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陈徽顶着大太阳去了知州府。
几个弟子被留了一段时间叙旧。
久别重逢的弟子们坐在一起,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各自的经历,气氛正好。
“那小贼还想跑,我一个箭步,就把他拿下了!”崔鸣情绪高亢地说着自己的事迹,又时不时瞄一眼陆茗烟。
陆茗烟捧着脸,盯着崔鸣看,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啊,他就跪地向小爷我讨饶了。”
这边,崔鸣对着陆茗烟吹嘘着自己。
另一边,薛衔青笑着拍了拍枭梧的肩,“小五,几日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老薛,你黑了。”枭梧一本正经地说道,“挺好的。”
薛衔青面上的笑就要绷不住。
陈徇干咳一声,“这在外风餐露宿,自然比不得家里,等回了京城,也就变回来了。”
“说起来,顾师姐,你们俩这次的任务很凶险吧?”陈徇看向红萼。
几人停下了谈话,五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眼中充满了期盼与好奇。
“这就说来话长了。”
红萼起身酝酿了下感情,准备开始她的表演。
就在这时,崔鸣大嗓门地喊道,“陈师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出去没多久的陈徽,竟是回来了。
红萼刚酝酿起来的感情,瞬间被戳破,整个人泄了气。
陈徽跨入屋内,接过陈徇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神情阴郁,“袁知州不见我。”
他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接过红萼递来的茶盏,不顾仪态地“咕噜咕噜”喝完了整盏凉茶,眉间的疲态才稍稍缓解。
“那接下来如何是好?”崔鸣急得满头大汗,“城外收留灾民的那块地,就快被水淹了!”
“城外的木棚还能撑几日?”陈徽问。
“最多三日。”陆茗烟说。
陈徽疲累地按揉自己的太阳穴,“贺师兄已去找新的安置地点,你们也去,即刻出发。”
红萼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陈徽却是叫住了她,“红萼留下,我另有任务交代给你。”
被叫住的红萼踌躇着走了回来,心头沉甸甸的。
陈徽低眸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说道,“你一会儿随我再去一趟知州府。必要时”
他的目光落到红萼腰间的枯山鞭上,“允你使用武力。”
红萼抚上枯山鞭,心头跃跃欲试:她早就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袁知州了!
*知州府*
傍晚,陈徽领着红萼再次被拒之门外。
门子躬着身,说道,“两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袁知州如今事务繁忙,外出办公,至今未归。”
陈徽绕是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何时能回?”
“晚上吧……”
“当真?”红萼盯着那门子,不放过他脸上神情的分毫变化。
门子吞咽口水,紧张地后退一步,在红萼震慑的目光下,呐呐道,“当真……”
红萼怒极反笑,对着陈徽附耳,语气中含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陈师兄,接下来信我,我自有分寸。”
她对着门子道,“既然你说晚上能回来,那我们姑且信你。我们可以进府,等袁知州回来么?”
门子这一回倒不显慌乱,“自是可以的,二位先生请进。”
有侍从上前引路,红萼却指着相反方向道,“那儿风景不错,我们能去那边等吗?”
侍从还未回应,红萼自顾自地抬步上前。
后头的陈徽抱歉地说了句“失礼了”,也跟上红萼的步伐。
侍从看着完全不受引导的师兄妹二人,傻眼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袁知州交代给他的任务,慌慌张张地追上去,“两位先生,那里去不得!”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红萼早已听见了玩闹的声音。
循声找去,便见着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蒙着眼睛,与一群美人玩着“你来抓我啊”的游戏。
他臃肿肥胖的身体,就像在水里泡发的胖大海。
这位胖大海朝着陈徽走去,一个猛扑。
陈徽以他毕生最快的速度侧身一躲,使胖大海抱住了陈徽身后的侍卫兄弟。
“我抓到你了!”他取下眼罩。
侍卫扬起牵强的笑脸,“知州大人,是小的。”
袁知州将眼罩扔到地上,推开侍从,“谁让你过来的,没看见爷在幸头上么?”
侍从哭丧着脸看向红萼二人,袁知州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终于向红萼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袁知州与袁凝长得有几分像,嗯,主要表现在体型上。
他一双小眼嵌在白胖的脸盘上,就像是两粒绿豆掉在了白大饼上。
在看见红萼与陈徽的瞬间,袁知州换上欣喜的笑,“原来是两位先生,快请移步书房,与我一叙。”
双方见完礼,红萼扫过袁知州身后尽量缩小存在感的美人,“知州的兴致不错嘛,这些美人长得可真水灵啊。”
“区区凡俗之质,比不得顾先生天姿国色,花容月貌。”袁知州擦了擦从脸上滚落脖颈的汗珠。
“公物繁忙?外出办公?”红萼嗤笑,“是我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吗?”
袁知州莫名其妙地眨眼,演技堪比梨园最好的戏子,“顾先生此言,何意啊?”
陈徽出来圆场,“许是一场误会,袁知州不必介怀。”他又直接道出了此行目的,“徽此番前来,为的是城外千百位灾民。”
袁知州不以为意,“他们何德何能,劳先生如此记挂。”
“如今水患频发,百姓流离失所,徽怎能不记挂。徽相信,袁知州作为衢州父母官,心中也定是时时牵念他们的。”陈徽说。
袁知州在前头走着,也不回应,好似没有听见陈徽的话。
红萼直截了当地说道,“袁知州可否在城门外划出一块地方给上清宫,让我们收留那些灾民?”
袁知州不耐地回答,“本官记得,上清宫已经在城外有一块地方安置灾民了?怎么如今,还来找本官要地?”
“那块地就快被水淹了。”
袁知州轻飘飘地说道,“那就再找一块地方吧。只是城门口,不行。为了衢州广大百姓的安危着想,本官是不会收留来路不明的刁……灾民的。”
红萼抽出枯山鞭,在手中把玩着,“城外饿殍遍野,您身为衢州知州却毫无作为,还以武力镇压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枯山鞭击打在地,红萼眸中的火焰似要燃上袁知州的衣裳。
“昭昭皓日,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