但至少不再坑坑洼洼,一词一顿了。
『这是我的任务,我要学会战斗,为了帮助卡尔。』
“这是特妮给你布置的任务,小露。”
卡尔德雷纠正道:“感觉累了或难受的话就说出来,不必勉强自己。”
『嗯,我会注意的。』
小露的回复语气虽然听起来很认真,但少年知道对方并不会真的照做。看似呆呆的她,总是会在和卡尔德雷相关的事情上格外固执。
“唉~”
无奈地叹了口气的少年靠在附近一棵黑杨树干上小憩,抬起头看向空气中飘荡的瘴气,又回想起六月底在将‘露克丝能操控魔器’这件事告诉特妮时,对方毫不意外的反应了。
「不然你以为呢?既然能完全用瘴气做出来,那么可以操控瘴气的她为什么不能操控自己制造的魔器?我猜,最初的魔剑在造出来时应该也没有立刻落在地面吧。」
(呃……好像还真是那样,当时太过惊讶都忽视这回事儿了。)
脑内特妮的智慧一如既往地令少年赞叹,但他也不会忘记对方不怎么值得赞扬的性格。
「切,给那个笨蛋真是浪费了这种强大的能力。给我的话,就算只有一个月的适应期,我也有自信去挑战魔王。」
像这种话她也能很自然地写在纸上,当时阅读到这里的卡尔德雷感到一阵无语。姑且不提这种莫名其妙的傲慢究竟从何而来,即使是在对待她的另一半(虽然还只是猜想)时,特妮也从未‘笔’下留情过。
所幸当时的露克丝还不识字,并没有看懂来自特妮布丽丝的鄙视。即使是现在,她也只认得一些常见的字眼儿。而且只要少年不主动教她学习,思想单纯的她就会再次返回一开始那种悠哉悠哉的生活。
(或许特妮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小露的这一点吧。)
看着眼前在空中互相碰撞的三颗小黑球,卡尔德雷很清楚,刚一闲下来的露克丝又开始玩儿了。球与球的每一次接触所发出的稍显低沉的声响,与那小巧的外观格格不入。这是高浓度压缩后的瘴气汇聚而成的简易魔器,无论是重量还是硬度,都比之前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样的魔球也是近一个月以来的锻炼成果,虽然目前的露克丝还只能做出不过拳头大小的这种魔器。而且外形也只能是简单的球形,距离剑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小露倒是格外喜欢这个任务,自从被特妮要求以这种方式锻炼操控魔器的能力后,她每天一有机会就会偷偷变出黑球来玩。
从一开始的‘魔球独舞’,到后来的‘双星环绕’,以及现在的‘三位一体’,尽管少年不太清楚特妮取这些名字的含义,但看起来小露对此十分感兴趣。
当然,他自己也觉得挺帅气的。
「这是我专门为露克丝想出来的锻炼方法,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她也能玩一整天。」
当初特妮布丽丝留在纸上的这句话少年还不相信,但如今看着正在不知疲倦地练习如何做到‘三位一体’的黑球,以及脑海中认真到一言不发的露克丝,他再次确定了特妮的头脑构造和自己的肯定有所不同。
‘啪、哒、碰’
『唔……』
第三次碰撞的力度过强,以至于小球被击飞好远。但露克丝并没有放弃,很快便开始了下一次的挑战。
(真的会玩上一整天啊……刚才在对战演练之后受到的打击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能操控制造的魔器进行移动,自七月中旬起便被特妮布丽丝提上任务日程的这一能力,虽然如今的小露在运用它时还有很多不足。但如果熟练以后的话,可以为卡尔德雷的战斗增添更多的可能性。
「两只手比不过四只手,而魔器就算只多出一把,也拥有着改变整个战局的可能。」
尽管少年对于特妮的说法将信将疑,但既然对方已经多次证明了她的智慧,索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愿救赎之神保佑我,让我不会迎来必须让小露帮忙战斗的那一天。)
看着好像孩童玩耍一般互相撞击着的黑色三魔球,不信救赎之神的卡尔德雷也在心里暗自祈祷着,不要将天真又悠哉的露克丝给卷入自己的战斗——这个不只是为了伙伴、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