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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慈恩劫,不解缘(上)(1 / 1)

<>从杭州来的奚府二房、益州来的奚府三房在同一天前后脚到了奚府。

奚老太太生了五个孩子,按长幼排序,奚寒是长子,次子是二房奚嵘,三子也就是长女奚盈嫁了出去,不随奚家团年,四子是次女奚灵,和奚盈一样,五子就是三房奚烨了。

之前接到来信,说了大约在今日到达,所以老太太一反往日的闭门谢客作风,一大早就起来,张罗着让下人把早就收拾好了的客房再次拾掇一番。

奚嵘是奚老太太最喜欢的儿子,这个儿子没什么能耐,在杭州的官位也是奚寒上下打点了一番才买到的,买官的钱还是奚老太太、奚寒以及在益州做生意的奚烨三人合出的,算不小一笔。

一家人终于齐齐整整,虽然还有几日才到除夕,今日晚饭却格外丰盛,是为二房三房接风洗尘。席间众人寒暄略过不提,快散席时,田氏冷不丁来了一句:“今日大家就好生休息,明日我们女眷都去庙里上香,多谢神明今年的庇佑,也祈求来年平安。”

田氏是什么身份,一家之主奚寒没开口,长辈奚老夫人没开口,正妻竺氏没开口,她一个妾倒会越俎代庖。然而她何等聪明,说完最后一个字,貌似谦恭的看着奚老太太,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老太太心情大好,加上田氏是自己的侄女,自然会为竺氏说话,微笑着表示赞同。

得到首肯的田氏立马换了副表情,柔情似水的转头看向奚寒,补了一句:“老爷您看这个好彩头咱们是不是不应该落下啊?”

奚寒当然明白不该田氏来安排,可是他向来偏心田氏,也就脸色柔和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田氏得到了二人的认可,也不望竺氏一眼,摆出女主人的姿态对身边的黄嬷嬷说:“你安排打点,不准出岔子。”

过去田氏每一次故作正妻的时候就会招来奚雨青的反对,骂骂咧咧指责田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当田氏做完以上行为的时候自然而然看向了奚雨青,等着她再次撒泼,好在一大家子人目前以礼仪孝道为借口羞辱她一番。

只是现在的这个奚雨青比谁都盼着出门,田氏自以为成功招惹到她了,实际上却正中她下怀。奚雨青高兴之余也没意识到田氏在挑衅,心思早已飘远,打着何时去贴找致远告示的算盘。

翌日清早三房人的女眷就乘着马车往慈恩寺。慈恩寺不仅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地方,更是皇家寺庙,偶尔在此地碰见皇族也有可能的。

“娘,那个小贱人自从病好了之后就跟换了个脑子似的,激将法对她再也没用了。最近她不但没受罚,反倒是帮爹爹出了不少力。再这样下去,女儿可怎么办啊?”奚若青小声的问田氏。

方才马车里还有二房的人,不便说话,到了庙里后,一众女眷先是去无人的偏殿拜了菩萨,接着在庵尼的带领下去一处无人的休息室。在去的路上,奚若青忍不住向田氏抱怨。

“今日娘自有安排……”田氏压低音量说完接下来的话,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然后示意奚若青好好表现。

众人在偏厅才坐下不久,就有两个不相识的丫鬟来请安。

“拜见诸位夫人小姐,奴婢是镇远公家的丫鬟画眉和青翠,蔽府夫人今日也在慈恩寺,听闻奚大人一家在此,特吩咐奴婢来此邀请诸位夫人小姐前去小聚。”

竺氏原和镇远公的原配夫人关系甚好,后来原配病逝,镇远公的贵妾蒋氏就转了正。只是蒋氏一向和田氏走得近,加之竺家失势,对竺氏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们妇人家就算了吧,姑娘们倒是可以去。姐姐你看如何?”这句话是二房的贵妾叶氏说的,说完后向竺氏针求意见。叶氏和竺氏一向亲近,她知道竺氏和新的镇远公夫人不对付,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免得到时候见了面镇远公夫人和田氏会对竺氏说些难听的话。

“我看也好,她们小孩儿有自己的玩法,我们大人在旁还会让她们觉得缚手缚脚的呢。”竺氏温柔的回应,眼神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叶氏,十分感激。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于是竺氏给了画眉和青翠赏钱,嘱咐了孩子们几句,除了三房最小的女儿槐青留在母亲金氏身边,其他女儿从最年长的雨青到最小的桃青一共七人都跟着两个丫鬟去镇远公夫人休憩处。

画眉走在前头步子急,领着众人从小径去镇远公夫人休憩处,雨青、若青跟在画眉后面,青翠走在中间,照看陪着年纪稍小的沅青、华青和桃青走路的亦青和沅青。

穿过一片小树林,画眉的身影和就在眼前的若青窜来窜去,她们的衣服晃得人眼睛都花了。雨青虽也紧跟着,等走出小树林,眼前眼后都没了人,只剩她一个人,面前是一处无人的房间。

奚雨青只好到处乱走,试图找回众人。来到了一处小空地,听到有轻微的呼救声,“放开我,救命啊……呜呜呜……”

虽然不喜欢管闲事,可她是女权主义者,光天化日侵犯女性?不能忍!奚雨青循着声音冲过去。

“贱人住手!”果然看见一个男人试图侵犯一个女子,她怒气冲冲的对着男人大吼的同时,一脚狠狠踹向他,把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与此同时扶起地上的女子,匆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没事,马上跑到男人面前开始暴打他。

大约打到男人几乎昏过去但无力再反抗的地步,奚雨青终于停止了。她气得满脸通红跑到那个女子面前,只见这个女子穿着杏黄色蝠纹江绸天马皮氅衣,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翡翠钗,和自己的打扮竟有九分相似。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奚雨青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名声和贞节,应先离开是非地,就拉着她跑远了。

被打的男人躺在地上满眼怒火的看着远去的两个女子,突然瞥见地上的一个东西,捡了起来,青肿的脸上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

“这里应该安全了。”奚雨青把女子拉到一处地方,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开始帮她整理衣衫和发髻。她的披风不知方才掉在了何处,氅衣又烂了,这样肯定不能回去见家人。

幸好今年京城的贵族女子都喜欢锦荣庄出的同款披风,今天奚雨青身上这件就是这件网红披风,她问女子:“你的披风不会恰好也是我这款吧?”

女子一边抽泣一边轻轻点了点头,奚雨青二话没说就把披风脱下来披在了女子身上。这一举动显然让女子十分惊讶,她抬起头,睁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望着奚雨青。

奚雨青这才看清女子的容貌,鹅蛋脸上镶嵌着两颗大眼睛,在眼泪的衬托下显得仿佛有整个星空藏在其中。经整理后发髻衣服看不出刚才受过攻击了,但是妆容却明显哭花了。女子哭泣不断,雨青想帮她补妆也不行。

“好了,别哭了,先收拾好自己,这儿随时有人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而且,我们得快回去。”雨青说完捏住了女子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是啊,单独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长时间不见踪影,对名声也是有影响的。

女子反应了过来,强行止住了泪,那模样让奚雨青看着心疼。换做是现代,这个男人一定会被她扭送到警察局去,女人也不能为了所谓的名声吃哑巴亏。只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好多事只能隐忍。

“我送你回去。”雨青见她终于停止了抽泣。

回去的路上还是路过了那片小树林,奚雨青似是想起了什么,故意把衣服扯破了。

半路居然重遇了画眉。画眉神色慌张,见到女子,立刻请安:“大小姐,夫人正在到处找您呢!”然后顿了一下,有些惊讶,“奚小姐也在……”

这个女子竟然是镇远公嫡女,上官海乔?雨青看到上官海乔整个人一震,于是主动对画眉说道:“我刚刚在小树林里迷路了,到处找也找不到你们,衣服都勾烂了,披风也不见了,都吓哭我了。所幸遇到了上官小姐,她好心带我来找你们。”

上官海乔不可置信的看着雨青,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然肯替自己把这么大的黑锅背了去,这可是攸关名节的,而且她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撕破的?

“刚才奚小姐和我们走散后,奚二小姐因为担心你,一着急突然身体不适,差点晕了过去,我们就原路折返了。这时有个满身是伤的男人找上门来,说要娶奚小姐为妻。奴婢一个外人不好在场,就先离开回禀夫人奚家小姐暂时来不了这事,可是却听说大小姐也不见了,夫人发动大家出来找小姐。”画眉一口气对着上官海乔说完,然后转向奚雨青,“奚小姐,您也快回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去。”这事是因上官海乔而起,她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袖手旁观。

“不用,你家人也在找你,你先回去。改日我来府上拜访。”雨青对着海乔眨了眨眼,示意她放心。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海乔,日后她还会做很多次。

目送了海乔,奚雨青赶快回去之前奚府女眷休息的偏厅,果然看见适才被她教训了的男人鼻青脸肿却趾高气扬的坐在厅内右下角,一脸猥琐的淫笑着,手上把玩着一支翡翠钗。

摸摸自己的头发,糟了,男人手上是刚才她打人的时候掉的钗。

“哟,我的小娘子来啦?”男人看到奚雨青出现在眼前,立刻站起来朝她走去。在场的人,竺氏因为担忧都快哭了出来,田氏母女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二房、三房的人脸色颇为难堪,生怕自己的名声受到这无妄之灾的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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