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昭阳说到。“你知道吗,在山顶上等着看日落,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和看清晨的日出一样美好。”
看日落便是她们今日上山的目的。
酉时,太阳逐渐逼近遥远的另一座山头。天被夕阳霞光割成几块颜色。从上往下,墨蓝色趋近黑夜的颜色,延伸而下的是灰蓝色,淡淡的灰色,像迷蒙的双眼,模糊着。靠近霞光的地方,那一层连着白云也染上了红晕,红中带着橘色,暖暖的。远处山的轮廓像一条连绵起伏的线,天与地居然清晰的分开。
她们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十米外的一棵针叶树,透过树枝,夕阳像一颗衣服扣那般渺小,挂在枝头,犹如一朵绽放的花。
时间过去,太阳一直按着既定的轨迹运行,没有丝毫的偏差。静,如此的美好。享受来之不易的静,更是一件美好的事。
而戌时的夕阳圆圆的,透亮的发着柠檬色的浅光。然而,周围却是一片像被红色染尽,由内至外,天的最顶端变成了浅橘。
时不时的撇头看着身旁对夕阳迷住的昭阳,此刻的她同样被夕阳的光笼罩着,全身上下一片红色,就像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
红色?她联想到了那个叫虹落的女子。
“在想什么?”发现身侧的人看着自己,于是回头问了一句。
“没有,总觉得这样的时光很少见。”
这确实是她看到日落时的最初感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多少人无不喟叹哀惋,多想时光能够在时空里暂挂,多想一切的美好都能多停留。
可是,老天不允许。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没有人能够让老天徇私枉法。
“是啊,我长这么大,就只看过两次黄昏呢。”昭阳对着她,竖起食指和中指,告诉她这件事。
“两次?”
“第一次,是在五岁的时候,也是我封为郡主的那日。皇上让我可以向他提一个条件,他都会答应。所以,我告诉他我想看日落。”昭阳说着,回想起那一次,皇帝声势浩荡的带着人去到青云山顶,陪着她看日落。可是,那名少年却没有来。
她既失望又开心。
而她之所以选择看日落,无非就是听到那名少年嘴里念叨的红色,他喜欢的红色。然而,她不习惯穿红色的衣服,所有人都说她不适合。
“第二次,就是现在,跟你一起来的。想不到曾经的情敌,也会有相处在一起的时候。”
“情敌?”薛戴如笑了笑,“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李煜宣,对他,我只是当做朋友。”她从来没有把李煜宣看做喜欢的人,她知道她喜欢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反正不是李煜宣。“不过,你的真正情敌是红衣女子。”
提到那名女子的时候,她看到放着光彩的双眸立刻暗淡了下来。好像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这样令气氛尴尬的问题。“呸呸呸,我怎么提这件事了,还是继续看夕阳吧。”
薛戴如扳过她的身子,对着夕阳落下的那个山头。
美景,美色。
美好的时光匆匆的流逝,来不及贪恋,就又是一天的到来。
马车上,昭阳对着驾马的人说到,“苏府尽量放慢一些,路上颠簸,可不要把我这刚好的身体又弄出病来。”
一路上,马车的行经速度连行人走路都慢。憋在马车里的薛戴如不时的看着外面变幻的景色。
“知道吗?我以后不能用鞭子了。”薛戴如从窗外将视线收回,落在她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右手。不仅发现她的手伤的严重,也瞧见她不见了的鞭子,那根随身不离的鞭子。
薛戴如烦恼着,想着怎样组织好语言来安慰她。
“不能用右手,左手同样也可以的。”
挑了挑眉的薛戴如真佩服她的自愈能力,能够在悲伤中自我安慰。但是,她能感觉到,昭阳内心沉重的悲痛,努力强颜欢笑罢了。
只是她没有点破。
“看来,我要好好的练习左手了。”昭阳举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悬在空中活动着,试试这只手的灵活性。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一个人不是表面上那般的嚣张跋扈,只怪世人皆误会了她,给了她顶大的帽子,而她也从来不否认,是因为她想披着任性的外衣,避免一颗心真正的受伤。
但是,她没有想到,爱情会让她曾经精心保护的那颗心伤的支离破碎。
终于,赶在正午的时候,马车进了京城。
她和昭阳在王府门口分开了。
此刻站在门口的她感觉像是回了家一样的开心,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的惬意。只不过晌午的阳光,待久了全身都会灼热燃烧。于是,她从大门进去。
路上,碰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的春兰,手中提了一桶水正赶往自己院子里,告诉她趁着阳光大好,把屋里的被子洗一洗。当然,以往跟在春兰背后的小屁虫今日没有出现,她便好奇的开口,“香兰这丫头去了哪里?”
提到香兰,春兰扑哧的笑了一声,在薛戴如耳边说了几句话。
结果是这小丫头犯花痴了。以为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结果小丫头还是对别人不死心。
老天于是遂了她的愿,一场大雨下来,让她连连发了三天的烧,至今也没有好。春兰这头担心死了,她居然没良心的,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就让她饱受病魔的折腾一些要好点,不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好的。
屋内,病恹恹躺着的香兰,苍白的脸色看不见一点血气,就是阳光暖暖地照到她脸上,也尤觉冰凉。
“香兰,你呀,折腾身体干嘛。尽瞎想鬼主意,你那心心念念的人来没有啊。”薛戴如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哼气。
“王妃,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香兰受了一个响栗子,白白的挨了一下,因为手没有力气,只能静静地躺在被窝里,任由额头的疼痛袭击着自己。但是,说话的时候鼓着嘴,向薛戴如撒娇。
“活该,就应该让你长记性。”薛戴如说到。
“王妃,我怀疑这小丫头没有喝药,都几天了,按理说应该好了才是。”春兰理性的分析。感冒的时候,是叫了小苏过来看了的,也抓了药,熬了药,唯独没有看着她将药喝下去。以为她会听话,每次端走药碗的时候,里面只剩下药渣子。
可看这样的情况,不见一丝好转。
“是吗?”薛戴如听了后,便转身对着香兰,“你是不是没喝要啊?”她质问着,关切的语气中带着严肃。她没想到会有人比自己更怕吃药,她才体会到,哄人喝药是一门技术,然而她没有这样的技术。
“没有,王妃,春兰姐,我发誓,我是真的把药喝药了的。”香兰诚恳的看着她们,一字一句都透露出她没有撒谎。“而且,要是我一直都这样不见好,万一小苏看见还会怀疑自己的医术呢?”
这丫头尽瞎操心。
小苏的医术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也是师兄的亲传弟子,没道理会出错误。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薛戴如思忖着,便开口问道,“春兰,还有没有药渣子。”
春兰想了想,“应该还有一些在厨房。本来要处理的,被喊去帮忙了,那些药渣子还放在那个桌子上。”回忆上午的情形,她把那些药渣子放在一个碗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